公孫琸忙起身還禮,隨即笑着道:“姑娘請坐,莫要再這般謝來謝去了,原本不是外人,做什麼這樣外道?再謝下去,茶就冷了。”
阮筠婷聞言莞爾,笑道,“既如此,不如我來沏茶,以謝四哥。”說着到了門前,換了人來,將半冷的茶和茶具都撤換了,又吩咐人上了新進的上等“青松濛霧”來。
進來擡換茶具的下人,對阮筠婷甚爲恭敬,那種恭敬已經超出了歸雲閣對待客人的程度。更何況“青松濛霧”這等極品茶葉,大梁國每年進貢的也只得二三斤,歸雲閣能弄到這等好茶已屬稀奇,阮筠婷張口就要了這茶來更是稀奇。
戴明與公孫琸對視一眼,都略有所想。
待到茶具齊備,阮筠婷提裙襬,在紫檀木雕梅花的茶几前跪坐下來。以茶挾夾着紫砂茶具,在沸水中洗淨燙熱,放置在茶海上,又以茶匙從茶罐中取出少許極品“青松濛霧”,細細的分了粗細,將較粗的茶葉至於壺底,細些的鋪於其上,隨後拿起一直煨着黃銅壺,將熱水懸空高注於茶壺之中。茶葉瞬間旋轉,散了滿室宜人心脾的茶香。
阮筠婷今日穿了湖藍色的交領素面褙子。一雙如匠人精心雕琢的白玉手在湖藍色的襯托下顯得更爲瑩白,她的指甲並未如時下女子那般塗抹蔻丹,而是自然淺淡的顏色,玉甲乾淨,形狀漂亮,帶着淡淡的光澤。她動作熟練,顯然是精於此道,動作優雅,賞心悅目。
待將茶沏好,阮筠婷執壺,一個“關公巡城”。將熱茶注入並列排開的茶盅,待壺中所剩不多,又各茶盅點了少許,使每盅的茶水色澤均勻。
“四哥,之淺,請。”阮筠婷斂袖,含笑做請的手勢。
戴明與公孫琸各執一盅,呼吸間‘青松濛霧’淡淡的香氣盈滿鼻端,淺嘗一口,那馥郁清香便縈繞於齒間。久久不絕。
“果真是好茶,傳說‘鎮寧公主’最愛此茶,想來也並非沒有理由。”公孫琸啜了幾口。笑着放下茶盅。
戴明含笑看向阮筠婷:“婷兒沏茶的手藝極好。”
阮筠婷無奈的道:“府裡請了專門的人來教導,不會也會了一點罷了,我也不過是胡亂沏來,若說精於此道的,還是晚姐姐。”
“你是說婉容華?”公孫琸已經拿了第二盅茶。
“正是。”阮筠婷點頭。
公孫琸便道:“徐家好生福氣。又出了個容華,看樣子你與這爲關係親近?”
“是,自家姐妹,當然親近。”阮筠婷笑着道。
公孫琸搖搖頭,道:“那也未必,那日陷害你的。不也是自家姐妹?凡事也不要想的天真,多留個心眼也是好的。”
阮筠婷聞言,點了點頭。“四哥說的是。哎,今日愉快,不提此事也罷,不過我很是好奇,四哥出身名門。怎麼想起去畫春|宮圖了?難道當真只是愛好?”
戴明與公孫琸並未反駁她的那句“出身名門”,顯然已經想到阮筠婷會猜得到他是何人。只不過心照不宣罷了,反而是對視一眼,都笑了。
戴明溫柔的望着阮筠婷,道:“這事還真要四哥親口說與你。”
話音剛落,公孫琸就拍了戴明一巴掌,笑罵道:“好啊之淺,你不想違背誓言,就讓我來說,嘖嘖,好吧,既然是弟妹問了起來,我哪裡好隱瞞?”
一句“弟妹”,讓阮筠婷和戴明都紅了臉,
公孫琸似乎極爲樂見此狀,笑着道:“當年年少,我們三人都有抱負,又恰巧各有絕技……”
“等等,三人?”阮筠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道:“這三人是誰?四哥不如從頭說起。”
公孫琸聞言看向戴明,隨後道:“原本我們都發了誓,伺候不與外人提起此事,不過你既然是之淺的‘內人’,我也不算違背了誓言。”一句“內人”,讓阮筠婷更加不自在,戴明則是無語的白了他一眼。
這個公孫琸,好似不玩笑就不能好生說話了。
“我,之淺,還有君家的大爺君召言,因着家事相當,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君召言大我一歲,之淺又早慧,曾經我們三人也在一起談論詩書國事,當真不亦樂乎啊。”
什麼?君召言?阮筠婷眨巴着眼,她前世是君召言的妻子,可也從未見過戴明和公孫琸與他相交啊,難道是在她過門之前?
阮筠婷點點頭,示意公孫琸說下去。
“那時我們各懷絕技,又不想靠着家裡頭的能力,便相約一同到了裕王爺府上自薦。只不過,召言纔剛表演完絕技,裕王爺就如發瘋了一樣,一把將他抓住,大吼着‘原來是你’,激動之下,還掰斷了他的左手腕骨,命人將他關了起來。”公孫琸搖搖頭,嘆息道:“有了這一出,我們兩個也自薦不成,灰溜溜的回府了。之淺是要爭口氣,自個兒創出個名堂來,我呢?則是久了,看慣了官場這些黑暗腐朽,‘自甘墮落’,憑着性子畫畫消遣而已。後來就畫上了春|宮圖了。”
阮筠婷細細聽着,不錯過其中任何一個細節,待公孫琸說罷,阮筠婷好奇的道:“裕王爺掰斷了君召言的左手?而且還把他關起來了?好奇怪,君召言的絕技到底是什麼?”
“君召言的絕技是左右開弓,雙手同時寫字,且模仿他人字跡,可以假亂真。不過,自從裕王爺關了他半日,放他出來之後,他就再沒用過此技,與我們也漸漸疏遠了。到如今我們也不知爲何會關他。”戴明說罷,略感惋惜的搖了搖頭。
阮筠婷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她曾在老太太那裡發現有人模仿了她的筆跡寫了遺書,還想了主意,向韓肅借了前朝狀元的字來試探君召言,當時她就懷疑了,卻不敢確定,後來君召言那裡雖然拿回了一模一樣的贗品。可她仍然不能確定是不是君召言做的。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阮筠婷如何也想不到,猝不及防之時,鮮血淋漓的真相就如此突然攤開在她面前。
是他,果真是他!
前世對自己溫柔疼愛的夫婿,竟然是模仿了她的字跡寫下遺書的人!這封遺書,是在她死前寫的,還是死後寫的?若是死後,很有可能是他要爲了君家遮掩什麼。可若在死前,那就說明,她前世的死。與君召言脫不了干係!
爲什麼要害死她?爲什麼!
她也真是識人不清,愚蠢到了一定的地步,現在,她仍然記得前世她被誣陷之時,君召言在“分手宴”上所說的話。那時一個丈夫在面對愛妻時候竭盡所能的疼惜和溫柔。
現在看來。卻是一劑毒藥!他所有甜言蜜語都是假話,他的溫和有禮,很可能是一層羊皮……
阮筠婷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着,面上笑容雖然還在,但也是費了她極大的忍耐力,才保持住的。阮筠婷此刻能安靜的坐在這裡,笑着聽戴明與公孫琸說話,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剋制。
戴明見阮筠婷臉色不好。關切的道:“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差,莫不是病了?”
“沒有,沒事的。”阮筠婷強笑着岔開話題,“原來君大爺擅長模仿人字跡,我還是頭回聽說。那你們兩個呢。擅長什麼?”
公孫琸笑道:“之淺能過目不忘,而我。善卜卦。”
阮筠婷此刻心思已經不在這裡,全被那個血淋淋的真相所左右,所以聽了公孫琸的話也未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下意識的道:“難怪之淺學識如此豐富,原來竟然能過目不忘。”
戴明聞言笑了,眸光如和煦的陽光,溫柔且溫暖,“我聽雪菲說,你記憶力也是極佳的,從前在小學,旁人尚未能領會的東西,到了你這裡已經能記下並且融會貫通了。”
阮筠婷搖頭,笑道:“雪菲就會誇張,我哪裡是會什麼絕技?不過是細心一些,在深宅中才能多條活路,從現在就開始練習起來罷了。我這是生存技能,與你可以一展抱負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戴明聞言,心疼的看着阮筠婷,想起那一日在徐家的所見所聞,他偶然去了一次,就能遇上這樣混亂的狀況,阮筠婷姐弟寄人籬下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公孫琸見戴明如此表情,便知他彌足深陷了,細觀阮筠婷的面相,又看了看戴明,突然道:“弟妹,你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
戴明有些期待的看着阮筠婷,公孫琸擅卜卦,且極準。之所以到現在依舊默默無聞,是因爲他甘願只做個閒人,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罷了。他可是極少給人占卜的。對他也沒有過。
阮筠婷原本不信這些,不過她都能重生兩次了,就證明鬼神之說應當也是有的,這時候難免有些猶豫。若真想好好算算,其實應該報自己在現代的生辰八字吧?可如今她已經是阮筠婷了。
無奈,只好將阮筠婷這個身體的生辰八字給了公孫琸。
公孫琸從懷中掏出八枚銅錢,在桌上依次排開操作起來,阮筠婷並不懂卜卦,也只是看着公孫琸面色凝重的認真卜算着,過了半晌,才收起銅錢,道:“你們二人要在一起,坎坷極多。”
戴明對公孫琸的話深信不疑,驚愕的道:“已經有皇上賜婚了,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阻礙?”
“從卦象中瞧不出。事實上關於阮姑娘的卦,都是撲朔迷離的。我自問看相卜卦都有一套。可是看不透她的命數。”公孫琸蹙眉,疑惑的看着阮筠婷,道:“我看不出你的命數。算了生辰,又覺得你的面相與命數不符,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卦象。”
阮筠婷淺淺一笑,道:“既如此便罷了。”話雖如此說,阮筠婷心中對公孫琸的能力倒是信了幾分。她是寄居而來的靈魂,命數早就已經變了,又怎麼會與這個身體的正主命數相同?
三人岔開話題,又閒聊了片刻,戴明和公孫琸便提議離開。
阮筠婷道:“我留下來還有些事。”
戴明和公孫琸又對視了一眼,也不強求。只道:“那你回府時候要仔細些。有事就叫人傳信給我。”
公孫琸笑着打趣:“瞧你那樣子,阮姑娘在府裡還能遇上什麼事?倒是你自己要留神,今日晚上還要參加月夕夜宴。仔細提防着西武國那些蠻子又提什麼刁鑽古怪的問題吧。到時候若回答不出,可是及丟臉面的。”說到此處又問阮筠婷,“你今日可會前去?”
阮筠婷搖頭,無奈的道:“老祖宗並沒告知我,書院那邊也沒選上我,估計今年不會帶着我去了。不過也好,趁着那段時間,我正好能好生休息。早早的睡下還能解乏呢。”
“瞧你那懈怠的樣子。”公孫琸板起臉來。才嗔了一句,就又繃不住咧嘴笑了:“與我真是極像的,也不枉費你叫我一聲四哥。今晚上我有活兒要做,哈哈!”
他所說的有活,無非就是給人畫春|宮圖了。阮筠婷和戴明都覺得好笑。
阮筠婷坐在牀邊,看着二人帶着下人的身影離開了歸雲閣,這纔打發紅豆去附近的脂粉鋪子買些東西回來。趁着這個時間,叫來了歸雲閣的掌櫃,仔細囑咐起生意上的事。
歸雲閣外,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路旁,戴明與公孫琸在車內相對而坐。公孫琸一掃之前的吊兒郎當,面色凝重。
“之淺。你信不信我。”雖然是疑問,用的確實肯定的句子。
戴明笑了:“四哥有話直言無妨,我哪裡會不信你。真是明知故問。”
公孫琸卻並未如往常那般與戴明說笑,正色道:“纔剛那一卦,我雖看不清阮姑娘,卻能看清你的,之淺。你若想保全自身,最好不要與阮姑娘太爲親近。”
什麼?戴明原本閒適的笑容僵在臉上。深邃的眸子如積聚了漫天星光,只一瞬間,光芒就隱藏在眸底深處,“四哥何出此言?”
公孫琸苦笑道:“哎,今日主動一卦,真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你問我爲何,我也說不出,只是卦上如此顯示而已。與你說了,也是提醒你罷了。阮姑娘並非尋常的姑娘家,命盤與面相不符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先師曾經講過,歷史上出現過這種情況的也不是沒有,哪一個這樣的人落入紅塵,不是要掀起驚濤駭浪來?你若想安穩度日,與她保持淡然關係是極佳選擇。”
戴明雖然深信公孫琸卜卦的神準,但是這一件卻並不想聽從:“四哥,我早已彌足深陷,不能回頭了。”
“你就這麼喜歡她?你們才相識多久。”公孫琸的語氣很是不可思議,畢竟,以他對戴明的瞭解,若是說他愛上某本書,這個他相信,若說他愛上一個女子,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戴明自己曾說,世上女子皆是一個模樣,與他的思想達不成共鳴,只會討論衣裳料子胭脂水粉,這樣的女子娶來何用,只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戴明搖頭,撩起車簾,沉默的看向對面的歸雲閣:“你也知道她的與衆不同。喜歡上她其實並不難。況且她又已經被指給了我。”
“你也發現了?”公孫琸也望着歸雲閣。
戴明點頭:“婷兒和歸雲閣,或許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公孫琸一手撐着下巴,另一手食指敲打馬車內窄小的案几,道:“之淺,你或許不知道,我也是聽我父親提起過,歸雲閣可能與裕王爺世子有關。”
“是嗎?”戴明的確不知道此事,不過聽他說起,好像也並不覺得驚訝。
想起韓肅對阮筠婷的感情,若歸雲閣真的是韓肅的產業,那麼阮筠婷在歸雲閣能有如此地位也不難解釋了。
只不過,想到這裡,戴明的胸腔似是被什麼人塞滿了泥土,一股沉重而滯澀的感覺油然而生,讓他很是憋悶。
公孫琸理解的道:“罷了,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有何用?在如何,她也已經指給了你。不是他韓肅的。”
“是啊,不是他的。”戴明喃喃自語,沉重的嘆了口氣。
阮筠婷將一切交代完畢已經是下午。今日宮裡要辦月夕晚宴,莫大人說今天給她假期,不用去當差。
阮筠婷帶着紅豆。漫步在熱鬧的集市裡,看着周圍令郎滿目的商品,聽着小販們的吆喝聲,感覺濃烈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心情也變的極爲愉快。
忙碌之後,能帶着充實的心情品味安寧和平靜,這份適然心情是極爲難得的。
紅豆雖然出府不難,可也很少逛這種集市,跟在阮筠婷身旁,腳步都比平日裡輕快了不少。不時的與阮筠婷嬉笑着,沉穩的性子難得見到如此活潑的一面。
主僕二人正閒聊着,阮筠婷突然眼尖的看到有兩個熟悉的人從遠處迎面走來。
左側的女子乃是初雲公主。今日她穿着淺紫色的交領褙子,頭梳飛仙髻,雖然並未着頭面,可行走之間高華的氣質與雍容氣度皆難掩,豐潤的臉上帶着歡喜溫柔的笑容。也很是罕見。右側着碧色長袍,步履瀟灑溫潤如玉的,卻是君召言!君召言臉上那個溫文有禮的笑容,就好似一道強光反射如阮筠婷的眼中,刺的她不自覺的眯起眼,脣畔的笑容也僵硬在哪裡。
當真是令人無奈的機緣。今日才猜想到真相。街上就遇上了他。
君召言在阮筠婷心目中的形象早已經顛覆,他在也不是那個心地善良深愛嬌妻的好男人,而是一個城府極深的“笑面虎”。
他現在對初雲公主嶄露出的笑容。曾經她也見過。前世時每當她受了婆婆和小姑的氣,他都會用這般溫柔的笑容來安撫她,說許多理解的話來安慰她。
可是再次重活,阮筠婷吸取了前世的教訓,不論是思考問題的方式和看事情的角度都有了些轉變。現在再分析當初君召言對她的種種甜言蜜語,無非只是用虛假的情誼來捆綁住她。卻從未許給她任何實際上的利益。
阮筠婷早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與人幹劈情操無怨無悔的癡人,愛情並非要謀得利益,可也絕不是單方面無止境的付出。
君召言今日,又將曾經矇騙了她的笑容嶄露出來,且對象還是身份高貴的初雲公主,阮筠婷很難不將他此舉的目的歸結到“攀龍附鳳”四個字上。
初雲公主與她關係親密,算得上她在古代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不能眼看着她受騙。
思及此,阮筠婷快步迎了上去,待兩人看到了她,做出偶然巧遇的樣子來,道:“哎呀,初雲,你怎麼在。”又笑與君召言頷首,道:“君大爺。”
韓初雲見了阮筠婷,笑容越發的擴大了,拉着她的手道:“婷兒?!你也出來逛集市?”
“是啊。”
“自打書院放了假,咱們已經好幾日沒見了吧?我一直忙着隨先生一同籌備今日的月夕晚宴,都沒有倒出空來去看你。你這幾日過的如何?”
“我很好,在府裡歇着,哪裡會有不好。”
說話間,阮筠婷已經拉着韓初雲並肩向前走,一面漫步一面笑談着,君召言明顯被晾在了身後。
看着阮筠婷如此,君召言氣惱又無奈。若不是她臉上純然的笑容,君召言幾乎要懷疑阮筠婷是不是故意來攪局的了。
可韓初雲與阮筠婷似乎關係甚好,若是他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公主也會生氣。
君召言思及此,很有風度的走在兩人身後,聽着他們的談論,適時的插上一句話,也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韓初雲時常回頭望着他,兩人的目光交流,好似甚爲親密。
阮筠婷將這一切看的清楚,心中不免暗贊君召言好計量。或許他對待公主是出於真心?可阮筠婷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沒有所圖!只不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她一個外人,是插不上嘴的。總不能跟公主說君召言有害死髮妻的嫌疑吧?就算說了,公主也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