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面色尷尬,白皙的臉上像擦了胭脂,看的店小二也臉紅了。可他畢竟是做生意的,遇到“吃霸王餐”的,還是個穿着華麗的小姐,瞧她首飾上的碧玉和寶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的。但就算是吃霸王餐,也不至於只點了一碟子油炸花生米,而且還沒動筷啊。
阮筠婷嘆息着,剛要摘下耳墜子頂賬,便瞧見君蘭舟笑吟吟抱着肩膀靠着門框。
“蘭舟?”
君蘭舟到了跟前,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扔給店小二,道:“再給爺炒兩個小菜,來兩碗米飯。”在方纔戴明的位置落座。
店小二拿到銀子,歡歡喜喜的下去預備吃食了。
阮筠婷傾身向前,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你怎麼來了?難不成是一路跟來的?”
“沒有,恰好路過這兒,想進來吃口飯。”君蘭舟筷簍中取出兩幅竹筷,一副遞給阮筠婷,伸着脖子瞧後頭,“怎麼還不來,都餓了。”
哪有這麼恰巧的事。不放心跟來便直說罷了。阮筠婷莞爾,拿了粗陶的杯子,用茶水涮過之後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君蘭舟面前,順着他的話道:“怎麼沒用早飯?會同館不會這樣苛待你吧?”
“會同館今兒的早飯是粥和幾碟子小菜,味道不錯,可是不頂餓。”
這時,店小二將兩盤菜和兩碗米飯都端了上來。盛菜的盤子是劣質的粗陶,碗也是大號的粗陶海碗,米飯盛了滿滿的兩座小山,兩道菜一個蘑菇五花肉燒蘿蔔,一個什錦藕丁,也是很實惠。
君蘭舟接過米飯讚了一聲,就開始大快朵頤。他吃相談不上優雅,嘴巴塞的滿滿的,倒像是餓了幾頓。阮筠婷看着那碗小山包一樣的米飯吞了口口水,她是累死也吃不完這麼多的。再見君蘭舟幾口便扒進去半碗飯,目瞪口呆的道:“你真的餓了啊。”
君蘭舟嚥下飯去,嘿嘿一笑:“對不住,我吃相不怎麼好,自小養成的習慣,難改。哎,你怎麼不吃啊。這個菜炒的不錯。”
“哦。”阮筠婷這才舉箸。回頭問店小二要了個空碗,撥了一點米飯,剩下的遞給君蘭舟:“我沒動過。你若不嫌棄就吃吧。”
“嫌棄什麼。”君蘭舟白了她一眼,煙波橫流,很是賞心悅目,如果忽略他左臉上的疤痕的話……
兩人間或閒聊,用罷了飯。阮筠婷那幾口飯吃完,君蘭舟的兩碗飯也吃的乾淨,再看碟子裡,只剩下菜湯而已。
放下竹筷,用帕子沾沾嘴角,阮筠婷笑道:“看不出來你的食量這麼大。”
君蘭舟喝了口茶。笑道:“哪裡都像你們千金小姐,吃那麼一口都不夠喂貓的。你今兒還上學嗎?”
“不去了的,直接回府去。”
“那我送你。”
“好。”
兩人離開小酒館。發現門前早就停了一輛藍色車棚的小馬車。車伕正靠着車門打盹,而君蘭舟的“雁影”則拴在一旁。
馬車都顧好了,還說他是湊巧來的?阮筠婷並不出言點破,踏着腳踏上了車。君蘭舟則策馬跟在外頭。走了約麼三刻鐘時間,到了徐府。
“進來吃杯茶在回去?”阮筠婷誠心相邀。
“算了。你府上不方便,要吃茶。改日去……去歸雲閣好了。”君蘭舟原本是想說“去北哥兒那”的。
阮筠婷聽出他語氣中的停頓,並未在意,笑着與他作別之後便上了臺階。纔剛進了靜思園的大門,嬋娟就衝了過來。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火急火燎的。”
“婉貴嬪不好了,今兒早上三太太給送了一碗雪蛤來,說是補身子的,誰知婉貴嬪吃了不一會兒就開始嘔吐不止,這會子白薇已經去請太醫了。老太太和幾位太太也纔來看過,都急得什麼似的,這會子都在正廳呢。”
“有這等事?!”
阮筠婷心頭一跳,快步往徐向晚的臥室走去。
三太太和徐向晚素來是不對付的,可三太太也沒有笨到直接在雪蛤裡下毒的程度啊!但想到當年她能直接害徐向晚斷了手掌上的筋脈,且她對付人的法子素來沒有什麼迂迴,都是直來直去的,阮筠婷又不得不懷疑三太太這一次是不是因爲記徐向晚回府那日故意刁難的仇,憋不住了才用了手段。
真是糊塗!徐向晚如今是皇上寵妃,就算老太太不氣她不聽擺佈,可畢竟已經非當日可以任人宰割的偏方姑娘,她如此做,無異於螞蟻撼大樹,自討苦吃!
吱嘎一聲推開房門,門前並沒有宮女和丫鬟伺候。
從多寶閣屏風後傳來徐向晚虛弱的聲音,“誰?”
“晚姐姐,是我。”
“婷兒啊,你關好房門。”
阮筠婷讓嬋娟留在外頭,依言關好屋門然後進了內室,誰知卻看到徐向晚正穿着白色寢衣坐在牀榻前的八仙桌旁吃香蕉,且不是由下人切了小塊優雅的吃,而是直接撥了香蕉皮那樣舉着吃。
阮筠婷目瞪口呆,“晚姐姐,你……”
徐向晚嘻嘻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那串香蕉:“纔剛進貢來的,你嚐嚐,這東西甜滋滋的味道不錯。”
阮筠婷坐到她身旁,見她精神不錯,臉色也只是略微蒼白而已,根本沒有嬋娟說的那麼嚴重,“你不是病了嗎?”
“那是我做樣子的。”徐向晚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勁兒:“她那樣害我,我如今有能力也有機會報復,爲何不動手?我又不是菩薩。”
阮筠婷長吁了一口氣,“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下次要做什麼可否先跟我通個氣?你是想嚇死我吧?”
徐向晚俏皮的眨眨眼,雙手合十做大頭娃娃狀拜了拜,香蕉皮隨着她的動作來回搖動:“好了婷兒,我知道了,下次絕不會了。”
“婉貴嬪。太醫到了。”
門外突然傳來白薇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推門的吱嘎聲,徐向晚將吃剩一半的香蕉一把塞給阮筠婷,飛一般跳上雞翅木雕花的拔步牀,剛蓋好被子,白薇便引着一位年過中旬的太醫走了進來。
見阮筠婷呆愣愣的坐在八仙桌旁,還拿着吃了一半的香蕉,白薇心中略微不快,還說是好姐妹呢,娘娘病了。阮姑娘竟然還有心情吃零嘴。
阮筠婷素來善於察言觀色,見白薇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無奈的放下香蕉。瞪了徐向晚一眼。
此刻的徐向晚病弱的躺在踏上,紫色繡暗金線的枕頭更襯得她面色蒼白,烏髮披散着,有不看風雨之嬌弱。
白薇放下帳子,將阮筠婷的視線遮住。取來脈枕放在牀沿,扶着徐向晚細嫩的右手搭上脈枕,露出一截細緻的皓腕,又拿了一跳肉粉色斯帕蓋在上頭,這才道:“杜太醫,勞煩了。”
杜太醫一直提着藥箱垂首站在後頭。得了吩咐纔敢上前,提衣襬端正的跪在牀前的腳踏上,靜心枕脈。片刻後。竟然跪行退後兩步,口頭道:“恭喜娘娘,喜脈啊!”
“什麼!”徐向晚猛然坐起身,一把掀開牀帳。她不過是想借引子收拾三太太罷了,怎麼還診出了喜脈……是了。她的月信已有兩個月沒來,她還當是上次中毒吃壞了身子。不知該如何醫治,想不到,她竟然是有了身孕!
白薇見主子發愣,忙將牀帳掩好,笑吟吟的對太醫道謝,杜太醫到了外間,仔細開了安胎的方子,又命隨行的醫童回宮裡去報喜。不過片刻,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就得了消息,紛紛來道賀。
三太太望着徐向晚,譏諷的道:“我就說麼,好好的一碗雪蛤羹,我自個兒都捨不得用,給了婉貴嬪卻出了問題,原不是上吐下瀉,而是有喜了!!幸好太醫醫術高明,否則還不賴上我了?”
徐向晚靠着軟枕,疲憊的半閉着眼,虛弱的話都說不順:“上吐下瀉,是有的,我,我做什麼誣陷你。”
徐向晚原本沒再提雪蛤的事,三太太卻自己提了出來,老太太心中暗罵,面上陪着笑,恭敬的道:“婉貴嬪息怒,都是自家人,想來貴嬪身子弱,又是初次懷胎,加之換了環境飲食不當導致上吐下瀉也是有的。”
徐向晚並未抽回被老太太握着的手,卻也沒有說什麼好聽的:“正因爲是一家人,我才傷心,回了徐府我當是回家,卻有人不待見我,先前害得我差點毀了一隻手落下終身殘廢,如今更感在飲食中動手腳。我一個人不打緊,可現在我懷着龍種,若真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不是帶累全家獲罪嗎?”
若徐向晚真怕帶累全家獲罪,就不會如此聲張了。老太太心裡明鏡似的,面上卻得陪着笑,大太太和二太太也跟着打圓場。三太太站在後頭,輕蔑的哼了一聲。
正當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小太監尖銳的一聲:“皇上駕到!”
阮筠婷一愣,轉回身看向門口,就見皇帝穿着玄色繡金線的大氅,手中還執着馬鞭,風塵僕僕大步跨了進來。
“皇上萬福萬安!”
滿屋子人跪了一地。衆人眼神中都是驚愕,想不到皇帝會親自前來,而且還來的這樣快。
皇帝匆匆說了句“平身吧。”隨手將馬鞭丟給身後的大太監德泰,偏身坐在牀沿。
徐向晚正要嫌被子下牀行禮,卻被皇帝按住了雙肩:“別動,給朕好生看看。”
“皇上。”徐向晚烏髮披垂在肩頭,素顏朝天,比平日盛裝打扮的她少了幾分妖冶,多了許多清純,加上她模樣弱不勝衣,鳳眼如含煙波,嬌羞的低下頭輕喚,聲音柔軟的彷彿用羽毛刷在皇帝心頭最癢的部位。
皇帝龍心大悅,直摟着徐向晚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喜不自勝的道:“晚兒,你懷了朕的孩子,懷了朕的孩子!”
阮筠婷和衆位太太都知道避開,紛紛在德泰的引領下退了出去。
從皇帝匆匆趕來,便可知徐向晚在皇帝的心中多麼有地位,皇帝方纔的表現。竟像是初爲人父的驚喜模樣。
老太太心情沉重,徐向晚好手段,如此聖眷,竟然是皇貴妃徐凝夢也不曾有過的。這樣的皇帝,倒是多出幾分人情味來。
大太太的心裡更不好受,本想着選秀時送進宮去一個好的,幫着女兒固寵,誰知皇帝竟好巧不巧的要了徐向晚,徐向晚又不聽管教,給皇貴妃固寵的目的沒有達到。到成了徐家親手送進宮裡一個偏房的和正方嫡女爭寵。
三太太太這會子更是緊張。纔剛徐向晚還在跟老太太說雪蛤裡下毒的事,現在皇帝來了,徐向晚會不會咬他一口?
剛這麼想。屋內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站在院子裡的衆人忙垂首站好。
大太監德泰開了房門,只見皇帝走了出來,懷中竟然抱着徐向晚。徐向晚長髮披散柔柔的靠在皇帝懷裡,中衣外頭披着的是皇帝方纔穿在身上的大氅。
“皇上。”老太太爲首的衆人再次下跪。
皇帝抱着徐向晚快步走向院門,隨口吩咐道:“徐君氏。在雪蛤中下藥企圖謀害婉貴嬪,罪不可赦,念在徐家代代忠臣功勳卓著,免死罪,杖刑三十。”話音一頓,皇帝回頭瞪了一眼抖若篩糠的三太太:“德泰。”
“奴才在。”
“你跟這兒看着。給朕重重地打!”
“遵旨!”
交代完畢,皇帝抱着徐向晚,繼續向前。一應隨性而來的宮人侍衛也對隨着出去。
老太太領着衆人口頭:“恭送皇上。”
直到皇帝一行人走遠了,纔敢擡起頭來。
德泰笑着扶老太太起身,“恭喜徐老夫人了。纔剛皇上聽了信兒,扔下正在批的摺子便騎馬親自前來了,可見婉貴嬪有多麼受寵。先有仁賢皇貴妃,現在又有婉貴嬪。徐家當盛寵不斷啊!”
“多謝公公金口。”老太太笑着道謝,韓斌家的則拿了一疊銀票來雙手遞給了德泰。
德泰也不客套,接過來直接揣進袖袋裡,一甩拂塵,換了一張嘴臉:“皇上的旨意,徐三太太君氏,杖責三十,即刻行刑。”
“是!”
小太監與徐家借來條凳,兩人拉着三太太的胳膊按在條凳上,用繩子將她腰部和小腿都綁好了,免得她掙扎。另有兩名小太監拿了板子站在一旁。
三太太抖着嘴脣,求救的看着老太太:“老祖宗救,救我,三十板子,是要了,要了媳婦的命啊!”
老太太心下複雜的很,三太太雖然行事囂張又不走腦子,平日裡過分的地方多了去了,她早就想收拾她,可那隻限於她自己親自動手,卻不代表可以讓外人隨便處置。
然而今日發話的是皇上,不論是不是徐向晚攛掇,到現在三太太是非要捱打不可。
老太太沉默之時,靜思園的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散朝回來的徐承茗和羅詩敏夫婦也到了。
眼看着母親被捆在條凳上,徐承茗急紅了眼,但她自己做事不走腦子,皇上不殺了她已是仁慈,他們又能怎麼辦?
“行刑!”德泰一聲令下,掌刑的太監一左一右揮起板子打了起來。
才捱了兩板子,三太太便尖叫着昏了過去。
衆人看不過去眼,阮筠婷再狠三太太,這會子看她兩下就被打昏,也可以想見板子有多種,不免臉色蒼白。
德泰見三太太昏了,名人取水過來,一瓢潑在她臉上。
三太太幽幽轉醒,才張開眼,又是一板子落了下來。如此打了六板子,三太太已經被潑醒了兩回。
徐承茗心急如焚,這麼下去,打完了三十板子三太太怕也就交代了。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都急得跺腳,卻無計可施。
正當這時,外頭有個小太監跑了進來,在德泰耳邊低語了幾句。
德泰聞言着手叫了兩個掌刑的小太監,低聲與他們說了什麼。
等繼續行刑的時候,三太太的叫聲依舊慘烈,剩下的二十四板子卻只打昏過去一回,可見板子比之開始的輕了多少。
然而,有開頭那六板子打底,加上後來就算減輕力道也算不得輕的二十四板子,三太太早已經丟了半條命。德泰等太監一走。三太太已經雙眼一番暈死過去。
靜思園又是一片混亂。
三太太毒害婉貴嬪。險些傷了龍種的事情瞬間在府裡傳的人盡皆知,且有越來越離譜的趨勢。老太太動了怒,連罰了兩名多嘴的婆子,纔將這股子邪風壓了下去。
三太太捱打,徐承茗和羅詩敏以及徐丞碩和三房的姑娘小爺們侍疾牀前自然不必說,跟在三太太身邊最久的常媽媽卻是昏了過去。不知道的,只當她是爲了主子着急,一股火上來才暈倒。可只有常媽媽自己清楚。當初廢了徐向晚一隻手的,她可是從犯啊!三太太是主子尚且如此,她一個老媽子。徐向晚要收拾她,當真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那她還有活路嗎!
三太太連發了兩日高燒。好容易才保住性命,常媽媽也是病的不輕,常常睡夢之中驚恐而醒,所有人都道常媽媽當真是對主子忠心耿耿,竟然因爲主子的事情急成這樣。
阮筠婷卻猜得到一二。常媽媽怕是被唬病的。
徐向晚這一招雖然狠毒,但當真是極解恨的,而且對於有些人,根本不必手下留情。阮筠婷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還要向她多多學習。
時光悄然流逝,轉眼便到了乾元十四年的臘月。過了臘八,新年的腳步近了,大街小巷都熱鬧起來。銀裝素裹之下的大梁城。多了幾分肅穆,可張燈結綵的街道,卻將灰白的世界塗抹上幾點亮色,增添了許多歡快氣息。
一輛小巧精緻的馬車,從皇宮冗長的宮道緩緩出來。鈴鐺清脆,馬蹄聲節奏悅耳。車簾挑起了一半。露出半張白皙的面孔,一雙清澈的翦水大眼,正望着透過宮牆而出的幾支映雪紅梅。
“姑娘,您身子纔好了沒幾日,怎麼又將簾子掀開了!”嬋娟察覺到有冷風灌入,一把拉下了簾子,撅着嘴嗔怪的看着阮筠婷,“您若是病了,君公子定要責罵奴婢的。”
阮筠婷穿着湘妃色的素面對襟收腰長褙子,外頭罩着件淺青澀的綿氅,領口和帽子嵌了雪白的風毛,既保暖又美觀,襯的她的臉白嫩嫩的。
“你又知道,也不知道蘭舟給了你什麼好處,偏趕着背後也這樣看着我。”
前些日子不過是惹了風寒,病中強撐着審覈《樑城月》刊的臘月加刊,導致病情嚴重發了燒,兩日沒有上學,也正可巧君蘭舟去書院找她卻沒見着人,聽說她病了的消息,火急火燎的來了徐家,竟以神醫高徒的身份來靜思園給她瞧病,知道沒有大礙仍舊訓了她一頓,連帶着身旁的丫頭也給訓斥了,可君蘭舟到底是會爲人處世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哄了紅豆和嬋娟,現在這兩個妮子都跟君蘭舟一個鼻孔出氣,風寒好了,也要看着她不準這個不準那個,還要定時吃下湯水補品。
嬋娟見阮筠這般,笑道:“君公子說的是對的,姑娘不好生調養身子,倒時不僅您遭罪,咱們也跟着糟心。”
阮筠婷無奈的嘆息,單手撐着下巴。
嬋娟早已經習以爲常,道:“姑娘待會兒和君公子用飯的時候,奴婢想去集市一趟。”
“要買什麼?讓張媽跟着你一同去吧。”張媽媽是跟車的粗使婆子,嬋娟如今出落的越發嬌俏,集市裡龍蛇混雜,她怕她出事。
“奴婢就是要說這個。纔剛奴婢與張媽說好了,要去逛逛,正巧姑娘和君公子用飯,也不喜歡人打攪不是?”
嬋娟的語氣揶揄,說罷已是掩口笑的花枝亂顫。
阮筠婷臉上發燒,伸手去咯吱她:“好啊,你在亂說?”
“奴婢說的是實話啊。”
“還嘴硬!”
……
兩人笑鬧之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外頭張媽媽恭敬的道:“姑娘,小胡酒館到了。”
“嗯。”阮筠婷正了正衣裳,這才踩着紅漆的墊腳木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