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的話明顯有些牽強,莫說她很少會主動宣誰家的姑娘入宮,即便宣了,也是宵禁之前就放回去,很少有留下過夜的,更何況阮筠婷現在穿着白雀羽的大氅,明顯是外出的裝扮。若是留在慈安宮,也不至於穿着如此齊備,可見是才從外頭回來的。
如此多的疑點,皇帝等人都是人精,怎麼會看不出?不過太后既然如此說,皇帝也不會深究,轉回身,銳利的眸光掃過屋內宮人們:“好好的如何會走水了?這些個狗奴才,越來越不知深淺,都活的不耐煩了!”
“皇上息怒!”宮人們嚇的不輕,紛紛跪下叩頭。
慈安宮裡的人都是太后調教出來的,如何能給人機會撤換?即便她滿心憤怒,恨不能立即將燒了她梅林的阮筠婷交給皇帝發落,可若說明了,那小狐媚子難保不會將她被關在梅林的事說出來。到時候自己反而不好收場。
不如就這樣過去吧。不怕以後找不到機會收拾她,首發嫁值千金401
太后只覺得憋了一口悶起又無從發泄,想給阮筠婷啞巴虧吃,現在反倒是自己吃了虧,還要在皇帝面前露出笑臉來:
“罷了罷了,皇帝,是她們大驚小怪,不過梅林裡的燈籠被風吹的燃了起來,冒了一些煙,小宮女就被嚇壞了,一點點小事響鈴打鼓的鬧騰,驚動了宮禁,但仔細想想,她們也是爲了哀家盡忠,皇帝還是不要重罰爲妙-啊。”
皇帝見太后如此說自然不會忤逆母親的意思,笑着道,“既然母后這樣說,兒子遵命便是,時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
皇帝和三位妃子一同給太后行禮,就要退下。
太后明白,今日她是動不了阮筠婷分毫了,留着她在慈安宮中看着還礙眼的緊便慈愛的笑道:“阮丫頭和婉貴嬪要好一回,你們姊妹也難得見一面,不如婉貴嬪幫哀家照顧她一夜?”
徐向晚正擔心阮筠婷,苦於無法開口要人呢,聞言自然歡喜的應下來。
阮筠婷便笑着給太后行禮:“多謝太后體恤,臣女告退。”
“去吧去吧。”太后也笑的很是親切溫柔,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憋了多少悶氣。
阮筠婷跟着皇帝一行離開慈安宮,到了岔路口,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阮筠婷一眼,隨即對徐向晚溫柔的笑:“晚兒今日辛苦你了。”
“皇上言重了。”徐向晚撫着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肚子,柔柔的微笑,鳳眼中柔情繾綣,絲毫不掩對皇帝的戀慕和依賴。
莫說是皇帝,就連阮筠婷一個女人瞧見了她的模樣,當真恨不能寸步不離開她身邊。皇帝看着她,只覺得要將她疼在骨子裡去,眼神越發的溫柔了。
呂貴妃和徐凝夢妝容精緻的臉上均是微笑,不約而同的道:
“皇上,時候不早了也該讓晚妹妹回宮歇息去了。”
“是啊,她的身子要緊。”呂貴妃含情脈脈的望着皇帝,道:“臣妾特地預備了乳鴿湯最是補身的,皇上可要去用一些?”
呂家才辦了喪事,皇上自然不願拂了呂貴妃的面子,便點頭應下,與呂貴妃一同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徐凝夢收斂了笑容,探究的看着阮筠婷:“婷兒,今兒個太后宮裡到底怎麼了?”
阮筠婷沉着的笑着:“回娘娘的話正如太后方纔所言的那般不過是小宮女大驚小怪罷了。”
“哦?當真如此?”徐凝夢顯然不信。
“當真,難道皇貴妃懷疑太后的話?”阮筠婷笑着眨巴眨巴翦水大眼很是無辜的模樣。首發嫁值千金401
徐凝夢當然懷疑,但她不敢承認自己懷疑。她想不到阮筠婷會對她隱瞞更想不到,阮筠婷會將對她的疏遠表現的如此明顯。
事實上,阮筠婷的確有此意,自徐凝夢害徐向晚那日起,她就只能別無選擇的站在徐向晚這一邊了。
徐凝夢冷冷瞪着阮筠婷,那眼神,似是想吃人。阮筠婷則是俏生生站着,不卑不亢,絲毫不懼。
“好,很好。”許久,徐凝夢發覺自己素來威懾人的手段在阮筠婷這裡竟然失去效用,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怒衝衝帶着人走了。
阮筠婷這才鬆了口氣,與徐向晚對視了一眼:“也真難爲你呆在宮裡,面對這些人。”
“這才哪到哪?我早已慣了的。”徐向晚拉住阮筠婷的手:“走吧,隨我回去。”
“嗯。”
兩人一路回到悅齡宮,阮筠婷進了門,先要了熱茶和點心來吃,邊吃邊將方纔慈安宮中發生的事與徐向晚138看書蛧了。
徐向晚氣極的罵了一聲:“老賤婦!”
阮筠婷忙捂着她的嘴:“你瘋了,仔細隔牆有耳。”對於徐向晚竟然爲了她的這件事開口就罵太后,她很是驚訝。
“多虧你機靈,知道放火引人去救你,也多虧皇上是個孝子,聽見動靜就趕着去了,要不你還不得被那老賤婦整死?不死也要丟半條命的!”
“那也未必。”阮筠婷擦了擦嘴,道:“無論如何,背後還有個徐家呢,太后想要動我也難,否則她今日大可以將我留在慈安宮裡。”
徐向晚點頭,道:”你也要仔細留神,她絕非什麼善類。”眼神複雜又鄙夷的一笑:“這藏污納垢的深宮裡,哪有幾個人手上時乾淨的呢,更何況她······哎,不說也罷。”徐向晚將後頭的話嚥了下去。
阮筠婷聽的疑惑,傾身向前低聲問:“你說更何況她什麼?”
徐向晚抿着脣看着阮筠婷,似是在斟酌什麼,許久才嘆息着道:“婷兒,這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妙。我偶然見到,已不知是我的福還是我的禍了。”
阮筠婷不解的眨着眼望着徐向晚,不懂她究竟知道了什麼。
難道這件事是關於太后的?否則徐向晚也不會開口就罵太后“賤婦”。
阮筠婷雖然疑惑,卻也不再追問,她明白,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今日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至少她沒有在梅林過夜被凍死。至於惹了太后不高興,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好歹歇在徐向晚這裡,她今夜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躺在薰了淡淡安神香的柔軟牀榻上,阮筠婷平靜下來,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的感受到徐家對她的支撐和保護。有徐家在,呂家不會對她如何是其一。今日在太后跟前她能篤定自己無事,也是因爲有徐家的撐腰。老太太是鎮寧公主的外孫女,徐二老爺又是有戰功的功臣,且徐家家族興旺,宮裡還有仁賢皇貴妃和婉貴嬪兩位寵妃······
嘆了口氣,閉上眼,阮筠婷朦朧睡去之前在想,她這般厭惡徐家裡的一些人,有時也恨老太太總是不顧她的利益以家族爲重,可到現在,她不也是依靠着家族的力量才能安生嗎?這道理其實不難懂,覆巢之下無完卵,只有徐家安然,她才安然。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離開皇宮,阮筠婷直接去書院上學,等下午散了學回到徐府,發現府裡的氣氛不大對。
回到靜思園更衣,嬋娟爲她梳頭,“姑娘昨兒個留宿在太后宮裡,府裡都傳開了,今兒個咱們出去,那些小蹄子對我和紅豆都客氣了不少。”首發嫁值千金401
阮筠婷笑了一下,“誰問你這個,我是說方纔回來的路上,下人們都縮手縮腳噤若寒蟬的,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紅豆端着黃銅臉盆輕放在木製臉盆架子上,拿了面巾擦手,道:“姑娘不問奴婢也正要回您呢,府裡好多人都在傳,說是三老爺和三太太今兒去與老太太提出要分家了。”
“分家?”阮筠婷挑選頭面的手一頓,驚訝的道:“好端端的,怎麼要提分家的事?”三老爺那個迂腐的性子,人雖不如大老爺和二老爺爭氣,好歹也是滿腹經綸注重孝悌的讀書人,老太太還在世,如何能分家?
一提這件事,嬋娟也打開了話匣子,低聲道:“姑娘,我聽說這事兒是三太太搗鼓的,因爲水神醫給她做了什麼法,害得她一整日說不出話來,回了老太太去告狀,老太太不但不責罰水神醫,還訓斥了她。三老爺疼三太太,這纔去與老太太理論,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了,吵着吵着,就說起分家的事。”
下人們之間的謠傳並非空穴來風,但也不能全信,阮筠婷站起身,“去拿我那件玉色的棉氅來,我去靜思園給老太太請安。”
“是。”
嬋娟和紅豆爲阮筠婷整理妥當,嬋娟留下和趙林木家的一同預備晚膳,紅豆則雖阮筠婷去往鬆齡堂。
鬆齡堂園子裡安靜的很,只有韓斌家的和畫眉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廊下,見識阮筠婷來了,韓斌家的愁苦的臉上浮現了笑容,迎了過來:“姑娘回來啦。昨兒在宮裡可還順利?”
“一切都好,老祖宗身子如何了?”
“水神醫藥到病除,老太太這會子已經大好了,不過······”
韓斌家的話尤未落,就聽見屋裡有一聲怒斥傳來:“好好好,既然你這麼說,你便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