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初夏的午後更是炎熱,空氣彷彿停止流動,熱汗將衣物貼在身上黏糊糊的讓人煩躁。裕王爺帶着人離開皇宮,騎馬馳騁,上好的綾料褂子透氣良好,馬匹跑的快了些,倒是帶來一些涼風,讓他稍微舒服一些,緩緩放慢了步伐。
他就是氣不過,爲何皇兄完全不能體諒他的心情,他與蘭舟相認到底經過多少波折皇帝也是看在眼裡,當年他將江山拱手相讓,雖然有爲了君蘭舟的成分在內,更多的也是因爲他敬重八哥,覺得八哥會是個好皇帝,這其實並非全都是交易。他們兄弟這些年來也算得上禍福與共,如今他做弟弟的有事相求,兄長身爲皇帝,動動嘴皮子就能幫他解決了,他卻一口回絕!
裕王爺爺知道剛纔在宮裡,他最後一句話說的過分了。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如何也收不回來,皇兄氣就氣好了,他也當真是沒別的辦法。今日不成,明日他還要去,一日不成,他就磨皇兄一日,一定不能委屈了蘭舟,否則靜兒在下面都會怪他,百年之後還如何有臉去見她?
理順了這些,裕王爺煩躁的心平息了不少,臨近王府,卻見一隊人騎着馬迎面而來,爲首一人身着絢紫色素錦外袍,頭戴白玉冠英姿颯爽的正是他的長子韓肅。
韓肅也同時看到了裕王爺,俊秀面容綻放一個驚喜的笑,快馬上前來,親熱喚道:“父王!得知您回來就進宮去給皇伯伯問安,擔憂您的身子,便趕來迎接了。”自從上一次長談,父子倆隔閡盡數消除,如今只覺彼此理解。更加密切了。
裕王爺心情大好,只覺得一生中有這兩個出色的孩子已是上天給予他無窮的恩賜,翻身下了馬,將繮繩隨手扔給隨從:“你母妃好嗎?”
“母妃很好,這些日迷戀上抽紗繡,我才請了繡劍山莊的繡娘來府裡每日授課,母妃整日都很開心。”
“那就好。”裕王爺說到此處皺了下眉,轉而問:“戴家父子近來被彈劾的次數又增加了。”
“是,雪菲爲了這件事很是擔憂,每日愁眉不展。”韓肅說話時面無表情。也並不見擔憂。
見兒子如此,裕王爺暗自搖頭道:“無論如何,她也是你的正妃。如今也懷了七個多月的身孕,你也安穩安慰他。不爲了別的,也要看孩子的面上。”
“父王,我曉得。倒是你,我看着消瘦了不少。難道是真的病了?”
原來他一直不信自己“在外養病”的說辭?裕王爺笑了:“父王不是病了,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韓肅一愣,隨後點頭道:“父王,咱們回府再談。”
“也好。”
裕王府書房中,韓肅將事情來龍去脈聽清了,沉吟道:“這麼說。你上次說筠婷不要纏着韓家的男人,原來是因爲蘭舟。”
“是。”裕王爺心下忐忑,生怕韓肅再次跟他生分。急忙解釋道:“蘭舟在外頭的確吃了許多的苦,肅兒……”
“父王不必多言,孩兒能夠理解。”韓肅平靜的道:“他畢竟是父王的血脈,認了西武國的王爺做義父算怎麼回事?您做的是對的。”
裕王爺笑了一下,轉而道:“或許當初他認端王爺爲義父也是有原因的。畢竟端親王是阮筠婷的生父。”
“嗯。”韓肅便有些沉默。如果父王認了蘭舟,端親王再認了筠婷。他們兩個可就真的門當戶對了。
“肅兒,你……”裕王爺擔憂的看着他。
“父王,我沒事。”韓肅苦笑,道:“我只是……很是遺憾。”
裕王爺看兒子滿臉的落寞,想起他無望的感情,不忍的嘆息。
“兒子告退。”
阮筠婷靠着馬車的木板牆,臉色很是蒼白,天氣悶熱,她拿着紈扇的手卻是冰涼的。
蘭舟到底去哪了?她回府也有十餘天,蘭舟不來看她說是公事繁忙,可到了會同館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回來處理公事,也沒有回來住。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他處理,還是出了什麼危險?
阮筠婷心中無比倉惶,她突然想到,這天下之大,維繫兩人聯繫的只能靠心意,若是他有心聯繫她,即便她身在紅牆之中也能聯繫到,若是他不想,她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天高任鳥飛,他飛去哪,爲何也不告訴她一聲?
“咳咳……咳……”阮筠婷以碧色紗帕掩口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泛起紅暈。
嬋娟見狀連忙輕拍她的背,焦急的安慰道:“姑娘別急,君大人興許是有秘密的事情要辦?想來西武國安排在樑國的官員,也應當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會同館的人都是樑國人,他們哪裡會知道西武官員的真實去處呢?”
阮筠婷明白她的安慰之意,疲憊的靠着馬車壁閉上眼,道:“在如何,他好歹也告訴我一聲。”
嬋娟很想問問姑娘和君大人到底怎麼了,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姑娘,嘆了口氣。
這時,跟車的婆子道:“姑娘,教堂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嬋娟下了車,擺好紅漆的墊腳凳子,扶着阮筠婷下車,午後的陽光烈的很,曬的阮筠婷張不開眼,只能以紈扇遮擋。
教堂建造的巍峨華麗,古樸的歐式建築在檐牙高啄映襯下顯得鶴立雞羣,嬋娟很少有機會到這裡來,不免好奇的四處打量,阮筠婷則是心事重重,原本身子還沒恢復,現在走起路來都覺得沉重。
兩人才到了院裡,就看到安吉拉穿了身黑色的秀女服正坐在樹蔭下乘涼,手中捧着厚厚的一本書默默看着。
阮筠婷清了清嗓子,“安吉拉。”
安吉拉聞言擡頭,碧綠如玻璃珠子一樣的眸中閃過厭惡,冷冷的瞪了阮筠婷一眼,啪的一下合上書。“你怎麼來了!”
嬋娟原本好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棕色頭髮碧綠眼珠高鼻深眸的女孩,可見她對自家小姐態度不好,對她的好奇就都消失了,轉而成了憤怒:“喂!你怎麼這樣與我家姑娘說話!”
“你又是誰啊。”安吉拉叉腰,目露鄙夷。
阮筠婷拉了拉嬋娟,繼續向前走去。她知道在安吉拉這裡已經問不出什麼了。
見阮筠婷目若旁人的走向教堂的實木大門,安加拉氣憤不已,提裙襬大步追上來,鼓着腮幫子道:“你怎麼回事。這裡又不是你家,主人沒有允許哪裡有你亂走的道理!”
阮筠婷因爲君蘭舟不見了的事正覺得心力交瘁,無奈的停下腳步。看向安吉拉:“我今日真的沒有力氣和你吵。”
“你以爲我願意和你吵啊?!”一看到她那個弱柳拂風的樣子她就有氣,蘭舟哥哥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
兩人的說話聲驚動了裡頭的人,水秋心聞聲出來,見是阮筠婷,微微一笑:“婷兒來了?到我房裡來。”
“好。”阮筠婷便帶着嬋娟走向水秋心在後院的廂房。嬋娟則是回頭衝着安吉拉吐吐舌頭。氣的安吉拉直跺腳。
廂房裡,水秋心給阮筠婷診過脈,放心的笑到:“恢復的很不錯,不過你氣色不太好。怎麼了?”
“水叔叔,蘭舟這些日去哪了?”
水秋心一愣,“他不是在會同館嗎?”
阮筠婷搖頭。站起身焦急的踱步:“我纔去了會同館,裡頭的人都沒見他人影,他已有十餘日沒來找我。我真是擔心他有事。”
水秋心見她焦急如此,心下雖覺得奇怪,可也不好再讓她多擔憂,安慰的一笑道:“說不定是你父王讓他做什麼去了?你放心,他既然是你父王的義子。和你有事這樣的關係,你父王說不定會指派給他什麼肥差。不會讓他有危險的。”
“可我總覺得不安,心裡頭惴惴的。”阮筠婷攥着衣襟,臉色煞白,眉目中盡是倉皇:“水叔叔,我覺得,我覺得蘭舟許是生我的氣了。”
“怎麼會。”水秋心莞爾,能看到阮筠婷如此緊張的一面很是難得,平日裡她都太過沉靜,好似什麼事都是過眼不過心的,現在爲了愛情誠惶誠恐的她才更富有生氣,“他不捨得生你的氣的。”
水秋心起身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頭,“別胡思亂想了。”
阮筠婷搖頭:“不是我胡思亂想,我真的覺得他是在故意疏遠我,或許是因爲不想見我,才躲的遠遠的。”
“躲你,怎麼會……”水秋心原本覺得不可能,可是驟然響起一件事,後頭的話便頓住了。
阮筠婷焦急的拉他的衣袖:“水叔叔,你可是想到了什麼?是不是蘭舟跟你說了什麼?”
水秋心驚愕於自己想到的,搖頭道:“不可能,不會的。”
“什麼?水叔叔,你到底在說什麼!”阮筠婷見他這個樣子,更焦急了。
水秋心看向阮筠婷,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她:“仔細回想,蘭舟曾經幾次或直接或婉轉的問過我近親成婚對孩子影響的事,還曾經自己查過許多的書籍。我是想……”
“你是說,蘭舟他……”阮筠婷腦海中閃過數個信息,太后對長公主的懷念,眼見的對裕王爺的憎恨,還有她平日聽到的那些隻言片語,阮筠婷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抽淨了血色:“若蘭舟是近親成婚所生,那他的孩子必然是癡呆啊!”
水秋心聞言抿脣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阮筠婷閉上眼,只覺得頭暈目眩。
見她身形晃動,水秋心忙將她扶到一旁坐下,“你不要多想,這事不能確定。”雖然這樣說,可水秋心心裡已經百分百可以確定君蘭舟的生母一定是長公主,因爲裕王爺此生最愛的女子只有長公主一人。
“是啊,不能確定。不要急,不要急……”阮筠婷如催眠一般低聲呢喃,起身走向門外:“等問過了他才知道。”
“姑娘。”嬋娟擔憂的跟上,仔細扶着她。
安吉拉原本還想等阮筠婷出來要好好與她理論一番,可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臉色難看的像鬼。眼睛也發直,到了嘴邊的刻度話語嚥了下去,擔憂的道:“喂,你怎麼了!”
阮筠婷停下腳步,幽幽看向安吉拉,抿脣不語。
安吉拉被她煙波含水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咳嗽一聲氣哄哄的別開眼,話卻有些安慰的意思:“你,你也不用這樣了,蘭舟哥哥那麼喜歡你。他說不定是有事要辦纔沒告訴你的。”
連“情敵”都同情她?阮筠婷苦笑着搖頭,可見她現在的樣子有多麼落魄,邁起沉重的步子。復又前行。
一路上,阮筠婷都在閉目養神,儘管臉色依舊不好看,可也平靜如常。嬋娟看的放心不少。
到了徐家,纔剛下馬車。門房便給阮筠婷行禮,稟道:“回姑娘的話,裕王世子來訪,這會子正在榮祉堂奉茶,老祖宗讓您回來就過去。”
阮筠婷好似還在愣神,還是嬋娟點頭。道:“知道了,姑娘這就過去。”
嬋娟是伺候阮筠婷的大丫鬟,現在阮筠婷的身份又頗尊貴。下人們作慣了逢高踩低的事,對她自然客氣,門房連連點頭,客氣的送阮筠婷和嬋娟到了裡頭,殷勤的吩咐備轎。
阮筠婷整理心情。到了榮祉堂時候已經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去想君蘭舟的事。
韓肅穿了絢紫色的外袍。頭束白玉冠,坐姿挺拔端正,正端着青瓷茶盞奉茶,看到碧玉色的窈窕人影進門來,忙放下茶盞站起身,笑容燦爛:“筠婷。”
“文淵。”阮筠婷回以一笑。
景升見狀搖了搖頭,若是自家爺見了世子妃也這樣,世子妃非要高興的暈過去不可,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英明神武的世子爺也這樣。
阮筠婷到了近前,對景升也是一笑:“景升也來啦。”
“是啊姑娘。”景升露齒而笑,暗歎阮筠婷每次見了他也都很客氣,哪有這般尊重下人的主子?或許世子爺就是愛她這個?
兩人入座,下人上了茶,韓肅以順不順的看了阮筠婷許久,道:“父王說你身子已經無恙了。怎麼看起來還是不好?”
阮筠婷知道裕王爺興許什麼都告訴韓肅了,也不隱瞞,道:“水叔叔說我這身子至少要調理半年才能痊癒,動了根本,不是那麼快就能好的。”
“嗯,有水神醫幫襯着,我還放心些。你出去這麼久,上哪兒了?”
阮筠婷抿着蒼白的嘴脣,搖搖頭,看了看周圍伺候的下人,道:“文淵,你可願意跟我去園子裡逛逛?”
知道她有話要說才如此提議,可韓肅仍舊開懷的很,站起身道:“當然。”又吩咐嬋娟,“你去給你們姑娘拿把傘來,遮陽用。”
“是。還是世子爺想的周到。”嬋娟笑着行禮退了下去。
阮筠婷則與韓肅並肩離開了榮祉堂,向東花園走去。
榮祉堂的大門正對着南方,東西兩側有穿堂,過了東穿堂,橫跨一條小巷便是東花園的月亮門。此季正是百花盛開,樹蔭鬱鬱蔥蔥的季節,花園裡彩蝶紛飛,景色十分宜人。兩人撐着紙傘,繞着地當間的假山散步,景升和嬋娟則是站在月亮門附近候着。
韓肅撐傘,爲阮筠婷遮陽,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個畫面:翠綠竹林,石子幽徑,窈窕的少女一手撐傘蓮步輕移,腰身曼妙,裙襬搖曳,輕盈優雅的向竹林深處走去。綠色的竹林,桃紅色的背影,鵝黃的紙傘,成了他心裡深刻的烙印,終生揮之不去。
“筠婷,你可是有話要說?”
阮筠婷點頭,遲疑的道:“文淵,我只是想知道,蘭舟,是否確定是長公主所生?”
韓肅心頭一顫:“你都知道了?”
“這麼說,是真的了?”阮筠婷長眉緊鎖,“你父王,和長公主,是,是親姐弟把?”
韓肅覺得那段往事不堪提起,若是旁人問,他也就不理會了。可現在是阮筠婷問,他便點頭:“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我之前不知道爲何太后那樣不喜歡我父王,現在知道了才恍然大悟。”
“嗯。”阮筠婷低下頭。
“你和蘭舟……”韓肅突然問不出口。他深深的希望那個她愛的人不是蘭舟,但也不希望她嫁給皇室的任何一個人。
阮筠婷苦笑。“看來,我還真是命運多舛。”
“怎麼?”
“沒什麼。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沒事,只是來看看你。歸雲閣你好久沒去,陶掌櫃那處積壓了不少賬冊。”
阮筠婷抱歉一笑:“過些日子我會去看的。”
韓肅忙擺手:“別,你不要去。我說起這個可不是要你病着還去受累,就是想告訴你我會處理好,你不要勞心勞神,專心養着就是。”
阮筠婷原本是出於責任,她身體尚未痊癒,又因爲君蘭舟的冷漠心亂如麻。哪裡來的心力和精力去處理歸雲閣的瑣事?韓肅這般體貼關懷,她很是感激:“文淵,多謝你。”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韓肅微笑。
想起戴雪菲。阮筠婷笑道:“雪菲也該有七個月的身孕了吧?”
韓肅一窒,表情僵硬的“嗯”了一聲。
阮筠婷真心實意的祝福道:“真好,恭喜你,快做父親了。”如此想來,徐向晚也快要臨盆了。
韓肅心中苦澀。他多希望他的孩子是由她所生?可這話今生或許都要藏在心裡了。
韓肅陪阮筠婷走了一會兒,天氣炎熱,心疼她體弱,便依依不捨的告辭。阮筠婷的確疲憊,也不再挽留,送韓肅離開後直接回了靜思園。倒頭就睡。
她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有開滿紫色花朵不知名的樹,樹枝上栓着鞦韆。她穿了一身紫衣,坐在鞦韆上,君蘭舟則是穿了一身月牙白,在身後推她,每一次蕩起。輕紗裙襬和袍袖都隨風飄舞,空氣中瀰漫着不知名的花香。紫色的花瓣片片飄落,兩個人的笑聲交織,是那樣愉快。可是突然,鞦韆的繩索卻斷了,原本笑着的君蘭舟也不見了,她被推的高高飛起,雙手想攀住什麼卻是不能的,樹上所有花瓣都掉落地上變成黑色的泥沼,樹枝迅速乾枯……
她望着那蒼涼陰森的樹枝離自己越來越遠,身子急速下墜,心中悲傷難以抑制,嚶嚶哭了起來。
“……姑娘,姑娘!”
有人在推她。
阮筠婷迷茫張開眼,入目的是淺粉色繡了桃花朵朵的帳子,還有披了件襖子端着絹燈滿臉擔憂的紅豆。
原來那是一場夢。
“姑娘,喝口水吧。”
阮筠婷坐起身,接過紅豆遞來的白瓷茶盞喝了一口,心下稍定,打發紅豆下去,自己靠在迎枕上發呆。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如果給機會選擇,君蘭舟絕對不會願意做近親所生的孩子。可是他既然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活了下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現在明知道若是與蘭舟在一起,必然會生出癡傻的孩子,心裡反而平靜了。
至少,她不是在婚後懷有身孕時才知道,至少她不是在癡傻的孩子出世之後才知道。
現在知道,爲時不晚。
她不會做裕王爺和長公主那樣不負責任的事,明知道會有危險,還是生下了君蘭舟。好在君蘭舟走了極端,聰明絕頂,如果他真的是個癡兒,還是自小流落街頭,怕現在早就已經……
一想到這些,她就心痛的無以復加。
既然明和蘭舟在一起,會生出癡傻的孩子,那麼,往後不要孩子就是了。
雖然,沒有孩子是一件很遺憾的事,從前她總覺得一個女人只有做過母親,人生纔是完整的。
然現在蘭舟不見了,才這麼幾日她就受不住了,若是真的此生再也不見,她怕是要有好一段日子的心痛難耐。
原來,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滋味。戀着他,念着他,時刻不想分離,無人可以取代。
若是沒有蘭舟,她的人生才真的是不完整。喜歡孩子,以後多養幾個像蘭舟小時候那樣無依無靠的棄兒也就是了。
想開了這些,阮筠婷心中的結也打開了,只想着要將這些告訴他,讓他不必介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