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催着車伕將馬車趕的飛快,也顧不上舒適與否了。然尋常馬車的速度怎麼敵得過雁影?阮筠婷被顛的骨頭快散架,仍舊只能看着雁影一騎絕塵,馱着一身紅衣的君蘭舟,如一道紅色的閃電離開了她的視線。
他是在乎裕王爺的!
阮筠婷這時才恍然大悟,彷彿也明白了君蘭舟排斥裕王爺時候是什麼心情。
她雖然二次重生,也算是過的艱辛,可曾經與阮筠嵐一同行乞到了大梁城的記憶到底是沒有了。她能想象那種艱辛,卻是體會不到。她和阮筠嵐那時好歹有個盼頭,知道到了樑城就會有親戚的家裡收留,不論是不是寄人籬下,多少都有依靠。
可君蘭舟不同。他自有記憶開始就是乞丐,吃不飽穿不暖,經常看着同類人餓死凍死病死,對於生死早就已經麻木了。可麻木不代表不害怕,不厭惡。正因爲他厭惡自己的身份,羨慕別人有家人疼,有飽飯吃,所以他纔會格外渴求親情。
這種渴求越急切,他就會將裕王爺推的越遠,因爲他害怕失去!正是因爲不想再回到從前一個人的時候,所以才情怯了,他口口聲聲說不在乎裕王爺,若真的不在乎,現在怎麼會不要命似的衝向王府?
想到君蘭舟的過去,阮筠婷心疼的險些落淚。撩起車簾再次催:“再快點。”
車把式很無奈的道:“姑娘,這已經是最快了。”
君蘭舟這廂策馬飛奔到王府,發足狂奔闖了進去。後頭跟着的下人跑的氣喘吁吁,一路跟人解釋着君蘭舟是世子爺請來的,這才免去許多誤會。
來到一處岔路,君蘭舟猛然停步回身,斥道:“在哪!?”
跟着的人被嚇的一哆嗦。因爲君蘭舟瀲灩的桃花眼中像是能燃起火焰,眼珠子紅絲遍佈。
吞了口口水,那人指着右邊:“那,那……”
君蘭舟再運輕功,往右側飛竄而去。只見正對着自己的院門大開,有僕婦和丫鬟們端着精緻的黃銅盆,裡頭的水都被鮮血染紅了。還有下人拎着黃銅細嘴的水壺往屋裡頭跑去,因爲跑的急,水從壺嘴漾了出來灑了一路。
君蘭舟看到水盆中被鮮血染紅的白色布巾,就已經嚇的臉色煞白。腳步好像也變的沉重起來。
一個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可以流?流了這麼多的血,難道還有活路嗎?
“君大人來了?快進來吧!”
景升出門,見君蘭舟站在門口臉色驚恐的呆愣着。忙爲他掀起門簾,往裡頭通傳了一聲:“君大人到了!”
君蘭舟的腿上像是幫了沉重的鉛塊,每走一步,就好似有一個相反的力量在拉着他不讓他進去。就怕到了裡頭,看到裕王爺已經變做僵硬的屍體。
繞過紫檀木雕喜鵲報春的插屏到了裡屋。就見三圍羅漢牀上,裕王爺穿着白色綢褲、光着膀子躺在榻上,水秋心穿了身碧色長衫側身坐在一旁,用雪白的站沾了碧綠色藥汁的布巾捂着他的左胸。那處也不知是受了多重的傷,鮮血緩緩的滲透出來,淌在牀上。在紫色錦緞褥子上形成一小個暗紅色的圓。
穿了橘紅色繡大團牡丹花,妝容明豔的美麗婦人便是裕王妃,戴雪菲還沒出月子也強撐着來了。在一旁虛弱的坐着,陪伴着婆婆。
韓肅則是蹲在牀畔,抓着裕王爺的手:“父王,蘭舟來了。您不是要見他嗎?您睜開眼看看他。”
君蘭舟如同木頭人,挪動到牀邊。
當世若說醫術。水秋心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水秋心在。情況仍舊不容樂觀,可見裕王爺凶多吉少!
“父王。”君蘭舟嫣紅的脣失了血色,與韓肅並肩蹲在牀邊。
裕王爺的臉上如同被蒙了一層死灰,許久才勉強張開眼,看向牀邊的人,聲音乾啞,“熙兒。”
“是,父王,我來了。我來了。”君蘭舟也沒功夫在去理會王妃和韓肅高興不高興,握住裕王爺冰涼的手,“父王,我師傅在,你一定更不會有事的。”
裕王爺眉頭舒展,彷彿一點都不覺得疼痛,也感覺不到對死亡有分毫的懼怕。那笑容,是從來沒有過的滿足和幸福,“父王不怕死。肅兒,熙兒,你們兩個都是爲父的好孩子。這一輩子,能,能有你們,就已足夠。”
說了這一段話,裕王爺彷彿已經用盡了力氣,閉上眼喘息起來,臉上又見幾分灰白。
君蘭舟求救的望着水秋心,“師傅,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我父王。”
水秋心出手如電,已經紮了裕王爺身上幾處止血的穴位,聞言道:“我已竭盡全力,也只能幫他多掙吧半個時辰而已。刺客是鐵了心的要他性命,他左胸中箭本就傷及內臟,且箭上淬了一種極爲稀有的毒藥,能夠抗血凝,會讓傷着慢慢流乾鮮血而死。”
“那就想法子解毒啊,師傅,連掩月蝕日那樣霸道的毒您都解得開,這種毒一定不在話下,對不對?”
君蘭舟的眼神包含着希望,水秋心真的不忍心拒絕,然而……
“蘭舟,爲師雖然有些醫術,可也只是個凡人,不是神仙,別說這毒我不知道解法,就算知道,那裡頭的珍稀藥材又豈能是一下子找得到的?其中困難,你應是能夠理解的。”
君蘭舟跌坐在地上,他理解,怎麼會不理解?他纔剛有了父親,纔剛要有個家了,爲何老天要奪走他?要奪走他的親人,再次剝奪他的幸福?
裕王妃在一旁聽了多時,到現在早已經泣不成聲,戴雪菲看到這樣悲傷的場面,聯想到死去的母親和被髮配到南方和北方的兄長、父親,一時間悲從中來,也跟着落起眼淚來。
阮筠婷氣喘吁吁提着裙襬跑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再望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裕王爺,心裡咯噔一下劇跳。
“水叔叔。王爺他?”
衆人聞聲看向門前,見來人是阮筠婷,幾人心中各有所感。戴雪菲是厭煩,韓肅和君蘭舟都是意外,又有一種見到了親人有委屈可以訴說的感覺,只是君蘭舟的理智讓他強迫自己轉回身來不去看他,韓肅則是情難自禁:“筠婷,你來了。”
阮筠婷點頭,快步到了跟前,看到平躺在牀榻上的人還有一些呼吸。略微放下心:“水叔叔,王爺如何了?”
水秋心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
“我無能爲力。現在除非我師祖見死不救在世,否則當真無解。”擡起被血浸溼的布巾。傷口雖然經過處理,仍舊是血流不止。
水秋心瞭解裕王爺的性格,直言道:“這樣流血法,只是拖時間罷了。”
阮筠婷忙問裕王爺的傷勢,水秋心便將方纔與君蘭舟等人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裕王爺則是張開眼。平靜的望着牀畔的韓肅和君蘭舟,父子三人的手一直都緊緊的握在一起。
阮筠婷聽明白了意思,道:“這樣流血可不行,現在再來研究輸血怕也是來不及了。”
“輸血?”水秋心一愣。
阮筠婷卻沒理會他,抱着肩膀來回焦急的踱步:“就是把別人的血給他。可傷口一直流血,不但容易誘發感染。就算能夠輸血也不夠這樣一直流的,還是要想辦法解了這種毒……”
她自言自語的時候,幾人的目光就都在她身上。
“水叔叔剛纔說……除非師祖見死不救在世?”
“是。”水秋心點頭。
“他老人家仙逝已久。讓他救命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有他所做的繡妍丹呢?!”阮筠婷直視着水秋心。
水秋心眼睛一亮:“雖不能確保無恙,可必然能延長王爺的壽命,其中我在研究其他法子,如輸血之類的,必然有救!”
“可咱們去哪裡找秀妍丹?”韓肅焦急的問。
阮筠婷搖頭。提着裙襬就往外跑,“蘭舟。你的雁影給我騎!水叔叔,儘量拖着時間,我速去速歸!”雖然繡妍丹只剩下十分之九顆,可好歹也是神藥不是。既然它有這樣神奇的功效,若是問老太太要了來救活蘭舟和文淵的父親,豈不是一樁好事?
繡妍丹是珍貴,可也敵不過人命珍貴,更何況蘭舟纔剛有了父親,她不願看到他傷心。
阮筠婷飛奔出去的身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之中,裕王妃彷彿看到了希望,上前拉住兒子的袖子:“肅哥兒,你說端陽郡主她真的……”
外人雖不清楚阮筠婷爲何會說要去找繡妍丹,但她既然說得出口,就是有幾分把握。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自然只能信任她。
“母妃,您不要着急,父王一定有救。”
阮筠婷騎了雁影,不要命似的飛奔回徐家。
坦白的說,裕王爺此人她並不喜歡,他對她算不上好,對君蘭舟的生母長公主也有許多虧欠,更有許多行爲是她不理解的。可無論如何,他是她愛人的父親,是她摯友的父親。無法眼看着他去死而不盡力想辦法,明知道老太太手裡的繡妍丹能救活他而不去取。她可以親手奪走那些絆腳石的性命,卻不能讓君蘭舟難過。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拿到繡妍丹。
雁影奔回徐府,阮筠婷並沒在大門前下馬,而是直接將馬騎進了院子徑直到了鬆齡堂,一路上引得下人們驚呼連連議論紛紛她也不在乎。到了鬆齡堂,把繮繩隨手扔給畫眉讓她看着雁影,進了裡屋。
“老祖宗!”
“婷兒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在,見阮筠婷如此都很奇怪。
韓斌家的這時進屋,在老太太耳邊耳語了幾句,顯然是將阮筠婷騎馬直奔進來的消息告訴了她。老太太眉頭緊鎖,在羅漢牀上坐正了身子,對着大太太和二太太擺擺手。
大太太和二太太便識相的起身行禮,退了下去。
等韓斌家的也出去了,阮筠婷直接提裙襬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老祖宗,婷兒有事求您!”
老太太知道事情不簡單,並未馬上答應:“你說說看。”
阮筠婷便將裕王爺遇刺危在旦夕的情況與老太太說了。最後道:“……水叔叔說,現在如果有審議見死不救的繡妍丹,裕王爺或許有救。上次我父王給的繡妍丹不是才用了一成嗎?有那些剩下的,一定可以保住裕王爺性命。老祖宗,求您大發慈悲,將藥給我吧。”阮筠婷額頭貼地,連磕了幾個響頭。
老太太面色陰沉着,想也不想的道:“婷兒,你可知道你是在白日做夢?那繡妍丹當初我就說的很清楚了,給你用了一成。那是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也因爲那藥師因爲你才得來的,就算現在我快要病死了。我也不會用的,我還要將那藥留下,等着徐家萬一遇上爲難的時候拿出繡妍丹來說不定有用,再不濟,將來徐家落魄了。將這神藥變賣了也能東山再起。你卻叫我把藥拿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老祖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平日吃齋唸佛,爲的是什麼?難道行善積德只是在口邊說說就算了的?真的要救人,你怎麼就不救了呢!”
“你太天真了!繡妍丹不可能隨便給人!”
“您就當當初這藥我都吃了,就當沒有這藥,把藥給我吧!”
“不可能!”老太太失望的看着阮筠婷。被她的執着氣 的半死,“你速速回靜思園去,別在這兒胡攪蠻纏!”
“老祖宗。我這要是算胡攪蠻纏,您將我父王給了我的藥私自秘下,到了關鍵時刻也不拿出來救人,算不算是自私自利!”
“我自私自利?!”老太太氣節的指着自己鼻尖,怒衝衝的一拍小几:“婷兒。你不要太放肆了!就算你現在是西武國的端陽郡主,你也是我的外孫女!”
“正因爲我是您的外孫女。現在我纔是來跟您商量取藥,而不是直接進宮去見皇上!”阮筠婷站起身,一字一句說的很是清晰:“裕王爺在皇上心目中是什麼地位老祖宗比我還清楚,如果皇上知道咱們家有這個藥,下了聖旨來讓老祖宗將藥獻出,您獻是不獻?何況若真讓皇上知道您有繡妍丹兒不上交,皇上一定會懷疑,先皇死的時候您爲何不拿出來,或者更早的時候咱們徐家怎麼不把藥拿出來?咱們知道這繡妍丹纔來沒多久,可外人都知道我父王給的那顆繡妍丹早就被我父用了。現在再弄出一個來,算不算欺君?這其中細節,婷兒就算不一一列舉,老祖宗也能分析得出吧!
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瞪着阮筠婷的眼神像是嫩個噴火:“早知如今你留着性命是來頂撞我,當初那繡妍丹我連一成都不給你用!”
一句話敲在阮筠婷心頭,就像是被錘子狠狠的砸了心臟一下,又悶又疼。不論老太太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也不論她對她有多少的真心實意,這一句,終究是挫傷了她。
阮筠婷抿着脣,不在多說話:“老祖宗,給還是不給,您說了算。您若覺得婷兒的話不管用,稍後自然有皇上的聖旨來!”阮筠婷說完就走。
老太天看着阮筠婷的背影,真是氣的牙根癢癢,然而,剛纔阮筠婷分析過的情況也的確是現實,若皇帝知道徐家有繡妍丹,麻煩就更大了,到時候想治徐家一個什麼罪名,還不是都看皇上的一句話?更何況上一次阮筠婷已經帶回了振國司裡關於徐凝夢陷害徐向晚的口供,且現在徐向晚已經賜姓“姬”……
老太太思前想後衡量利弊也不過是呼吸的功夫,眼看着阮筠婷要邁出門坎時,老太太沉聲道:“罷了,你跟我來!”
阮筠婷面上一喜,回過神行大禮:“多謝老祖宗!”
阮筠婷帶着繡妍丹騎着雁影飛速趕回裕王府的跨院時,纔剛進院門,就聽見室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阮筠婷驚恐的握緊了手中的瓷瓶,跑的鬢鬆釵遲的進了屋,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大聲嚷道:“水叔叔,繡妍丹來了!”
可看到屏風裡面的景象,阮筠婷手上的瓷瓶險些落地。
裕王爺面色青紫,雙目緊閉,嘴巴張着。一動不動的由韓肅和君蘭舟爲他穿上玄色的代表親王身份的蟒袍,穿衣時,四肢已經明顯僵硬。
裕王妃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一下下捶着地面:“王爺,你活過來啊,王爺!!妾身不爭,妾身不願,別說是一個熙哥兒,就是再來幾個妾身也在不會阻攔了。只求你活過來,王爺!”
“母妃,您節哀啊。父王他。已經去了。”戴雪菲跪在裕王妃身邊,哭的抽抽搭搭。
幾名纔剛趕來的御醫則是齊齊跪地,“王妃節哀。”
看着淚流滿面的韓肅,和雙目赤紅臉上沒有一滴淚的君蘭舟,阮筠婷頹然靠在門框上。握緊了裝着繡妍丹的瓷瓶。
水秋心提着藥箱過來,拉着呆愣的阮筠婷:“婷兒,走。”
“水叔叔,我回來晚了,是不是?”
“不怪你,裕王爺命該如此。”
屋外暖陽高照。阮筠婷卻覺得渾身都被冷汗浸溼了:“我好容易找了藥來,卻救不了他的命……水叔叔,纔剛你一直都在?”
“嗯。”
“王爺臨去之前。可曾說過什麼關於刺客身份的蛛絲馬跡?”
到底是誰有本事在天子腳下行刺皇親國戚,且裕王爺又是皇帝最重用的弟弟,他甚至比皇帝一母同胞的九王爺還要地位尊崇,因爲九王爺是個閒散王爺,裕王爺卻是手握重任。有膽子動他。難道就不怕皇帝震怒,鋪開天羅地網也要找出真兇嗎?
水秋心道:“裕王爺臨終前還在叫‘靜兒’。蘭舟許是知道裕王活不下去,一直在問遇刺的過程,裕王爺一直都沒說。只是到了最後臨走前,才拉着世子爺和蘭舟說了一句‘不要報仇’。”
不要報仇?
“顯然他知道是誰殺他。”
“對。”
兩人沉默着離開了亂成一鍋粥的裕王府,阮筠婷的馬車啓程時,她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停下,馬車旁邊還跟着騎馬的九王爺。
能讓九王爺騎馬跟着的人,不用猜想都知道是誰。
阮筠婷放下車簾,疲憊的閉上眼。她真的已經盡力了。或許裕王爺去了,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他終於可以去下面見到他深愛的女子了。
只是受苦的,卻是留下的人。裕王妃苦,她這一生圍着一個男人打轉,自己卻不是他的真愛。韓肅苦,他一直以爲感情和睦的父母關係其實千瘡百孔,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才能真的理解裕王爺,和好了父子關係,裕王爺卻去了。至於君蘭舟,更苦。從小孤苦,無依無靠,就如同海上一葉樹葉,永遠都沒有歸宿。好容易要有個家了,親生父親也去了……
阮筠婷很想在這個時候陪伴在君蘭舟身邊。可是君蘭舟現在心煩,見了她怕是更心煩的。而且繡妍丹既然沒用上,也要還給老太太。她倒是不想給,然而裕王爺沒有服用過繡妍丹的消息老太太早晚會知道,等她來問自己藥,還不日親自送回去。
就算父王已經在外頭給她修建別院,徐老太太終歸是她這具身子的外祖母,且對她和嵐哥兒也算得上是照顧的。當然,除了在遇到涉及家族利益的事情的時候。
裕王爺駕薨的消息令滿朝文武震驚,皇帝更是悲憤異常,將跟在裕王爺身邊保護的人都拿去追問,還治了保護不力之罪,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給裕王爺報仇。
裕王爺的喪禮辦的極爲隆重,喪禮結束後,皇帝連發兩道聖旨安撫裕王府一脈的人,世子韓肅承襲其父親爵位,封爲爲裕王,世子妃戴氏爲裕王妃,韓肅生母原來的裕王妃則封爲太妃。
自始自終,都沒有提起君蘭舟此人,沒有提到韓熙入族譜之事。
阮筠婷坐在石桌旁邊,看着自己跟自己下棋沉默不語的君蘭舟,低聲道:“蘭舟,你不覺得蹊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