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了早飯,水秋心和君蘭舟纔剛打算各自回去休息一下,紅豆卻快步進來稟報:“郡主,德公公來了,說是要求見水神醫。”
“不知道又是宮裡頭那一位貴人病了。”阮筠婷有些心疼的看着水秋心:“水叔叔,你昨夜沒休息呢。”
“沒事,我去看看。”水秋心安慰的一笑,快步離開暖閣到了悠然堂。
德泰穿了件對襟的鐵灰色棉褂子,正打量屋內陳設,見了水秋心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奴才給水神醫請安。”
“不敢。”水秋心面無表情的回道。
德泰也不在意水秋心的態度,弓着身子道:“皇上的腿疾又犯了,疼了好些日子,太醫們給瞧了卻不怎麼有作用,想起水神醫妙手回春,皇上便吩咐奴才來請您進宮去走一趟,不知神醫可方便?”
雖然態度客氣,可這仍舊是皇帝的聖旨,水秋心哪裡有拒絕的道理,只道:“容我去預備藥箱。”
德泰喜笑顏開的行禮:“勞煩水神醫,奴才就在前門兒候着您。”
水秋心隨着德泰進宮去,君蘭舟左右無事,又並不覺得疲乏,就和阮筠婷討論起善堂的具體位置選在何處,用罷了午飯,阮筠婷照例服了藥歇了個午覺,睜開眼,便聽紅豆說水秋心領着君蘭舟出去,看他們種的藥材去了。
阮筠婷好奇的很,笑着問:“他們往哪邊去的?”
“就在咱們宅院後頭不遠處,水神醫命人新圍起來的一個小院落。”
“咱們去瞧瞧。”
“可是郡主,外頭冰天雪地的,還下着小雪,仔細您的身子……”
“不礙事的,我多穿一些就是了,況且適當的活動也是好的。”
有了上次的例子。紅豆知道自己拗不過阮筠婷,便伺候她穿了厚實的棉衣,又拿了件紫狐裘爲她披上,隨後將精緻小巧的手爐用翠綠色的錦囊包好了交給阮筠婷,笑道:“郡主拿着它就不冷了。”
阮筠婷今日穿的是保暖的鹿皮靴子,走起路來輕快靈巧,紅豆跟在一旁,高高撐着紙傘爲她遮擋着隨風飄揚的小雪,疊聲提醒着“仔細腳下”“郡主慢一些”之類的話。
兩人離開養心小築,繞過圍牆倒了後院。就見荒野中有一個小院落孤單單立在遠方。周圍的積雪大約有一尺多深,上頭卻一個腳印都沒有。
“奇怪,沒有腳印。他們怎麼走過去的?”阮筠婷分明看到院門敞開着,裡頭似乎有人影在動。轉念一想,驚訝的睜大眼:“難道這就是踏雪無痕?”水秋心和君蘭舟的輕功有這麼出神入化?
正發呆,遠遠的就看到披着灰鼠大氅的君蘭舟走出院門,一擡頭。二人恰好四目相對。
距離這樣遠,原本是看不清五官的,可阮筠婷就是知道君蘭舟在笑,就見他回頭說了句什麼,水秋心碧色的身影隨即出來,如一道青煙。轉眼間就飛到了自己面前,君蘭舟也隨後而至。
“你怎麼來了?外頭這麼冷,你也不仔細着。”君蘭舟緊了緊阮筠婷大氅的領口。紫狐裘在陽光和雪光下閃着光澤。映襯她被凍得粉撲撲的臉頰,相映成輝。君蘭舟越看,越是覺得歡喜幸福。
“你想不想看師傅中的饗雪草?”語氣如孩子獻寶一般。
話音方落,就被水秋心訓斥了一句:“那種毒草,你給她看做什麼。”
君蘭舟臉上一紅。欠然的笑。
阮筠婷卻頗有興趣,“我要看。水叔叔,帶我去看看吧。”
水秋心看着阮筠婷,彷彿透過她,看到了當年的凌月,聽說他種了什麼有趣的草藥,吵嚷着要看時候也是這個表情,心不自覺的軟了,眼神也透着溫柔:“那草劇毒無比,千萬不能用手碰,也不能聞。”
這麼說就是答應了?阮筠婷歡喜的連連點頭,她知道,一般神醫都有怪癖,自己種的東西是不喜歡給人隨便參觀的,其實她是好奇,大雪天裡到底能種出什麼仙草來。
水秋心便一把撈住她的腰際,飛身而起。阮筠婷嚇的驚呼一聲,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水叔叔!”
話音剛落,還不等她看清周圍景物,雙腳已經佔地,站在了黑漆的院門前。
阮筠婷拍着胸口,左右瞧了瞧,入目的四野皆爲雪白,遠處羣山則是黑白掩映着,黑色的是松柏,白色的是積雪。能站在雪地當中,周圍的雪毯卻是一塵不染,着實是格外新奇的感受。
阮筠婷笑吟吟的邁進了門坎。
小院落不大,裡頭只有一個茅草搭建的涼棚,放了張木桌和兩把條凳,如今上頭已是一層厚厚的積雪。園中開墾了田地,右側的壟溝上蓋着雪毯,左側的,卻生長出一片暗綠色的嫩芽,有一些已經結出鮮豔如火的小巧花骨。那種紅色鮮豔如血,可以想象成片盛開的時候,在一片白雪中會多麼耀眼。
“這麼美的花卻是劇毒。可見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阮筠婷感慨。
“是啊。”
“若不是親眼看見,我絕對不會相信大冬天裡,就能種出這樣的花來。”阮筠婷指着饗雪草下面的土地:“爲什麼哪裡沒有雪而是露出了土地?是你們清掃的嗎?”
君蘭舟笑道:“饗雪草性灼熱,那片土地上的冰雪都已經被融化了。”
這麼神奇?
阮筠婷驚愕的眨眼。若是有相機就好了,她一定要拍下來。
水秋心道:“看也看過了,咱們回去吧。”
阮筠婷原本還想再留一會兒,可怕水秋心生氣,便乖巧的點頭:“等花都開了,水叔叔再帶我來看。”
水秋心不置可否,拉着阮筠婷離開了小院,飛身帶她回到路旁。
許是今日玩的太過於開心,阮筠婷晚上興奮的睡不着,拉着紅豆直聊到了半夜才睡下。
誰知,才睡了不多時,就聽見外頭有動靜。
“紅豆。”
“郡主,我去瞧瞧?”
“嗯,披上件襖子。”
“知道了。”
阮筠婷擁着褙子睡眼惺忪的坐着,不多時紅豆就回來了。
“郡主,是宮裡頭來人,說皇上不舒服,請水神醫去給瞧瞧。”
阮筠婷奇怪的蹙眉,“現在什麼時辰?”
“已經快到丑時了。”
這麼晚,難道皇帝得了什麼急病?
“君大人跟着去了嗎?”
“聽說君大人原本是要跟的,但是水神醫沒帶着他,讓他留下好好睡覺。”
阮筠婷點了點頭,靠着枕頭坐着,心事重重的道:“好了,你快去睡吧。”
“郡主又不困了嗎?要不奴婢去給您端碗安神湯來?”
“不用了,我正好想看會兒書,你再給我端兩盞燈來,就去睡吧。”
“是。”
一個時辰前,延壽宮。
層疊的水粉色帳幕,遮擋不住男女歡|好時那曖昧的聲音,皇帝伏在徐向晚身上興奮的挺動身子,身下的美人嬌聲吟哦,引得他欲罷不能。
“愛妃,你真是個妖精。”
“皇上。”
恰到好處的收緊,惹的皇帝按捺不住,當即顫抖着攀上高峰。
皇帝將徐向晚摟緊懷裡,親吻她的額角,兩人都是氣喘吁吁,平靜的享受着彼此的體溫。
片刻後,徐向晚服飾皇帝更衣,並且端來一直煨着的熱湯。
皇帝舒服的用了,笑道:“愛妃,也只有在你這裡朕才如此舒心。”
徐向晚長髮披散,披了件正紅色的褙子,媚態畢露的坐在皇帝對面,羞澀的低着頭:“臣妾無能,無法替皇上分憂,只能盡心伺候皇上。”輕撫着小腹:“臣妾還想着祁兒缺了個妹妹……”
“哈哈!”皇帝朗聲開懷大笑:“這有何難,說不定祁兒的妹妹現在就已經在你肚子裡了。”
徐向晚越發嬌羞,低垂着頭不說話。
皇帝便道:“哎,這會子朕的心情好多了。今兒個白天,險些讓那個刁民氣死!”
“刁民?”徐向晚奇怪的問。
“還不是那個什麼神醫的傳人,水秋心?仗着自己有些醫術,就以爲能拿捏朕,竟然出言不遜,侮辱於朕!這種人,當真不該留在世上!”皇帝咬牙切齒,狠狠的一拍桌子,眼神卻一直盯着徐向晚,打量她的神色。
徐向晚心下巨震,強忍着纔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笑着拿起青花瓷茶杯遞給皇帝,嬌笑道:“皇上何必跟一個山野莽夫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皇帝目光如炬,仍舊望着徐向晚,見她神色並無異常,心下稍微舒坦了一些,接過茶杯啜飲了一口,笑道:“也沒什麼,這種草芥,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反正過了寅時,他也就沒命在這世上了。”
徐向晚嫵媚的鳳眼閃了閃,好奇的笑道:“皇上怎麼如此確定?”
“朕在清涼殿佈置了人,已經引他去了。”皇帝站起身,負手而立:“膽敢侮辱朕,這就是他的下場。”看了看天色,皇帝笑道:“時候不早了,愛妃早些休息。”
徐向晚依依不捨的起身拉着皇帝的袖子:“皇上不留下嗎?臣妾怕冷。”
“乖。”皇帝大手順着徐向晚披散的長髮:“朕還有摺子要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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