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坐在羅漢牀上生悶氣。
君蘭舟見她許久不說話,白皙的臉被氣的紅撲撲的,嘴脣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嘆息一聲站起身,到她面前蹲下,仰頭看着她:“好婷兒,彆氣了。這事沒什麼的,文淵聰明絕頂,也看得出這是皇帝的計謀,不會中計的。”
“可是你也說過,有些計一看就是別人故意設計,可自己仍舊不自覺的要中計啊。”
他的確說過韓肅會爲了接下來他們二人的婚事而嫉妒。
君蘭舟嘆息,道:“我那也是做最壞的打算。婷兒,你聽我說。”君蘭舟語氣稍頓,斟酌着道:“你看,咱們和文淵相識也這麼久了,他是什麼性情,你也瞭解。他不會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而且我們兄弟都揹負着血海深仇,就算他有什麼想法,也會先以大局爲重。所以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知道嗎?”
他蹲在自己面前,仰着頭看着自己,桃花眼中滿是關切和憐惜,說話的語氣又像是在哄孩子,讓阮筠婷哭笑不得,但心裡的煩躁也慢慢的消失了。
罷了,其實她也知道,不論韓肅如何抉擇,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她只需明白一點,她和君蘭舟是一體的,榮辱相關,共同進退,這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未來如何,無非是禍福與共罷了。
思及此,阮筠婷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皇帝既然打定主意要讓君蘭舟認祖歸宗,許多事就會打點妥當,祭天,到皇家的宗廟祭拜,這一系列事情忙下來,時間就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春日過去。夏天到來。
這期間,宮裡又傳出徐向晚懷了身孕的消息。皇上大喜,還沒待徐向晚生產,就已經封她爲貴妃。一時間,朝野上下無人不知“婉貴妃”盛寵已到極致。不過婉貴妃身懷有孕,伺候皇上不便,宮中一些平日默默無聞的妃子也被皇帝寵幸起來。
這些消息當然都是阮筠婷入宮的時候徐向晚說的。阮筠婷有心將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來,待到出了宮與君蘭舟研究了一番。
“看來,做皇帝還是很不容易啊。”到最後,君蘭舟得出這樣的結論。
阮筠婷道:“是啊。後宮儼然是個小朝堂,如今呂妃被廢,沒有人能與晚姐姐抗衡。皇帝又懷疑南陽姬家與七省譁變之事有關,當然會扶植一些妃子與晚姐姐對抗,后妃受寵,前朝之中那些家族纔會爲了彼此的利益而明爭暗鬥,皇帝要的。正是這種制衡。”
“是啊。”君蘭舟颳了一下阮筠婷的鼻子,“你看,你如今不是也學會權衡之術了?”
“權衡距離縱橫還差得遠呢。”阮筠婷笑,轉而問:“皇上真的要賜給你宅院??”
“嗯。”君蘭舟不無嘲諷的道:“既然是要做出兄友弟恭,重視裕王的模樣以博得賢名,自然要做戲做全。再說他安心要挑撥我和文淵,當然要賜給我一座像樣的宅院,讓文淵添堵。”
“我看。添堵的不光是文淵,還有裕太妃。”
“父王都已經去了,她添堵與否都不重要了。”君蘭舟不以爲然,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道:“皇上已經派了人去西武送信。相信最近就會有迴音,今日難得得閒。不如咱們出去走走。”
“你說去哪兒?”阮筠婷不願出門,不過若和君蘭舟一起去就另當別論了。
君蘭舟笑道:“要不然咱們去郊外遛馬?你很久沒騎馬了,不知還會不會騎。”
一聽去騎馬,阮筠婷便有些躍躍欲試,連連點頭,吩咐紅豆去把她的騎馬裝找來,可因爲她近來沒有裁製騎馬裝,原有的兩套顏色都過於鮮豔,最後她只換了一身輕紗的淺藍色襖裙,怕陽光太烈,還帶了一頂白紗的帷帽,便和君蘭舟出了門。
君蘭舟騎着雁影,跟在阮筠婷身旁,他給她挑選的是一匹性格溫順的棗紅色小母馬,阮筠婷還是早些年學過騎馬,到現在早已經忘了該如何駕馭,君蘭舟便一面跟在身旁護着她,一面指揮着她該往哪邊拉繮繩。
待到了郊外的時候,阮筠婷把一些基本的要領都已經回憶起來了,君蘭舟便稍微加快了速度,壓制着雁影的性子,讓他跟着棗紅馬溜。
雖然天氣炎熱,可馬兒跑起來,自然帶着風,阮筠婷穿的又是透氣的料子,一時間她只覺得微風愜意,空氣馨香,心情大好。
“偶爾出來溜溜,可以放鬆心情。”君蘭舟笑道:“我有的時候心情不好,或是有什麼難題想不開了,就會出來遛馬。”
“你不是喜歡去照顧你種植的那些草藥麼?”
君蘭舟笑道:“那也是消遣之一。”
心情好的時候,許多困難就顯的沒有那麼嚴重了。阮筠婷看向君蘭舟,真誠的讚道:“不得不說,你很懂的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算控制不住,也有辦法收斂。”
她很少有如此直言誇獎自己的時候,君蘭舟聽的飄飄然,咧着嘴笑的陽光燦爛:“你是說真的?”
他的樣子,哪有平時的穩重?完全像個等待誇獎討糖吃的孩子。
阮筠婷失笑,並不回答,一抖繮繩,棗紅馬跑了起來,她的衣袖、裙襬和帷帽上的輕紗,便飛揚飄舞起來。
君蘭舟心中豪情頓生,策馬追了上去。
雁影畢竟是匹千里馬,與君蘭舟挑給阮筠婷的棗紅馬相比速度和體力都要強上不止十倍。阮筠婷還沒有盡興,棗紅馬就放緩了腳步,一副再也走不動了的模樣。
阮筠婷便翻身下馬,讓馬兒自己在附近吃草。和君蘭舟手拉着手在草坪上找了個樹蔭坐下。
君蘭舟幫阮筠婷摘掉帷帽,拿了帕子給她擦汗。
阮筠婷笑着避開,道:“又不是孩子,不用你這樣照顧。你先擦擦臉吧。”
君蘭舟竟將臉湊過來,“你幫我擦。”
阮筠婷撲哧笑了,他這不是間接地承認自己是孩子?阮筠婷便掏出帕子幫他擦額頭和鼻樑上的汗,又用帕子給他扇風。
君蘭舟愜意的笑着,“真涼快。”
用帕子扇出的風能有多大?
阮筠婷又笑了。
“看看,這纔對。笑了多好看?常常笑一笑,對你的身子有好處。”君蘭舟擁着阮筠婷的肩膀,道:“這些日你也壓抑的太多了。其實這世上也沒有什麼事過不去的,是不是?”
“是。”阮筠婷拉長音,枕着他的鎖骨。今日出來遛馬,當真是讓她身心愉悅。好像有許多鬱結都散開了。看看曠野,曬曬太陽,聞一聞青草香,其實也是件格外愜意的事。
正當這時,君蘭舟的身子卻突然緊繃,握着阮筠婷肩膀的手也收了收。
阮筠婷察覺到他的異樣,疑惑的問:“怎麼了?”
話剛問出口,就被君蘭舟攔腰抱起,眼前一花,只見周圍景物倒退,已經被君蘭舟帶着幾個起躍飄了開去。阮筠婷越過君蘭舟的肩膀,看到有五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後頭追趕。他們人人身材壯碩,手持利刃,目的很是明確。
“蘭舟,去官道。”阮筠婷雖然害怕,仍舊保持冷靜提醒君蘭舟。她的護衛都在官道等候。
君蘭舟“嗯”了一聲,從那五人的身法來看,他們的輕功雖不及他,卻也是絕頂的好,他帶着阮筠婷,若真動起手來,怕很難保護阮筠婷周全,所以他纔不戀戰戰,只想帶着她快逃。
“嗖”的一聲,有破空聲傳來,格外刺耳。
阮筠婷緊張的抓緊他的衣袖回頭看去,就見又有兩名手持長弓的黑衣人向着他們彎弓射箭。阮筠婷想出聲提醒,又怕擾亂了君蘭舟的判斷,索性不動,只盯着那羽箭接近,隨後感覺君蘭舟肌肉緊繃,帶着她換了個方向,方纔的位置,便一前一後有兩支羽箭沒入地面。
閃躲的功夫,那持刀的五人已經逼近。
突然,君蘭舟的腳步停下了。
阮筠婷一愣,剛一回頭,就看到四名刺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和隨後趕到的五人一同將他們二人包圍,緩緩的縮小包圍圈。另外兩個弓箭手,則是在遠處搭弓,伺機而動。
君蘭舟將阮筠婷放下,摟着她的腰用手臂護着她,冷笑道:“是誰這麼看的起我,竟然這麼大的排場。”語氣沉穩,毫無懼意,其實君蘭舟早已經心急如焚。
早知如此,就不該貪圖二人獨處的時光,讓那些護衛跟上來的,此處距離官道還有些距離,他就算大喊,那邊也未必聽得到。
那九名刺客手中都握着鋼刀,合身撲上來,沒有人搭話,只剩下強烈的殺意。
君蘭舟心中緊繃着,他現在只求阮筠婷能夠無恙,自己安全與否,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揮手一抖袖子,淺紫色的粉塵撲向迎面而來的那四人。反手帶着阮筠婷避開。
阮筠婷咬着脣,伸手入懷,拿出了喬舒亞給她的那把火槍。這把火槍只能發射一次,要開第二槍,還要裝槍藥。不過,火槍的聲音很響亮,一定會引來她的護衛。
思及此,阮筠婷打開了保險,在君蘭舟摟着她又避開一刀時,照着方纔砍她的刺客,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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