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握着廡廊下的柱子,指尖漸漸發白。看着君蘭舟孤單又寂寞的背影,心疼早已替代了無奈的情緒。她方纔說的話太不經過思考,或許讓他心裡不好過吧?他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師父,現在連師門都被滅了,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好似過客,總是剛剛讓他看到美好就無可奈何的消失,他太害怕失去她,所以纔會防備,這也有情可原。她要做什麼,做就是了,何必與他爭論?
想到他年幼行乞掙扎求活,後來進入君家,一步步艱辛的努力,智慧的攀爬,才一點點得到今日的成就,阮筠婷當真爲他心痛。
他們是要相處一輩子的,哪裡能任由誤會侵蝕掉他們之間的信任?
阮筠婷快步上前就要追上,哪知剛走了幾步,心口越發的憋悶,後腦冰涼劇痛,胃裡一陣翻滾,抑制不住的附身吐了出來。
“郡主,您怎麼了?!”
紅豆等僕婢其實一直都在院中,剛纔二人的對話都聽的清楚,他們不歡而散,誰也不敢上前來勸。
紅豆嚇得臉都白了,扶着阮筠婷拍着她的後背,高聲喊着:“君大人,快來啊,大人!”
君蘭舟原本滿肚子的氣,纔剛離開沒幾步,就聽到院子裡一片混亂,紅豆驚慌呼救,心下突的一跳,忙撒腿奔了回去,見阮筠婷吐的昏天黑地,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忙去攙扶,慌亂的顫聲道:“婷兒,我錯了,你彆氣,我錯了。”
阮筠婷搖頭,剛想說不怪他。就覺得眼前景物飄搖起來,呼吸也越發窒悶,身體漸漸失去力氣。要不是君蘭舟眼疾手快的抱起她,她就要跌到剛纔吐出的穢物上。
君蘭舟抱着她進了屋,吩咐道:“去取我的藥箱來,紅豆伺候郡主漱口。”
“是。”
衆人應是退下。
阮筠婷躺在牀上,又開始難受喘息,頭疼欲裂,後腦和手心冰涼,滿身的冷汗幾乎沁透內衣。
君蘭舟握着她冰冷的手爲她取暖。連連道歉:“是我的不是,不該同你生氣,不該對你態度不好。你不要動氣,傷了身子不值當,你要是氣,等會打我罵我都使得,別跟自己身子過不去。我錯了,真的知錯了。”
他如今早已後悔不已,阮筠婷對他的一片心哪裡需要懷疑?爲他殫精竭慮,還被他的復仇捲入風波,未成婚,連身子都給了他。她跟韓肅也從來坦坦蕩蕩,韓肅喜歡她,又不是她的錯。他跟她使的什麼性子。
阮筠婷緩了緩,氣弱的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又好似回徐家那天那麼難受。”
“還是上次的症狀?”
“嗯。”阮筠婷閉上眼,緩緩道:“胸悶。頭疼,渾身發冷。噁心想吐,呼吸苦難。”
“婷兒,沒事的,我和師尊都在,定會醫好你。”君蘭舟抓着她的手湊到脣邊輕吻。心裡卻是茫然。那日的脈象,明明就是中暑。今日天都黑了,也並不熱,怎麼還會中暑?他便靜下心來,搭上她的寸關尺。
紅豆這時候捧着君蘭舟的藥箱到門前,道:“大人,姬老神醫到了。”隨即姬澄碧先行入內,紅豆跟在後頭。
君蘭舟恰好也問好了脈,起身恭敬的給姬澄碧行禮,焦急的道,“師尊,您來的正好,求您給婷兒看看。”
姬澄碧頷首,道:“我就是知道郡主丫頭不舒坦了特地來的。”
“多謝師尊。”
“多謝姬老神醫。”
君蘭舟和紅豆一同道謝。
阮筠婷這時雖然神志清楚,知道姬澄碧來了,可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喘息,早已經自顧不暇,問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
姬澄碧捋順着胡鬍鬚,將她兩隻手輪流探視了兩遍才道:“拿針來。”
“是。”君蘭舟聽命,忙去取針。
姬澄碧先是將針用燭火烤過,隨後找準穴位下針。
奇蹟般的,阮筠婷的症狀竟立即得到了緩解。呼吸不那麼急促了,頭也沒有那樣疼痛難忍,緩緩張開眼,眼神清明,沒有了方纔那副馬上就要昏過去的朦朧模樣。
君蘭舟撲通一聲坐在牀邊的玫瑰椅上,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可真的是嚇死我了。”
姬澄碧起身,結果紅豆送上的帕子擦手,道:“蘭舟,你隨我出來。”
君蘭舟面色一整,立即跟了出來。
兩人沿着抄手迴廊走了片刻,直到遠離了阮筠婷的臥房,君蘭舟才問:“師尊,婷兒如此,可是有事?上一次咱們都診出事中暑,可今日天氣涼爽,她也沒出去曬太陽,怎麼可能是中暑了?師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咱們弄錯了。”
君蘭舟問話時,目光一直放在姬澄碧的臉上,不放過他絲毫的表情變化。
“我覺得郡主丫頭許是有什麼沉痾暗疾是咱們不知道的。具體是什麼病症,還要細細的來看。”
“師尊也不知到底是什麼病症嗎?”君蘭舟心如火燒,阮筠婷從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得了姬澄碧口中的“暗疾”了?是她自身體制問題,還是從前中毒後受損?這根本沒有道理啊,師父生前曾經說過,阮筠婷的身體只要好好調養一年兩年就可以完全恢復,生養都沒有問題。
這一切轉變,似乎都是從最近一陣子開始的。最近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了嗎?
君蘭舟蹙眉沉思,嘴脣緊抿着來在迴廊中來回踱步。他敏銳的感覺到,姬澄碧一直在帶着某種情緒看着他。可當他回過頭來,看到的姬澄碧卻是如往常那般沉靜淡然,沖淡平和。
對了!這轉變,是從師尊到來之後纔開始的。
君蘭舟眼光閃了閃,立即暗暗罵自己多心,他怎麼懷疑起師尊了。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師尊平日對婷兒又多有照顧,怎麼可能害婷兒?他竟然如此不孝。懷疑起師尊來了!
君蘭舟暗暗鄙視了自己一番,擔憂的垂下頭。若真如師尊所說,婷兒得的是某種暗疾,該怎麼辦?天下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姬澄碧醫術還要高明的大夫了,如果師尊都不知道是什麼病,婷兒還哪裡有救。
他覺得嗓子眼立刻乾啞了,連着咳嗽了好幾聲。
“你先去把藥熬了吧。按着我上次說過的方子,可還記得?”
“記得。”
得到肯定的回答,姬澄碧滿意的點頭,既如此。快去吧。
“是。”
阮筠婷用過了藥,沉沉的睡了一夜好覺,到次日清晨又恢復了神清氣爽。她現在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只可惜在現代的時候沒怎麼注意這些,也不知道現在自己這個症狀是什麼病,語氣擔心害怕嚇唬自己,不如好好享受生命,索性就不擔心了。
過了約莫七日。阮筠婷身體都一直沒什麼問題,這症狀再也沒出現過,一直緊繃着情緒的君蘭舟也終於鬆了口氣。纔剛和阮筠婷一起用過午飯,安國突然到了廡廊下,恭敬地道:“大人,裕王爺命人送來的八百里加急。”
君蘭舟拿了帕子擦嘴。“拿來我看。”
“是”
安國將粘着三根雞毛的信封雙手呈給君蘭舟,隨後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阮筠婷則是漱了口,讓紅豆帶人將桌上的飯菜撤了。眼角餘光發現君蘭舟臉色越來越難看,擔憂的問:“怎麼了?可是發生什麼事?”
君蘭舟將信紙摺好放入懷中,看向阮筠婷時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溫柔的笑着,道:“沒什麼事。”
“胡說。”阮筠婷冷了臉:“你以爲你騙得了我?你心裡想的什麼我猜不到。可你高興不高興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快說,是不是又有什麼棘手的大事?”
君蘭舟擔心阮筠婷動怒之後再如那天一般發作。又心疼她敬重她,哪裡捨得讓她多勞心?
“沒事,真的沒什麼事。”
阮筠婷氣惱的皺眉:“你還瞞着我是嗎?你別讓我猜,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君蘭舟知道她的性子,自然明白今日不說是不行了,無奈的從懷中拿出信來給她:“你自己看吧。”
阮筠婷結果信奇怪的看他一眼,素手隨後展開信紙,之間上頭潦草的寫着一句話:
“西武國使臣之事並非我所爲。你若不能對筠婷好些,自有人會對她好!”
這算什麼?八百里加急,冒着被皇帝截殺去的危險送來的信上,就這一句話?
阮筠婷無語的擡起頭來,就見君蘭舟笑的很是尷尬。
定是他們那日的爭吵被牛山和張義稟告給了韓肅。
阮筠婷不得不正視兩個問題,韓肅對她或許真的還沒放開,看他信中的意思就已經很分明瞭。牛山和張義也的確在監視她和君蘭舟,平日韓肅的信上從來不會提及他們平日的生活,所以也瞧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今日韓肅情急之下寫了這樣的話,等於明白告訴他們他的人一直在觀察他們。
韓肅是沒想到,還是憤怒之下顧不得?
“你不用放在心上。”阮筠婷笑着寬慰君蘭舟:“文淵那個脾氣你是知道的,知道咱們兩個都快成婚了還吵架,做兄長的訓斥你幾句也是應當的。”轉而委屈的撇嘴:“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
阮筠婷的話其實並沒有解開君蘭舟的心結,只不過其中“快成婚”了的信息,讓他覺得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好了,我知道了。”君蘭舟傾身上前,額頭貼着她的額頭:“你放心,兄弟鬩牆的事情暫時不會發生的。”
“暫時?”阮筠婷敏感的退後一些看着他。
君蘭舟道:“誰能保證今後呢?我若說一輩子不發生,纔不可信吧?”
阮筠婷笑了一下,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
“大人,宮裡來了人。”紅豆站在門口回話。
“知道了。”君蘭舟摸摸阮筠婷的臉頰,道:“那事情也該有個消息了,我就猜想皇上這幾日會宣召我。”
阮筠婷知道事關他們的婚事,道:“你快去吧,要仔細些。吃東西要小心,能推辭就推辭。”
“怎麼,你還怕皇帝毒死我啊?”
阮筠婷白了他一眼,爲他整理衣襟,“不怕他現在要你死,就怕他給你下什麼慢性的毒藥。別以爲天下就只有你和姬老神醫兩位大夫了,江湖之中藏龍臥虎,大有爲了利益名聲幫皇帝做事的人,你要留神。”
她苦口婆心,都是因爲關心他。君蘭舟哪裡不知道她的苦心?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知道了,你乖乖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好。”
阮筠婷送君蘭舟出了二門才與紅豆折回來。閒來無事,先去內室休息了片刻,本想躺一會就算了,不成想竟然睡着了,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傳晚飯的時間。
“君大人回來了嗎?”阮筠婷坐到桌邊。
紅豆搖頭:“還沒呢。眼看着要到宵禁,宮門也快關了。”驚覺自己說的這一句會惹阮筠婷擔心,忙又道:“許是皇上與君大人談的投機,才留了君大人呢。”
阮筠婷搖了搖頭,他們兩人有血海深仇,中間只隔着一層窗戶紙。因爲尚且需要彼此利用才維持關係,哪裡會投機?還有,皇帝見了君蘭舟定會聯繫到韓肅身上。無論君蘭舟有沒有幫助韓肅,在皇帝眼裡他們都是一夥的,對於危及到自己江山的人,皇帝會好好對他纔怪。
阮筠婷懸着心,晚飯吃的比平日少一些。不過藥還是照往常那般吃了。下午睡的太多,到了該睡的時刻睡不着。想起父王,阮筠婷所幸到了側間,在書桌前坐下,吩咐紅豆磨墨,給端親王寫了封信。信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上次不該那樣,影響到父女之間的感情,也感謝父王爲了她的婚事所做的一切。
正寫到動情之處,突然聽見外頭有一陣嘈雜聲,隱約有兵刃相碰的聲音傳來。
阮筠婷和紅豆都是一驚,趙林木家的也領着幾名僕婦丫頭跑到了臥房門外,“郡主!”
“去個人,打探一下情況。要仔細些,別傷着了。”
“是。”
一名粗壯的婆子提了燈籠快步去了。紅豆則是緊張的護在阮筠婷身邊,“郡主莫怕,不會有事的。”
“我不怕,你們也都不用怕,養心小築這麼多的侍衛,且各個都是高手,哪裡會有事。”
養心小築的侍衛都是經過西武國端親王親自挑選的,武藝自然高強,僕婦們聽了心中大定。還不知外頭怎麼了,他們就驚慌起來,未免太早了。
不多時,那去打探消息的婆子回來了,驚慌的臉色都變了:“郡主,外頭來了山賊,高侍衛說,對方至少有上百人。都帶着傢伙,正在往裡頭闖,咱們那五十名侍衛都在前頭呢。奴婢看了一眼,外頭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
五十對上百,這人數上就處在弱勢。
紅豆擔憂的道了一聲:“郡主,咱們當如何?”
阮筠婷緩緩站起身,披着蜜合色的褙子緩緩踱步,心念電轉。
上百山賊攻進正門,五十侍衛定然要全力抵抗,也就是說,養心小築所有的侍衛,現在都聚集在前頭,其餘地方就會有漏洞了?
“去將牛山和張義給我找來。你們都呆在院子裡不要亂動,去兩個人,將二門鎖緊了。”
“是。”
僕婢們應聲而去,雖人人有懼怕之色,但做起事來依舊井井有條,阮筠婷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牛山和張義就來了,在院中給站在廡廊下的阮筠婷行禮:“郡主。”
“前面情況如何?”
張義知道阮筠婷不是普通的弱質女流,直言道:“不樂觀,他們現在攻進來的就逾百人,後頭還不知道有沒有後手,咱們只有五十人,其餘的僕婦都沒有武功,幫不上忙。”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咱們養心小築在偏僻,城防軍巡夜也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許是還在其他位置,沒有尋到?”牛山道。
阮筠婷冷笑,山賊?若這羣人真的是皇帝安排的,城防軍會來就怪了。現在她是猜不透皇帝在想什麼,這麼多人圍攻養心小築,肯定不是爲了殺她。因爲當下。殺了她對樑國沒有一點好處。還有可能將他的江山推到岌岌可危的位置。可若不是殺了她,那又是爲了什麼?
“無論如何,還是要先通知城防軍,你們抽出一個人來,想法子出去報訊,在看看所有的缸裡水是不是滿的,我擔心他們用火攻。”
牛山和張義聞言一凜,紛紛道是,各自去安排了。
下頭的僕婦們奉命檢查水缸裡的水,就知道這是要防火。人們心裡更加的七上八下,人人擔憂,人人自危。
阮筠婷在正堂中端坐着。玉指蓋有一下沒一下的叩着桌面,發出不規律的篤篤聲。
她現在是擔心君蘭舟。
君蘭舟被請進宮,隨後養心小築就招了山賊,這兩件事若說是巧合,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山賊搶劫。不是皇帝的一貫伎倆麼,她怕君蘭舟會有個萬一,也怕自己這邊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
正這麼想着,突然聽見院中有僕婦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阮筠婷和紅豆站在屋門前看,就見院四周濃煙翻滾,鋪天蓋地的捲了過來。幾乎一下子就聞到了嗆鼻的味道。
“快拿了溼帕子捂嘴。”阮筠婷急忙和紅豆去將軟帕浸溼了捂着鼻端。
“郡主,咱們怎麼辦?”紅豆被嗆的咳嗽了好幾聲,上一次養心小築走水也沒有這麼可怕。今日卻是有山賊在外圍攻,這火也定然是山賊放的,打算將他們悶死在裡頭!
阮筠婷道:“先稍安勿躁。”
“要不咱們去院子裡?”
“還是留在這裡。院子裡未必安全。”有“山賊”,有縱火,難保皇上不用弓箭手。她雖然猜想對方不是爲了殺她而來。但若誤傷了也不好:“你蹲下來,低一些。”
四面都有人縱火。就說明養心小築現在是被包圍的狀態,她們都是女流之輩,若逃出去等於是往虎口裡送。
“郡主!”
牛山跑上了臺階,在阮筠婷身邊蹲下,被嗆的連連咳嗽:“您沒事吧?”
“沒事。通知衙門了?”
“方纔我助張義突出重圍了,這會兒張義應該已經走遠了。郡主,你放心,我定然護着你周全。”
阮筠婷點了點頭,心裡略微有了一點底。
然而火勢卻是越來越大,濃煙也越來越烈,四面八方被點了火,僕婦們人手又不夠,夜風助長火勢,撲滅了這裡還有哪裡,不斷有新的物品被點燃。阮筠婷的臥房和正堂窗外已經明顯看得見火光,不多時格扇上的明紙就被點燃了。
“郡主,你看!”紅豆第一個發現窗子點燃,指着窗邊。
阮筠婷大驚失色,連忙起身跑了過去,鳳尾焦琴還在窗邊的琴臺上,那是水秋心唯一留給她的紀念!
“郡主!”
“危險,郡主!”
牛山和紅豆連忙跟上,也顧不得危險不危險了,只想着護阮筠婷的周全。
阮筠婷抱起鳳尾焦琴,就聽到哐噹的一聲,回過頭,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燃燒起來的房樑掉了下來,正在自己身後熊熊燃燒着,形成了一道火牆,將她困在了裡頭。
在房樑落下,險些砸到紅豆,牛山忙抱着紅豆避開,再回身,已發現火勢熊熊,整個堂屋裡的木質傢俱都被引燃了,阮筠婷被困在房樑後。
“郡主,快去救郡主啊!”紅豆推着牛山,說起話來連連咳嗽。
牛山把心一橫,就要往裡頭衝。
阮筠婷這廂抱着鳳尾焦琴蹲在地上,錦帕也擋不住濃烈的黑煙往鼻子裡鑽,嗆的她覺得都要把肺咳出來了,她見牛山要硬闖,剛打算出聲提醒他先去把衣服弄溼,就聽見身側帶有格扇的那面牆發出轟的一聲,隨後又是一聲。磚石蹦飛,牆壁上愣是多了個大窟窿,一個鬚髮皆白,道骨仙風的老人低頭進來,長袖一掃,就將身畔的火舌掃開。
“姬老神醫!”阮筠婷和牛山、紅豆麪上都是一喜。
姬澄碧微微一笑,拉起阮筠婷就鑽過了牆壁上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