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撕破面具

“喲,小妞,這是跟誰生氣呢?要不要本公子陪你去喝杯酒解悶呀?”

幾個流裡流氣的男子將劉桃夭攔住。

“小妞,走嘛。”爲首的男子說着,竟上來拉劉桃夭。

“你幹什麼,放開我!”劉桃夭掙扎。

慕容色遠遠看到,一邊暗罵王八蛋,一邊快步往這邊趕。

“放開那位姑娘!”一個聲音喝道。

劉桃夭回頭,見來人正是商紫夜。第一次,她覺得商紫夜好可愛。

商紫夜一身白衣,向劉桃夭見禮:“劉姑娘。”

爲首那男子看商紫夜一副白面書生很好欺負的樣子,嗤笑:“奶油小生不要學人家英雄救美知道麼?到時候缺了胳膊短了腿的,就不好看了。”

商紫夜並不生氣,只擊了擊掌,立刻有兩個人從斜刺裡走出。

“喲呵,原來帶着保鏢!可是你才兩個,我有一幫。”爲首的男子一揮手,“兄弟們,上!今天不把這小子打殘了,他就不知道花爲什麼這麼紅!”

用武功打架這回事,向來都是年輕的打不過年老的,強壯的打不過文弱的,人多的……自然打不過人少的。

這次,也不例外。

不到片刻,幾個街頭流氓就已被商紫夜的兩個保鏢撂倒,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慕容色趕到,一把拉過劉桃夭,對商紫夜道:“謝謝你哦。”

劉桃夭卻推開慕容色:“你跟來幹什麼?”

慕容色笑嘻嘻:“我不跟來幹什麼?”

劉桃夭白了她一眼,懶得跟她耍嘴皮子,反正也耍不過她,只走上前攀住商紫夜的胳膊:“商公子,謝謝你哦。還好你來了,剛剛真是嚇死我了……”說着說着,眼眶竟漸漸溼了。她本是演戲扮楚楚可憐,不想說着說着想到剛纔慕容色和商紫月兩人當街接吻,竟真的眼睛發酸了。

這個樣子看在商紫夜眼裡,自然是我見猶憐。他趕緊拍了拍攀在胳膊上的青蔥玉手:“劉姑娘不用怕,紫夜不會讓人傷害到你的。”

慕容色不幹了,一把扯過劉桃夭:“喂喂喂,你們在幹嗎?”

“哎喲,疼……”劉桃夭誇張地按着被慕容色拖着的胳膊。

商紫夜看不下去:“慕容公子,請放尊重一點,不要對劉姑娘如此……粗魯。”

“粗魯?”慕容色瞪大眼,“你說我粗魯?我怎麼粗魯了?你不要以爲自己唸了點破書會彈點破琴就可以說人粗魯!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

劉桃夭看着慕容色的架勢,想起小時候見兩隻公雞爲一隻母雞打架的場面:那兩隻公雞雞毛根根豎起,怒目圓睜,跟此刻的慕容色倒有幾分相似。以前在山裡難得看慕容色炸毛,如今看她爲自己接二連三對商紫夜炸毛,心中暗爽。卻不動聲色,只怯怯地望着商紫夜:“商公子……”

她這一聲怯怯的“商公子”,看在商紫夜眼裡,無疑是佳人對她的求救。於是,商紫夜立刻如吹飽了氣的氣球,準備再度英雄救美:“慕容公子,請放開你的手。”

“不放怎麼樣!”慕容色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爲你是誰?我跟夭夭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我放不放她的手還輪不到你來管!

商紫夜再不甘示弱:“慕容色,我看在劉姑娘的份上,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過分。”

“我今天就過分了,怎麼樣?”

“你再這樣,我,我就……”他知道自己遠遠打不過慕容色,卻又不好意思當着劉桃夭的面讓下人揍她的青梅竹馬。

“你就臉紅麼?”慕容色看着他憋紅的臉,有些好笑。

她一拉劉桃夭:“夭夭,我們走。”

“商公子……”劉桃夭回頭哀哀慼戚喚。

“慕容色,你給我站住!”商紫夜從牙縫裡一字字蹦出,“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人太甚怎麼着?”她就是生氣!他算哪根蔥,憑什麼爲夭夭出頭來教訓自己?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商紫夜一揮手:“上!”

他手下的兩個保鏢早看不下去了,一得命令,立刻撲向慕容色。慕容色推開劉桃夭,回身應戰。

根據人多的打不過人少的理論,這兩個保鏢自然被慕容色輕鬆搞定。

慕容色笑嘻嘻:“保鏢都趴了,沒轍了吧?”

商紫夜卻臉色陰沉,從袖中摸出一個玉哨,吸氣一吹。

不知從何處立時飛出十來個蒙面人,每個人都提着一把雪亮的劍,嚮慕容色疾刺。

劉桃夭從商紫夜的神情中便預感不妙,也顧不得剛剛的演戲,趕緊對商紫夜喊:“不要傷了她!”

十個蒙面人把慕容色圍在中間,持續出招。他們有十個人,每次出三把劍,分上中下三個部位攻向慕容色,慕容色剛避過,待要回攻時,那三個人又縮了回去,換另三個人補上,又是三劍。如此分三撥人持續出劍,竟是讓劍一刻不停地朝慕容色刺去。

慕容色也不敢大意,手中的劍早已出鞘,左支右絀不到一盞茶功夫,便覺十分吃力。她雖然不懂陣法,但知道這十個人配合得很巧妙,根本讓自己無跡可尋。而最該死的是她明明可以看出其中有一個人的武功是高出那九人一截的,他卻不出招,只站在戰圈外,顯然想等她露出破綻再一擊必殺!於是慕容色只敢使出七分力,留三分防着那個人。

劉桃夭急了,跑到商紫夜身邊,急道:“商公子你快讓他們住手!傷了小色我再不理你。”

商紫夜一震:“劉姑娘,你……你說什麼?”

劉桃夭知道自己理虧,畢竟是自己借他氣慕容色在先。她低下頭去,卻又很快擡起頭來,懇切道:“商公子,是我對不起你。但請你不要傷害小色,讓他們住手好不好?”

商紫夜苦笑:“果然……你們果然……”

“呵呵,枉我商紫夜一世英名,卻原來這般……自作多情。”言語間,十分悲愴。

劉桃夭不忍,囁嚅道:“商公子……”

商紫夜擺手:“罷罷罷,不要再說了。我這就讓他們住手……”

他從袖中拿出玉哨,正待讓人停止。不料這時慕容色戰得十分鬱悶,便開始罵人:“商紫夜你個壞蛋,自己沒用就打發嘍囉來跟我打!有本事你跟我單挑啊!你們商家都是壞蛋,沒一個好人,你爹是老壞蛋,你就是小壞蛋!你爹走私食鹽,你也好不到哪去!哼哼你別囂張,我娘和白姨很快就會把你們抓起來了!壞蛋……”

她兀自念念不休,商紫夜卻已變了臉。劉桃夭暗叫:完了!

翌日,慕容風和劉玉兩對夫婦發現女兒竟然徹夜未歸。

“她們上哪去了?到現在還不回來,真是急死人了。”最先沉不住氣的依然是白雲飛。

慕容風拍桌:“肯定是小色又帶夭夭去青樓了,太不像話了,到現在還不回來!”

墨離卻道:“我不那麼認爲。她們即使是去了青樓,今天早上也應該回來了。不可能玩到現在。”

劉玉點頭:“不錯,夭夭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知道徹夜未歸我們肯定會擔心,今天應該會早早回來纔對。”

此言一出,幾個人才真正擔心起來。慕容色雖然貪玩,但並不是沒有分寸,更可況夭夭是個靠譜的孩子。而且這個揚州城她們並不熟,第一次出門還有很多事不懂,按理不會到現在還不回來。除非……

這時,一個家丁過來傳話:“幾位老爺夫人,我家大少爺請你們四位過去吃飯。”

墨離一愣,隨即看了看慕容風。

飯桌上,菜色繁多。

商紫夜笑吟吟握着一個酒壺:“幾位叔叔嬸嬸,請入座。”

四人依次入座。

商紫夜問:“咦,慕容公子和劉姑娘呢?難不成還在睡?”

墨離笑:“她們想是玩瘋了,昨天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商紫夜一臉焦急:“啊,到現在還沒回來?那劉姑娘……他們不會有事吧?可知他們是去了何處?”

慕容風攤手:“我們也不知啊。”

商紫月倒是臉一紅,她想起昨日在乞巧樹前自己做的事,心道:還好她們兩個今天不在,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

“那如何是好?我馬上派人去找。”商紫夜喊來管家,“福伯,快讓人去街上尋尋慕容公子和劉姑娘,若尋着了,就請他們早些回來。”

“是。”

墨離卻笑:“有勞商公子對夭夭一片心意了。”

商紫夜有些不好意思:“慕容夫人見笑了。來來來,我們先吃吧。等他們回來,再把菜熱一下便是。”

墨離看看慕容風,方答道:“好。”

“來來來,這是我們揚州的特產,雞包魚翅,很好吃的,幾位嚐嚐。”商紫夜邊說邊要替他們夾菜。

慕容風當先一筷子夾入嘴中:“唔,不錯。”

墨離便笑笑,也夾了一筷子來吃,白雲飛、劉玉二人這纔跟着夾。

“這個青菜圓子湯也不錯。”商紫夜舀起一勺湯,要給白雲飛,“來,劉夫人你嚐嚐。”

慕容風卻拿自己的碗接過:“我最喜歡喝湯了,還是我先來吧。”

他用湯匙舀了一點入口,讚道:“不錯不錯,鮮而不膩,淡而不寡。”

墨離白雲飛等人這才舀了來喝。

商紫夜笑笑,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給他們依次斟滿:“有菜無酒,總欠周道。來來來,各位嘗一嘗我們揚州的名酒。”

墨離等三人都握着杯子,卻不喝,只看着慕容風。

慕容風把酒放到嘴邊,並沒有喝,而是無奈嘆氣:“這酒無毒。酒杯卻有毒……”

“什麼意思?”墨離問。

“意思是……我們這次陰溝裡翻船,栽了……”話未說完,慕容風已昏了過去。

墨離劉玉和白雲飛三人也陸續昏倒。

商紫夜笑着飲盡杯中酒,方道:“世人只知道酒菜之中可下毒,卻不知酒杯也可以下毒。嘿嘿,我若這麼容易讓你們猜到,這揚州城的食鹽生意,還怎麼做到瞞天過海?”

“哥!”商紫月看着昏迷不醒的四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些事你別管。”

“不!你不能傷害他們。”

“月兒!”一個人自屏風後走出,“這些事你不用管,聽你哥的就行。”

“爹!你們……你們又要做壞事了。”商紫月憤慨,“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有報應的!”

“什麼報應,不是我們這麼做,你哪來花不完的銀子耍不完的威風!”商父斥道,“你給我回房去!”

商紫月看了看倒在桌上的四人,一跺腳,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