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一趟龍關郡,把聖軍法典傳給玉成,回族再教給三娘和老四,再從族裡先挑一部分忠心的開身十重武者,親自傳授給他們,先開始暗中修煉,記住了,一定要選出可靠的門人,寧願先不讓他們煉,也萬萬不可透露出半點風聲!”
侯玉霄將升級後的赤焰聖軍法典一字不漏的告訴老五之後,語氣又頗爲鄭重的交代了一番。
侯玉端神情雖激動,但也知道事關重大,微微調整心緒後,對着他重重點了點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天下只有十部聖軍法典,侯玉霄拿出的就是第十一部,這要是被外人知道,家族馬上就會成爲衆矢之的,以目前侯氏的實力,一旦走漏了風聲,那就是一場滅頂之災,容不得他們馬虎一點點。
兩人商議結束之後,侯玉端也準備告辭離開,去龍關找侯玉成了,臨別之際,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重要事,面帶一絲猜測,對着侯玉霄開口:
“對了,大哥,我估計北邊,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怎麼說?”
“從去年底開始,通天河就有許多從北面跑過來的流民,其中不乏一些武者拖家帶口,我打探了一番,他們都是從中州臨滄道跑來的,那邊大戰是去年開打的,算算日子剛好差不多,近期我發現,那邊的過來的流民,正在呈倍數增加!”
聽到侯玉端最後一句話,侯玉霄頓時瞳孔微縮。
臨滄道就在雲瀾古江以北,大晉和中州的戰事,肯定會波及到平民百姓,甚至是一些武者勢力,流民正在呈倍數的增加,那肯定就是那邊的大戰越來越慘烈了。
聖地交戰,往往最慘烈的時候,就代表接近尾聲了!
一種緊迫感頓時在侯玉霄心中油然而生,他只低頭沉思了片刻,便迅速擡頭道:“回萬陽郡之後,務必要繼續留意中州那邊的消息,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我估計詹臺清那些聖地高層,肯定比咱們知道的要多,真要像你說的那樣,中州那邊戰事快到尾聲了,那河東這邊應該很快就會打起來了,你在族中迅速整備,隨時準備應對,我跟老二繼續留在這邊,河東沒有結果之前,詹臺清肯定不會放我們離開,就看這邊什麼時候能結束了。”
什麼時候能結束,還是得看中州那邊的情況!
侯玉霄懷中沉重的心情送走侯玉端之後,回到營帳又沉思了許久,按他測算,侯氏目前的戰力,應該是堪堪達到一流勢力的門檻,若是再給家族一到兩年的時間,能用聖軍法典培養一支約莫萬人的隊伍,那就能在一流中站穩腳跟,縱是興南府雄雲幫那等大勢力,侯氏也能不怵。
侯氏取得的這些成績,若是放在其他任何一家勢力中,都足以自傲了,可對侯氏或者說侯玉霄五兄妹來說,還是遠遠不夠,想要在即將到來的大亂中站穩腳跟,侯氏起碼要有地級乃至是天級大勢力的實力才行。
“地級大勢力的標準,是擁有陰陽聖境的戰力,門人數量要在二十萬以上,天級大勢力,則要有破碎境大能武者,門人數量過五十萬,還要有十萬修煉天軍法典的士卒,足以抵抗大能境武者,侯氏離這些,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啊!”
侯玉霄眼中閃過一絲急切,他待在河東這邊,已經半年不能自由行動了,族中有老五三人看着,他不擔心,可就這麼一直乾耗着什麼事都做不了,對他來說也是折磨。
詹臺清說讓他給張鎮威做隨軍軍師,可這十萬梵門淨世軍到府城來的目的,只是牽制雷音寺那十萬僧兵,壓根就用不上自己,張鎮威也根本沒拿自己當回事,侯玉霄後知後覺的纔想明白,自己這是被詹臺清給耍了。
他起初還以爲詹臺清真是欣賞自己的謀略,所以纔給了他這個差事,但觀龍關一戰,這個女人展露出來的謀略能力根本就不亞於自己,完全沒必要用自己來給張鎮威出謀劃策纔對,現在回想起來,詹臺清要不就是故意耍他,要不就是刻意支開他有別的目的,回想這半年來,張鎮威對自己有意無意的敲打,詹臺清的用意,顯然就是後者了。
名義上是讓自己做隨軍軍師,實則是好讓張鎮威監視,順帶再震懾一下自己,讓自己老老實實給聖教賣命。
“老虔婆,遲早有一天老子要讓你全都還回來!”
他自想清楚這女人的用意之後,心裡就記恨上她了,詹臺清老是一身白裙,頭戴毗盧帽,“老虔婆”這個綽號,也是侯玉霄爲了解恨給她取上的。
當然,也只能在沒人的地方口嗨一下了,當詹臺清的面,他現在還是萬萬不敢喊的。
“府城的僧兵閉門不出,自我殺了丁不害之後,雷音寺那些宗師境高手見了我就跟兔子一樣跑的飛快,半年多,我的修爲還是在宗師三境,光靠自己修煉太慢了,還是要找機會離開這裡,哪怕是去龍關那邊,機會也比這邊要大!”
侯玉霄感受了一下丹田內的元氣,離圓滿還有一大截,眼神裡頓時閃過一抹陰翳,丹田元氣圓滿之後,他纔可以開始衝擊下腹的地闋神穴,突破到四境大宗師,想要靠修煉肯定是遙遙無期,眼下局勢愈發緊張,隨時都可能有大變,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他只能利用神蓮的吞功能力。
可長期被困在府城這邊,他壓根就找不到機會去斬殺其他的高手,張鎮威看似不管他,可實際上暗中派了許多人來盯着他,只要有一丁點異動,張鎮威就能察覺到,未免羅剎聖教對侯氏生出疑心,他也只能乖乖的待在這裡,想要獲悉外界的消息,也只能是通過族中來報信的人。
以侯氏現在掌控河西三郡再加銅陵總共四郡地盤,每日都給他提供海量的善功與業障,若是全都用來提升修爲,他的實力絕對會突飛猛進,可現在困在府城這邊,就等於是空有手段,卻無法使用,這種日子,對他來說,太折磨了!
這全都是拜詹臺清所賜,侯玉霄對這女人,現在心裡可以說是一丁點的好感都沒有了,他甚至懷疑,這女人就是故意這麼幹的,至於單純爲了噁心自己,還是有其他的用意,他就不清楚了。
無論他心裡怎麼想,目前實力不夠的他,什麼也做不了這是事實,爲了讓羅剎聖教對侯氏放心,他也只能乖乖順從詹臺清,老老實實待在張鎮威的眼皮子底下。
侯玉端離開之後,四月份還是如往常一般風平浪靜,五月份……六月份……七月份也全都安然無恙的渡過,還不止府城這,龍關郡,還有令淵府那邊,也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
駐紮在河東這邊的,無論是魔道還是正道大軍,乃至是傳聞中駿康府那邊萬劍聖宗的援軍,也一動不動,大家好似都達成了什麼默契,都在等着什麼……
侯玉霄也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推測,河東這邊四家聖地,應該都是在等中州那邊的消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料那樣,正道聖地故意放水大晉,想讓大晉集中力量,滅掉大禹聖朝。
反正只要詹臺清不發話,他不能離開,哪裡都不能去,府城雷音寺的高手也不出來了,沉靜下來之後,侯玉霄也老老實實的開始修煉,與其他人一樣,平靜的等待中州那邊的消息,以及尋找適當的機會離開。
………………
新禹歷1322年,十月初五
一則消息,讓全天下都沸騰了!
大晉三皇之一的豫樑皇完顏丞,親率的百萬大軍,已從西邊順利攻破中州臨滄道;冀州琴劍山莊二莊主李庭宗、三莊主秦凡的百萬大軍,也從東邊攻破中州的東元道。
中州的“中”字,意爲天下十三州之中,無論是實際地理位置還是大禹神朝在世人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這個中字都算是當之無愧。
一千多年前,大禹神威尚存時,中州共有九道,地域稱得上廣袤無垠,可自禹失其鹿之後,九道就丟了四道,如今只剩下分別位於東南西北的東元、朔風、臨滄、江北四道,以及四道拱衛在最中間,也就是神都所在的京畿,一共五道。
丟了臨滄和東元兩道,對大禹來說意味着什麼,那就是隻剩下三道不說。東西兩邊都沒了屏障,神都要直接面對大晉和冀州的鐵騎了…………
這纔是消息傳開之後,天下震動的原因。
大禹失鹿已經一千三百多年了,可直到今天,天下十三州沿用的還是新禹歷,十大聖地治下的道、府、郡、縣,也大多沿用舊制,更別說還有蔓延天下的官道,那都是禹神宗時期的傑作,可以說他的影響力,處處可見。
大禹神朝,在人們心目中,絕對還沒有死去……
兩大聖地陳兵京畿道,離神都都只剩下不到千里的距離,而且都氣勢洶洶,奔着滅亡大禹的目標而去,如此一則消息公佈之後,在天下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
有爲大禹唏噓感嘆者;有怒斥兩大聖地膽大包天,卻無任何實際行動者;有揚言爲大禹盡忠,盡起族兵,要上京畿道勤王護駕者;還有大罵十大聖地都是偷國竊鼎者;更有看清天下即將大亂,加緊招兵買馬的精明之輩…………
天下沸騰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時此刻全都集中到雲瀾古江以北的中州京畿道上,別說聖地了,無論是江南的世家大族、還是豪門大派,亦或是地級天級大勢力,全都開始緊緊盯着京畿道的動靜。
各門各派的高手,無數能人異士,有識之士,無論他們的目的是打探消息,還是去見證神朝的最後時刻,亦或是抱着不軌的心思,他們全都同一打着匡扶神朝的旗號,全都逆江而上,奔着京畿道神都而去,彷彿爲了捍衛大禹,都要跟大晉和冀州拼個你死我活。
聰明人自然能看出這些逆江而上之人的真實意圖,不排除一些真的對大禹死忠的人,可這樣的“蠢人”,能佔幾成呢?
大晉豫樑皇和冀州各自麾下的百萬大軍,陳兵在東西兩邊之後,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乾的事太過驚世駭俗,全都開始陷入了沉寂,沒有再繼續往京畿道攻,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絕不是攻不動。
臨滄道和東元道雙線戰事的細節已經逐漸公之於衆了。
西線臨滄道,大禹國師裴炬親率的五十萬大軍,已於八月底的烽火道之戰,被豫樑皇斬了近七成;東線東元道,大禹兵馬大元帥林玄感率領的五十萬大軍,也於八月底,在青玉灘中了冀州大軍的埋伏,大軍十不存一,聽聞連林玄感本人都已失蹤,生死不知了。
大禹已經損失了百萬大軍,縱是還有些神朝底蘊,可想同時抵抗兩大聖地,幾乎也不可能的,所以大晉和冀州絕對不是攻不動了,更大的可能,是他們擔心犯衆怒,開始慎重考慮了。
舉天下皆驚之際,全天下所有正在劍拔弩張的地方,也瞬間平靜下來了,魔衍聖宗與大晉聖朝在汾州的對立,原本還會有一些小摩擦,這條消息一出之後,立刻就平息了;
幷州血靈聖宗的內亂,經過一年時間的鎮壓,本就終於慢慢有了平靜的跡象,這條消息一出,血靈聖宗更是徹底平息下來了,李聖元在血靈聖宗部分高層的支持下,成功洗刷了屠殺其他九十九名預選聖子的罪名,榮登聖子寶座,成爲血靈聖宗下一代宗主的唯一人選。
河東這邊,跟前面兩個地方一樣,龍關和府城兩地,原本還有一些小規模的戰事,這條消息一出來,小規模的戰鬥接連一個月都沒有發生。
別說聖地了,就是一些弱小的入流勢力之間,也都開始罷手言和,不再隨意開戰了,除了一些沒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幾乎十三州都是如此。
全天下,好像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但即便是沒有修爲的普通老百姓,都能從這種氣氛中,嗅出濃濃的不對勁,更別說那些消息靈通的武者,乃至是入流勢力,以及一些豪門大族,地級天級大勢力了。
所有人,都能從這種氣氛中嗅出七個字。
山雨欲來風滿樓!
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用現在這個時刻來形容,無疑是再合適不過了。
侯玉霄是十月初,從張鎮威口中提前得知這個消息的,準確的說,是詹臺清派人過來通知張鎮威,然後張鎮威告訴他的,他滿心懷喜的以爲河東這邊要開打了,可沒成想反而變得更加平靜了,詹臺清也沒有任何指令下達給他,他還是繼續待在府城這邊,跟張鎮威一起看着雷音寺的人。
直到十一月初,老四侯玉傑終於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晚輩侯玉傑,拜見張將軍,我剛從龍關過來,有梵音上師的手諭,命我帶大哥一起回龍關,她有事情要交代。”
詹臺清,終於想起自己了…………
侯玉霄看到侯玉傑展示了詹臺清的手諭後,張鎮威終於肯放人,竟對詹臺清生出了一絲感激之情,告辭了張鎮威,他東西也沒收拾,直接跟着老四就一起急匆匆的離開了。
他在府城這邊,浪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