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那麼孩子，你都聽到了吧？”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莉莉低着頭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等到她再次擡起頭時淚已擦乾，除了眼睛周圍形跡可疑的紅腫她之前的失態和強烈的情感外露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先生，”她說，看着鄧布利多帶着淺淺的鼻音，“你們說的都是真的？西弗勒斯他一直在爲你工作？”
“坐吧孩子。”鄧布利多伸手點了點他對面的位置，一直等到莉莉妥協地坐了上去他才重新開口，“你聽到的都是真的。”
“他仍舊還是食死徒？”莉莉小心翼翼地問。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爲什麼？”莉莉的聲音奇異地上升了，“爲什麼？！”她重複道，“我是說他在爲你工作，爲什麼他還必須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鄧布利多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莉莉皺起了眉，她的大腦終於能正常工作了她開始回想之前聽到的——
“難道他是在爲你做密探？”莉莉睜大了眼睛。
鄧布利多沒有立刻作出正面回答，反而從抽屜裡抓了一大把推到了莉莉面前：“要來點巧克力嗎？”但莉莉臉上的表情迫使他訕訕地把它們重新摟到了自己這邊，“好吧孩子，你說對了一半。”鄧布利多說，“伏地魔把他派到霍格沃茲來打探我們的信息，但他錯了，因爲西弗勒斯一直站在我們這一邊。”
“所以他是……雙面間諜？”莉莉的身體已經忍不住顫抖了。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現在伏地魔復活了，西弗勒斯變得至關重要但同時他的處境也變得非常危……”
“可是，爲什麼他要這麼做？”莉莉突然打斷了鄧布利多，“即使他不那麼做，您也應該有辦法打敗那個人的，是吧？”
鄧布利多抿直了嘴的同時沉默了下來，他那雙閃着光的湛藍色眼睛看着莉莉彷彿能夠將她看透。不過莉莉卻毫不膽怯地與他對視着，她是真的太想知道那是爲什麼了。鄧布利多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因爲一些原因，一些只有他能做到的原因。”他看着莉莉溫和地說，“我已經允諾了什麼也不說，所以……或許你可以自己去問西弗勒斯。”
一說到要讓她去問斯內普，莉莉便把臉別了過去。一時間愧疚、難過、不捨……堵滿了她的胸口，她知道她該去道歉，但她腦中的問號卻越來越多——爲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莉莉了卻一直不肯承認……而“害死過她一次”又是怎麼回事……至於那個“他愛她”，莉莉下意識地把它放到了心底。
“莉莉，”鄧布利多忽然說，他的表情異常嚴肅讓莉莉不由地坐直了身體，“西弗勒斯的事現在只有我跟你兩個人知道。你能給我一個保證嗎，保證不將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這很重要，非常重要……關係到西弗勒斯的性命。”
“我保證，先生！”莉莉認真地點了點頭。鄧布利多則滿意地剝了顆巧克力塞進了嘴裡。
然後，當莉莉渾渾噩噩地回到醫療翼時，已經是早上了。龐弗雷夫人正叉着腰站在她的病房門口——
“親愛的小姐！”龐弗雷夫人氣急敗壞地說，“半個小時前我就已經站在這了，你最好能解釋清楚你去哪了？……作爲一個病人，你對你自己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我很抱歉夫人，”莉莉低着頭小聲地說，“我只是出去逛了一下，早上的空氣很好。”
龐弗雷夫人推開門側身示意莉莉先進房間，她在莉莉之後進去並隨手帶上了門。她沉着臉看着莉莉重新回到牀上然後將一瓶紫色的魔藥遞到了她手上：“早上的空氣是很好！”她說，她看上去依舊很氣憤，“但是也請你看看你是穿着什麼出去的……睡衣！我不得不在你今天的藥單里加上感冒藥水了我親愛的韋斯萊小姐！”說着她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個魔藥瓶撅着嘴也遞到了莉莉面前。
莉莉順從的接下，擰開，然後喝了下去。她的耳朵開始“呼呼”地冒起了白煙，她看上去傻極了但莉莉只是低着頭似乎對此毫不爲意。看到了莉莉的順從龐弗雷夫人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嘟囔了一聲，類似是要給可憐的迪戈裡送藥讓莉莉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離開了病房。
等到耳朵裡的白煙消停下去後，莉莉覺得手指重新變得溫溫的了。雖然現在已經是六月底了，清晨的空氣還是很涼，尤其是城堡陰沉的地下室。而之前的一個小時，她起碼“路過”了那裡四趟……莉莉嘆了口氣，伸手拿被子矇住了腦袋。
到了早上八點，哈利、赫敏和羅恩走了進來。之前龐弗雷夫人已經進出這裡三次了，每一次都能讓莉莉聽到哈利他們哀求她讓她放他們進來的對話聲，這一次他們總算是成功了。哈利一見到莉莉就衝了過去，卻在離牀還不到三碼的位置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莉莉，連說話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啊，還好吧？”他問道。
莉莉笑了笑：“還不錯。”她當然知道哈利這是怎麼了，看來昨天她剛醒時的混亂對哈利的影響很大。
“那就好。”哈利的手又不自覺地撓了撓頭髮，語氣裡稍微透露着一些失望，然後就沉默了下來。
“嘿夥計，你這是怎麼了？”羅恩用手肘撞了下哈利，“你之前看上去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啊，真是搞不懂你。”他聳了聳肩膀轉向了莉莉，“金妮，媽媽讓我告訴你，因爲一些事情他們先回去了。霍格沃茲特快推遲了十點發車，我想如果你現在回去收拾東西的話，你可以和我們一塊回去。昨天龐弗雷夫人說你今天可以出院的，是吧赫敏？”
“對的。”赫敏點頭說。
這時候龐弗雷夫人正好第四次走進來，她把裝滿了魔藥瓶的托盤放到了一邊：“我很抱歉孩子，”她看着莉莉說，“我想你又得錯過火車了。你的魔藥還沒好……你知道的它一直由斯內普教授……我想下午或者明天……”
當另外三個人都露出了遺憾和失望的表情時，莉莉的眼睛出人意料地彎了起來：“我知道！”她輕快地說，“我可以等的。”
“好孩子！”龐弗雷夫人欣慰地說，“我已經跟鄧布利多說了，會有人把你安全送回家的，他會安排好的。好了，我去看下迪戈裡，你們幾個注意點時間，別誤了火車。”最後這一句她是對着哈利他們說的。
“迪戈裡？說的是赫夫帕夫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嗎？”等到龐弗雷夫人離開房間後莉莉問哈利。由於她的昏迷，她對之後發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沒錯，就是塞德里克。”哈利回答說，“比賽的時候他被小巴蒂用了奪魂咒，他攻擊了芙蓉、克魯姆，最後把我直接扔到了火焰杯上……後來據說他被三頭巨犬咬傷了。火焰杯其實是個門鑰匙……”
莉莉眨了眨眼：“門鑰匙？通往……伏地魔？”
哈利點了點頭：“他復活了……”
哈利開始跟莉莉詳細說起了他那天晚上的驚心動魄的經歷。羅恩在聽到“伏地魔”這個名字時像絕大多數巫師那樣瑟縮了下，然而接下來他卻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之前誰問他那天的事，他都一副‘求求你放過我吧’的樣子；可是現在……”他看了眼赫敏小聲地問，“哈利他這是怎麼了？”
“你最好別知道。”赫敏眯着眼輕描淡寫地說。
分別的時刻終於到了。哈利他們幫着莉莉把她的那些慰問品搬回格蘭芬多塔樓之後就各自拿上了行李，夜騏馬車已經在城堡外面的草地上等着了。莉莉坐在窗臺上看着他們乘坐的馬車緩慢地離開，等到那幾匹神奇的動物和它們拉的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消失後，莉莉也開始打包起了自己的行李。
先前，當她離開醫療翼的時候龐弗雷夫人告訴她，下午她的魔藥就好了而且也同樣在下午校長安排了一位教授送她回家。從早上開始她就一直消化哈利告訴她的事，血、肉和骨頭，食死徒以及復活的伏地魔……而現在她不得不考慮接下來的事了，她的魔藥和幫她配置魔藥的魔藥教授……而且她相信，如果是校長的安排，那麼送她回家的一定也還是她的魔藥教授！她默默地向着，她的手也默默地握成了拳……
吃過午餐後莉莉就提着行李站到了胖夫人的肖像旁邊，她一邊心不在焉地跟畫像們聊天一邊時不時地往樓梯下面張望，她果然沒有猜錯！那抹純黑還是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西、斯內普教授……”莉莉懊惱地皺了皺眉，爲自己莫名地改口。
斯內普抿着嘴什麼也沒說，他把莉莉的魔藥遞到了莉莉手中，然後漂浮起莉莉的行李和貓頭鷹就率先走下了樓梯。莉莉的神情暗了下來，很快的，前面的人雖然還是背對着她但卻已經停下了腳步像是在等她，莉莉的眼睛一彎便跟了上去。
現在，情形變得跟去年這個時候一模一樣了：斯內普和莉莉，相距不到三碼，一前一後，在城堡空蕩蕩的走道上快速地走着，然而他們的心境卻和前一年完全不同了——莉莉咬着脣，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前面人的背影，她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斯內普則完全放空了大腦，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正面，那麼必定只能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一雙空洞的眼。
這樣的沉默一直到他們走進地下室斯內普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斯內普再一次把裝着飛路粉的盒子遞到了莉莉身前：“格里莫廣場十二號。”他平靜地說。
莉莉愣了愣，沒有動。
“格里莫廣場十二號，韋斯萊小姐。”斯內普重複道，他還是像去年那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看莉莉。
莉莉仍舊沒有動，但她卻因爲他的那聲“韋斯萊小姐”而捏緊了雙手——“我全都聽到了。”她說，聲音不大卻異常地清晰。
斯內普的眼睛閃了閃，他仍然執着地舉着裝有飛路粉的盒子並看着它。
莉莉慢慢揚起了頭堅定地看着斯內普：“我都聽到了，昨天你和鄧布利多校長說的那些話。”
斯內普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但很快恢復了原狀，他的眼睛也仍死死地盯着手上裝有飛路粉的盒子。
“你是不是一定要我說得更清楚些才肯承認呢？那麼好吧，”莉莉咬着脣，“昨天我跟着你進到了校長辦公室，我在隱形衣裡面。你和校長的對話，我全部都聽到了，一字不漏！”她死死地盯着斯內普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斯內普平靜的表情瞬間崩裂了，但他卻又很好的控制住了，猛烈收縮了的瞳孔也恢復成了之前的空洞——
“韋斯萊小姐，”他說，他的嘴是那麼得乾澀，“看來魔藥對你完全沒有……”
“我不是什麼韋斯萊小姐！”莉莉吼了出來，她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亮棕色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慢慢地低下了頭——
“我告訴你我已經全部知道了！……我知道你是食死徒，我也知道你在爲校長、爲鳳凰社工作！我知道你是雙面間諜……我還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卻一直裝作不知道！……昨天我說的那些話……你爲什麼不反駁，爲什麼……西弗……？”
一直低着頭的莉莉不知道，她每說一句話，斯內普的臉便白一分雙手也捏緊了一分。當最後，她叫出“西弗”這個暱稱時，斯內普手上一直舉着的已經成皺成團狀的盒子掉落了，砸到了地板上，裡面亮白色粉末飛濺起來，沾滿了兩人的長袍下襬。
沉默漸漸地蔓延開來，很長時間裡狹小的辦公室只聽得到兩人微弱的呼吸聲，慢慢地這中間夾雜起了莉莉壓抑着的抽泣聲——
斯內普覺得心臟又被狠狠地砸了一拳，他向她伸出了手，然後收回無力地垂在身側，手掌在寬大的袖子底下死死地捏成了拳。“所以……”他說，那聲音嘶啞得讓他原本蒼白的臉愈加白了幾分。他鬆開了手，然後再一次緊緊抵捏成了拳，彷彿這樣才能夠給他足夠的力量來完成他想說的那句簡單的話——
“所以，”他重複道，“你都知道了。”
莉莉在斯內普前一次開口時就已經擡起了頭，現在她直直地看着他並異常堅定地點了點頭。沉默又一次蔓延開來，但這一次並沒有太久。莉莉吸了一口氣——“但是西弗勒斯，你明明認出了我，卻一直不對我說，爲什麼？”
斯內普的視線落到了莉莉臉上，這是今天他第一次正視她。“因爲……你是莉莉，”他說，脣角扯着一抹苦澀，“你說‘不用’。”
莉莉的的臉猛地漲得通紅，她呆呆地看着斯內普，想着她什麼時候說過“不用”，她明明那麼想他能認出自己……她的臉突然白了一下，她想起來了，她只對鄧布利多校長說過“不用告訴他”……
“我……”莉莉語塞了，她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很熱很熱，卻仍執着的或者說下意識地看着斯內普。“我收回，西弗勒斯！”她突然很大聲地說，“連同昨天說的話一起收回！”
事實上碼得也很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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