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務派調個個兒就是投降派!”
“誰說的?孫元化投降了嗎?李鴻章投降了嗎?曾國藩投降了嗎?愛新覺羅奕訢的諡號還是‘忠’呢!真沒民族氣節!”
“孫元化還不是投降了澳宋元老院,爲文總鞍前馬後……”
“天天滿腦子穿越文的傻蛋兒就別來瞎插嘴啦!”
意見很雜。即使歐費蒙德里奇這個“雙月教會革新者”的輪廓在各種信息渠道下越發清晰,要怎麼處置這個“經世奇才”,整個埃爾塔陸軍軍方乃至傳送門對面都不缺乏各種各樣風格不一的看法……
有些人建議對這種心腹大患必須立刻定點打擊,以除後患。然而他在密約密談和商業行爲當中表現出的,超越常理的友好行爲倒讓人下手之前不得不好好考慮一番得失——若是這個西征軍總監軍能被埃爾塔方成功爭取到手,不僅魔槍隊問題迎刃而解,西征軍羣龍無首隨後面臨分崩離析的下場,就連下一步對雙月教會這個全球霸權的改造計劃也能有充足的情報。
然而一場從海上刮來的風暴,即將把他們討論的主角捲入到漩渦中心……
紙包不住火,更何況是教會燒起的森林大火。
“消息屬實?”皮彭斯舔着由於吃辣,有些乾癟掉皮的下脣。
面前的電臺繼續用中文向他傳達着信息:“大型飛行器開始向埃爾塔移動是能夠偵測,且完全屬實的消息,現在你也要注意在敵後探查一切有關於援軍的下列情報。”
深夜當中,只插一半的耳機響着沙沙的聲音。皮彭斯頃刻間有點興奮——他對魔槍隊的營地已經小有所得,沒想到新的立功點來了!
“我軍很有可能會選擇在洋麪上讓這些援軍和他們的飛艦一起變成流星雨,但是在這之前,援軍是爲何而來?敵酋對援軍態度如何?是否有分化?以及援軍是否帶來人事調動?實力不是重點,態度纔是重點……”
“明白。”皮彭斯用中文斬釘截鐵的迴應道。“一定完成任務!”
“祝你任務圓滿完成。”在枕頭上睜圓了眼睛的皮彭斯還隱隱約約能看到那邊的軍人也嚴肅地對他敬了一個軍禮。
明日是不是該開始從之前預想的,城內的飛賊這個突破口開始下手了呢?
這個想法憋在他心中很久了。若是利用起那些飛賊,進可以抓住他們假裝路過雷鋒,博取被盜西征軍的信任,退可以以此爲要挾,脅迫扒手飛賊爲自己張開這座城市地下依舊氣息尚存的情報網……
想着想着,埋在鬆軟枕頭中的皮彭斯剛要閉上眼睛,臀部頓感一陣規律不太和諧的搖晃。
是誰上樓梯了麼?迷迷糊糊的皮彭斯頓時機靈起來——不對,這是上百人行伍的聲音!
皮彭斯躡手躡腳,滿背冷汗地朝窗縫裡往外瞄:整條街道上都是面無表情,匆匆前進的軍隊,其中起碼一半以上,不,四分之三以上是魔法師。
“還以爲是懟爸爸來的呢。”皮彭斯換着角度觀察着後軍逐漸遠去的隊伍,對着狂跳的心臟罵道。剛剛有那麼幾秒,他就覺得自己已經要死了——究竟是自己昨天的炸魚蝦煎餅弄得太香,還是今天自己的攤位勘察露出了馬腳?
幸好都不是。皮彭斯轉身又從枕頭下掏出了口香糖罐子,二話不說倒出了兩粒一起大嚼特嚼。西征軍一般是不會在晚上行動的,那數百人在夜間一同行動所向爲誰?城內難道還有比他這個埃爾塔的釘子更大的怪能讓這百人隊一同刷副本?
“這個方向,是城堡的方向……莫非,又是軍變?”皮彭斯有些爲急轉直下的時局鬧不清甲方乙方。他知道西征軍向來兩種勢力並不是平板一塊,但也不至於矛盾至刀兵相見吧?
濃濃的睡意已經散去,天邊露出了一點點暗紅,還可以看到隱隱約約接近的雷絲——今晚的夏雨和劇變必定要讓加西亞再一次陷入不眠之夜。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友軍’?!”在喝得酩酊大醉的值夜官面前站着的是將近二百人的魔法師隊伍。然而值夜官藉着酒氣橫立在這支殺氣外溢的隊伍面前,卻也是紋絲不動,甚至還有膽氣大聲質問。
“啊?你們深夜這麼多人,是要喝,喝酒,還是要造反啊?”醉漢手舞足蹈地說着胡話。然而最後一個詞的音節剛落地,他就好像發現了什麼一般瞬間清醒了起來。“你們是要造反!快,快敲鑼!”
可惜,沒有人會敲鑼了。地上醉倒着的值夜官已經被寒冰凍成了一塊大冰棍兒,驚恐的眼神也逐漸在失去生命的醉漢值夜官臉上凝結,失神。
“傻蛋。”不屑的魔法師放下魔杖,正是他的冰錐和冰結術幹掉了兩個值夜官。“歐費蒙德里奇這裱紙養的還器重你們,還喝醉酒了值夜!我們走!”
手握了教會對埃爾塔特殊處置團的公開信,這些“飽受苦難”的魔法師終於按耐不住激動與狂喜,拿着代表着名正言順的一紙信件,要前往西征軍在加西亞的大本營“逼宮”。
條件很簡單,要讓歐費蒙德里奇卸職!伏法!對裡通敵軍和叛國做出解釋!
曾經對埃爾塔軍恐懼到不敢上前線,偷偷當了逃兵的;被埃爾塔泥腿子追得屁滾尿流,連衣服褲子鞋子都不顧的;此時眼眶裡都燃燒着一股魔火。
縱橫四海的雙月教會軍人爲什麼會失敗?百試不爽的強大魔法爲何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敵人爲什麼能夠清楚他們往哪跑,哪裡是防禦的軟肋?這些都是因爲歐費蒙德里奇,把魔法師們出賣了!把雙月教會出賣了!
不需要人鼓動,不需要人站在高臺上高喊freedom和皿煮,這是敗者們的哲學,這是敗者們推卸責任的理由,這是他們的唯一出路……
“這封公開信,必然會讓那些敗犬蠢蠢欲動,這我是知道的。”城堡上,歐費蒙德里奇在房間裡依舊氣定神閒地嚼着異界小零食,同時示意桌
子另一邊的人也從盤子裡拿一點吃。“不過就量他們有天大的能耐,也打不進這裡來。第二天的太陽一出,他們都得化爲見不得光的灰塵,二位不要擔心。”
四四方方的小桌面前,坐着現今城內的三大軍頭——魯恰,優爾德,和監軍歐費蒙德里奇。收到公開信的他們當然都和熱鍋螞蟻一般,立刻就湊到一起商討如何做下一步的打算。
“只可惜沒來得及攔住城內的人往外繼續散播這些消息。”優爾德深深自責道。“屬下得知信件送來之時,已經晚了一步。”
“不打緊。至少那些作亂之徒,在你這裡露出了馬腳。該死的混蛋們,在戰場上咋沒有這麼大的勇氣往前衝呢?”魯恰皺着眉頭咬碎了一顆五香花生,似乎是在表示着極大的不滿。
“不能這麼說。”歐費蒙德里奇笑了,“魯恰你指揮的突入戰中,也有一批魔法師視死如歸地爲了榮譽放棄了生存……”
“我估計那就是你們魔法師當中最有蛋蛋的人物了。”魯恰繼續撿起一顆花生,丟進了血盆大口,沒好氣地迴應道。
歐費蒙德里奇臉一繃,才緩下來低聲說:“領頭的還是我異端審判會的得力後輩。換做是我,也未必有他的勇氣啊。”
優爾德剛要奉承歐費蒙德里奇的智可當勇,忽然一個背上揹着魔槍,頭頂上戴着紅色束帶頭盔的魔槍兵筆直地刺進室內,飛也似地在歐費蒙德里奇耳邊說了幾句,又飛也似地關上門離去。
兩人都注意到了歐費蒙德里奇臉上那一抹由隱晦變得不屑,頃刻間又變得忍俊不禁的笑容。果然,侍衛一出門,歐費蒙德里奇便站了起來。
“兩位不想看看,我這幾個月在希爾齊附近調教出了什麼強兵麼?”
優爾德心一沉。不該來的還是來了——再看看旁邊一臉嚴肅的魯恰元帥,他的判斷估計也是一樣。
“城東沿河街,魔法騎兵部隊來犯。城東商區街,值夜官已經被截殺,魔法師步行部隊來犯,其餘城南城北城西就不要我多說了吧?行了,二位就與我一同到城堡外面看看好戲吧。”
夜裡的密涅瓦河城內支流也一樣泛着波濤,潾潾的波光格外迷人——然而在沿河街上,幾十騎魔法師騎着各類異獸和充數的戰馬,剛好就向着上千米外在街道上站得整齊的一排魔槍兵發起衝鋒——他們頭盔頂的紅色束帶,手上耀眼的魔粉步槍,都在月光下格外耀眼。
“那些個兵是歐費蒙德里奇調教的廢物埃爾塔人,不會用魔法,只會用那奇形怪狀的長矛!”騎兵頭目騎在一頭似豹非豹,似虎非虎的異獸上,向同伴鼓着氣。
“等到那個木樓梯那裡,大夥兒就準備減速施放魔法,切記不要打到前面的兄弟!”眼見得前面那一道細細的紅線越來越近,騎兵頭目掏出了魔杖,做好了大殺特殺的準備。
然而此時,對面兩道紅線之間的“長矛”,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