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實際上，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三人還未出發。
原因是早上八點多，在吃早飯的時候，林薇薇無意提出了一個問題——
汪子瑜，幾點上班？
白小升、雷迎當場就愣了。
他們算無遺策，做好了一切準備，興沖沖想着一大早就打人家個措手不及，卻忽略了這麼一個簡單又要命的問題。
人家幾點上班……
難道，堂堂的大事務官，還要大早上過去等他汪子瑜上班？
“天瑜傳媒那邊，員工幾點上班？”林薇薇又提出一個問題。
白小升愣神之際，手中筷子上夾起的小湯包，“啪嗒”一聲掉落。
等會兒汪子瑜，那也不是不能接受。總不能過去之後，連人家員工都沒上班，堂堂大事務官還得在大廳裡，等人家辦公室開門吧。
真是久沒有在公司上班，仨人連公司作息制度都有些忘卻了。
“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林薇薇小心翼翼道。
“不用，晚點再走！”白小升果斷道。
他心裡亦是無比懊惱。
“戰術失誤啊，堵什麼人吶，我應該多睡會兒纔是啊！”
多待了一個小時，一直熬到了九點半，三人這纔出發。
約莫十點，三人抵達天瑜傳媒大廈。
一進大廳，不等白小升他們去前臺，就見一人撒腿跑來，身後還跟着男男女女，攏共得有七八個人。
跑過來那人，正是楊大晟。
只見楊大晟滿面堆笑，離老遠就熱情洋溢打招呼，“小升大事務官！您早啊！”
白小升目光一奇，待對方靠近，便笑道，“楊經理，真巧，你還真是好眼神啊。我們這才一進來，你就發現了。”
“哪裡哪裡，是汪總說，這兩天您可能來，我都改在一樓大廳辦公了，是專門在這裡候着您呢。”楊大晟笑容滿溢。
原來如此。白小升心道。
實際上，楊大晟是被髮配過來看大門，任務自然是盯着白小升。
楊大晟也嫌一個人孤單，這不，拉上了天瑜傳媒各部門一把手，來陪自己，就在大廳一角，沙發區改成了臨時辦公區。
“小升大事務官！”“小升大事務官！”
楊大晟身後那些男男女女，趕緊分列兩旁，恭敬以待。
白小升笑着對衆人點點頭，又對楊大晟道，“汪子瑜在嗎？”
“在在！”楊大晟急忙點頭，“汪先生來的早，九點半就到了！”
這叫早嗎，我白大事務官可是八點多就要過來的！
白小升一笑，“帶我去見他。”
“哎哎！”楊大晟點頭，隨後卻有些猶豫，說話吞吞吐吐，“只是，汪先生那裡有客人。”
像是怕白小升詢問，楊大晟急忙補充一句，“我是聽前臺說的，究竟是什麼客人，我不知道。”
“無妨，我可以等他談完。”白小升隨意道。
總不能因爲自己是上司，就可以不通情理，讓人家放下一切事務，先接待自己吧。
最起碼，白小升做不出來。
“您容我問問，那邊應該談完了。”楊大晟急忙道。
白小升點點頭。
楊大晟一邊帶着衆人請白小升三人去電梯間，一邊匆匆撥打電話。
電話通了之後，楊大晟就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汪先生，小升大事務官來了！”
一句是，“好，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楊大晟便掛斷電話，總共連一分鐘都沒用到，絲毫沒有怠慢白小升這位貴客。
“汪先生那邊結束了，小升大事務官，我這就帶您直接過去！汪先生說在上面電梯口迎您。”楊大晟賠笑道。
眼下，他們到了電梯間，再讓汪子瑜下來迎接，勢必走岔。
白小升點點頭。
楊大晟跟白小升三人上了電梯，其他人畢恭畢敬留在外面。
電梯一路上行，很快到了目的地。
電梯門一開，汪子瑜已經候在了外面，正面帶笑容等待着。
“小升大事務官，您來的還真是早，歡迎，歡迎！”
一見白小升，汪子瑜立即熱情打招呼，上趕着與走出電梯的白小升握手。
白小升微笑看着汪子瑜，卻忽然發覺——此時此刻的汪子瑜，有些不同。
起初只是感覺，但是白小升凝神細細打量汪子瑜的神情反應，便察覺到更多的細節。
說起來，人的表情總是隨着心緒變化的，有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瞬息萬變。
若不提前準備，就算微表情大師，也很容易錯漏許多細節。
再加上，汪子瑜也是個控制情緒的老手，雖然初見白小升，有那麼一絲一毫的自然流露的異樣，但很快便掩蓋了過去。
這些因素加起來，都導致了白小升微表情觀察，只來得及捕捉到汪子瑜眉宇間的一個情緒——“釋然”！
汪子瑜見到自己第一時間的反應，居然是“釋然”！
這讓白小升既意外，又好奇。
何爲“釋然”。
釋然是當人疑慮、心塞等負面情緒消失後，心中平靜、愉快，反應到外在的樣子。
汪子瑜看到自己，不該是沉重、頭疼嗎。
他釋然個什麼勁！
難道說，他看開了，準備坦誠交代一切？
白小升可沒有那麼自我感覺良好，認爲自己一出馬，便足以讓這位職場混跡了多年，爲了一己私慾不惜挺而犯險的人，只經過一次對話，一次威脅，便能認識到錯誤，甚至幡然悔悟。
白小升還沒那麼自戀。
又或者，是汪子瑜下定決心，要死扛到底？不再糾結，寧爲玉碎？
那更扯！
白小升堅信那不可能。
從跟汪子瑜接觸以來，他身上表現出來的所有氣質，都證明他不是個愚忠頑固死硬分子，想讓他爲沈培生一方擔下所有事，不惜坐牢？
那恐怕，是想多了！
那麼——
汪子瑜這種“釋然”，究竟來源於何處？！
白小升越發的好奇，但是正反想了種種可能，便是他也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白小升也就不想了。
他從來不是個執拗的人。
“昨天我已經來過一次，今天又來，汪先生是不是有些心煩了？”白小升微笑道。
既然不猜了，那就試探一番！
試探也需要從尋常談話開啓，潤物細無聲，讓對方無所防備。
在稱呼上，白小升沒有直呼汪子瑜名字，雖然按着等級，他直接喊“汪子瑜”也沒錯，但他不願那樣。
老氣橫秋，故作高姿態，沒什麼意思。
還有，汪子瑜跟他終歸不是一個體系，沒有直屬關係。
再者，汪子瑜也年長自己太多，就是跟他客氣一些也無妨。
“小升大事務官說笑了，您來，便是頭等大事，最大事，其他一切都靠邊站。”汪子瑜笑着拍了個馬屁。
“哦？一切靠邊站？那也包括，一早就找你的客人嗎？”白小升笑着問道。
一句話，汪子瑜眼眸微縮，瞬息恢復如常。
真的與來客有關？！
白小升暗道。
不過讓白小升意外的是，汪子瑜居然沒有流露更多的表情，他心緒還真是足夠平靜。
被我猜中了還這麼淡定，這傢伙有這麼大的定力嗎？
白小升懷疑。
短暫沉默之後，汪子瑜平靜一笑，給出答案，“包括。”
汪子瑜做了個“請”的動作，向咫尺之外，自己的辦公室，又道，“小升大事務官，請！”
這一次，汪子瑜居然沒有在前面給推門，而是讓白小升自己開門。
白小升看他一眼，伸手推門，邁步而入。
汪子瑜則止步於辦公室外。
他一停下，便把後面人給攔住了。
林薇薇、雷迎一怔，就連楊大晟也是一愣。
白小升進去之後，發現正對着門口，在落地窗前站着一個人。
聽到後面的動靜，那個人轉過身，看白小升頓時露出一個笑容。
“又見面了，白小升大事務官！”
白小升眼神微眯，隨即，笑了，“是啊，又見面了。”
“林鈺事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