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小升意味深長的話，陳長頃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迴應。
“白總，我們現在在商量很重要的事，你又是蛋，又是屁的，成什麼樣子！”宋長空有些生氣地說道，“跟集團如實說？我們難道沒有如實說嗎！羅恩團隊找我們合作，確實沒說還有這些破事，對不對！我們也確實或者有可能，被他們給矇蔽了，這不是事實嗎。這麼說，有什麼問題？至於羅恩團隊，我們到底還聘用不聘用……等他們自己的事情解決好了，再來跟我們來談合作吧！”
宋長空語氣生硬，一反常態。
“眼下，就這件事，我和陳長頃副總的觀點，是一致的！”宋長空堅決道。
言下之意，責任要推給羅恩團隊，並且停止對他們招募！
“我也堅持自己的觀點！”陳長頃的聲音，同樣堅決。
白小升看看他們兩人。
宋長空、陳長頃並排坐一起，眼神冷漠看着自己，形成莫大的壓迫。
“那好，我也堅持自己的意見！”白小升毫不讓步。
不管是爲了羅恩，還是爲了他自己，白小升槓上了。
“紅蓮，這種在子公司重大決策上，一二把手產生嚴重分歧，甚至觀點對立的情況，集團會怎麼處置。”白小升問道。
集團系統內，既然有中京傳媒這種，副總能跟總經理分庭抗禮的公司。那出現這種對峙局面，也就不稀奇了。也勢必，會有相應的解決制度。
“按照規定，該類型子公司，如產生重大意見分歧，意見分歧者將各自準備一份電子版的報告，向集團遞交，說明理由，進行意見爭辯。”紅蓮道，“此流程稱之爲‘意見辯訴’，文件須在一千字以內。”
還有這種操作……
白小升目光微閃。
這不就是，靠筆頭子打嘴仗嗎？
這他怕過誰！
況且在新媒體部，他還組了個五人筆桿子團隊，說妙筆生花，都是謙虛的！
“那就是意見不統一咯。”宋長空陰沉着臉，“都是集團系統裡的人，都知道‘意見辯訴’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各自準備，讓集團那邊裁定！”
說罷，宋長空冷漠地起身，看也不看白小升，倒是對陳長頃點了點頭。
白小升、陳長頃起身離去。
這場小會，以不歡而散告終！
辦公室門一關，宋長空擡眼望了望門口，氣呼呼，喘口濁氣。
這個白小升，就像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玩‘意見辯訴’？哼，我們這邊可是兩個人！”宋長空忍不住冷哼一聲。
他還不信了，他和陳長頃兩倍篇幅的理由，還壓不過白小升那一千來字！
辦公室外，助理眼看着兩位副總神情凝重地走出來，倆人臉色都不好看。
他識相地打了聲招呼，沒多問，扭頭鑽進了宋長空的辦公室。
“宋總……”助理小心翼翼，打聲招呼。
“今天下午，你把我這邊一切事務都推了，你手頭的也一樣。你來跟我，弄份‘意見辯訴’書！”宋長空道。
一猜就是談崩了，這是要到集團那邊打嘴仗啊！
助理不敢多問，趕緊點點頭。
“好！”
那邊，白小升與陳長頃一路沉默，直到走到電梯間。
“白總，不急着走，我有兩句話，要跟你說。”陳長頃忽然道，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小升看他一眼，與他走到相對僻靜的角落裡。
“白總，你真打算跟我二叔，跟凱文先生撕破臉嗎？”陳長頃眉頭擰起，目光鋒銳。
“我不想跟任何人撕破臉！”白小升非常平靜地說道。
“那你還瘋了一樣，堅持把羅恩團隊，拉進中京傳媒！”陳長頃壓低聲音，萬分不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白小升淡淡一笑。
有情義，有分數，但是不管哪一點，他都沒法跟陳長頃說。
說了，陳長頃也不會懂。
“退一萬步講，你這麼堅持，對羅恩團隊又有什麼好處！”陳長頃沉聲道，“中京傳媒比我二叔那兒好，比科裡森好？！”
陳長頃萬分不解，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白小升都是在做一件沒意義的事兒，得不償失，費力不討好。
要不是他二叔，還有凱文先生，堅持要他最後再跟白小升來一番勸說，他現在都不想跟白小升廢話！
“這是羅恩的選擇，我只是尊重他的選擇。有什麼好處，你，不會懂。”白小升回答。
“呵，呵呵。”陳長頃好氣又好笑道，“你跟羅恩是好朋友，就以爲堅持他的選擇是爲他好？我不怕告訴你，你這種堅持，只能給羅恩他們帶來噩夢！”
陳長頃像看白癡一樣看着白小升。
他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因爲能力，把白小升當成自己的大敵，是錯的！一個人能力再大，看不清楚事實，跟遠超乎自己想象的權勢作對，這叫蠢，叫傻蛋！
白小升明明精明頭頂，爲什麼在這件事上，幼稚的可笑，傻得蠢！
陳長頃很不解，他期待白小升給個理由。
“是不是噩夢，你說了不算！他們能不能進中京傳媒，你說了也不算。”白小升淡淡說道，“很多時候，你們都太自以爲是了。”
“你的意思是，‘世人皆醉，唯你獨醒’了。”陳長頃嘲弄一笑。
白小升不置可否的一笑。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不陪你閒聊了，還有一千字的‘意見辯訴’要寫，陳總也回去多用點心思吧，希望你跟宋總雙劍合璧，蓋壓我一頭。”白小升打趣道，轉身要走。
“站住！”
陳長頃眼神冷漠，看着白小升，“話說到了這份上，確實也沒什麼好談的。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繼續勸了。來前，我二叔給了我一句話，他說如果到最後，我一切勸說都沒有用，可以把這句話交給你。”
白小升扭回頭，有兩分好奇地看着陳長頃，“什麼話？”
“我、本、將、心、向、明、月！”
陳長頃一個字一個字說着，走過白小升的身邊。
《琵琶記》裡的詩句，下一句，“奈何明月照溝渠”。
說我不識相？
白小升看着陳長頃的背影，含笑奉上一句，“煩勞你給陳九錚先生帶句話。”
陳長頃腳步一頓，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話。
擲地有聲！
“明月從來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