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鳥在鎮上轉了一圈,最後只買到一小壇靈酒,其他的,都看不上。
那些靈酒靈食蘊含的靈氣元力頗爲稀薄,對於畫眉,能起到的作用少得可憐,還不如直接運功休養。
既然如此,沒必要浪費符錢。買到的這一罈,主要是爲了裝進葫蘆裡,帶在身上,用來解饞。
葫蘆不俗,具備生養的功能,不但能養丹藥,也能養酒,只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發酵罷了。
返回客棧房間,見畫眉睡着了。她每次消耗過度,便會十分嗜睡,曾經連續睡上幾天幾夜。
這是一種本性所然。
但在瞬間,女孩似有所覺,睜開了眼睛,當看到是陳有鳥時,微微一笑,卻又閉眼沉睡。
陳有鳥坐下來,端詳着那張清麗脫俗的面龐。
都說“紅顏禍水”,但畫眉的美倒在其次,她招惹覬覦的根源乃是龍女的身份。
從達官貴人,到仙家道者,都渴望得到一位龍女作爲伴侶。
在這裡,說“伴侶”其實不太準確,應該用“玩物”,而或“生育工具”更恰當。
陳有鳥想到關於“道庭選秀”的那件事上。
當初在海岱郡,新山道人見過畫眉一面後,當即驚爲天人,並以此爲要挾,逼迫陳有鳥加入他們。不聽從的話,就要將畫眉的存在上報,讓道庭方面來拿人。
以新山道人淺薄的修爲,自然看不出畫眉是個龍女,否則的話,早去告密領賞了。他只是覺得畫眉容顏豔絕,氣質出衆而已。
經此一事,陳有鳥更爲注意對畫眉的保護。
大妖烏玄本想帶畫眉離開,但畫眉不願意。
陳有鳥也不願意讓畫眉跟對方走,結果並不會多好,甚至不如留下來。
他不是沒想過帶畫眉避世隱居,但是連雲夢大澤這般世外之地都有了仙遺鎮,天下之大,又能躲到哪裡去?越是躲在山林荒野間,越容易遭遇到道庭的人,他們掌握着神通道法,嗅覺靈敏得很。
相比之下,倒不如光明正大地進入民間俗世生活,正所謂“大隱隱於市”。
外貌方面,畫眉懂得易容喬裝;至於血脈氣息,又有玄武真殼掩蓋。
再說了,以兩人的道行手段,即使在俗世中遇到了事,也能自保脫身。
想着這些,他拿出那枚玄武真殼仔細端詳,此物乍看起來有些粗糙,平平無奇。但手指撫摸上去,手感卻極爲溫潤,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
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寶物,不但能掩蓋氣息,還具備強大的防禦能力,關鍵時刻,能救命。
陳有鳥見過畫眉的那一塊,兩塊甲殼幾乎一模一樣,畫眉用個香囊裝在裡面,懸於腰間;而陳有鳥找來紅繩,製作成護身符,掛在脖子上,貼身放好。
他們各自佩戴真殼,但並不影響彼此間的靈犀感應;先前的隔絕,那是因爲烏玄設下了大神通陣法。
陳有鳥和畫眉之間的感應源自龍脈靈蘊,從某種意義上講,等於血脈相通。
陳有鳥消化了那份龍脈靈蘊,脫胎換骨,實則可以稱之爲“龍子”。只是前身的資質根骨太過於差勁,大大沖淡中和了龍脈靈蘊的功效作用,使得“龍子”身份名不副實。
所以大妖烏玄很是抓狂,覺得畫眉自願給陳有鳥吃龍脈靈蘊,實在暴殄天物,純浪費了。
陳有鳥纔不管那些,他與畫眉的命運已經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不可切割。
……
日起日落,夜幕降臨。
陳有鳥開始執行職責,帶領兩名道士巡視小鎮。
這兩名被派來當跟班的道士都是年輕人,二十出頭,一個叫“徐振聰”;一個叫“許恆”,用的都是俗家名字,他們還不夠資格取道號。
但兩人都來自齊雲山,是貨真價實的內門弟子,光這份出身,已經超過許多修行者了。
有出身的人,大都有着一份傲氣,不會輕易甘居人下。
不過面對陳有鳥,他們倒是客客氣氣的,可能是來之前,清雲道長有所交代。
當然,主要還是陳有鳥本身的實力夠硬,他不但是個化神道者,而且年紀比徐振聰和許恆還要年輕幾歲。
年輕,往往代表着潛力。
在見面的寒暄話中,陳有鳥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齊見霞!
果不其然,徐振聰與許恆頓時肅然起敬了,皆因齊見霞在齊雲山的年輕一輩中,稱得上是“女神”級別的大師姐。
陳有鳥與齊見霞共事過,一下子拉近了與齊雲山之間的距離。
作爲齊雲山的弟子,心中對此生出親切之感,再自然不過。
陳有鳥內心偷笑,他在清雲道長面前談羅雲;在白髮真人面前提張向陽;而今在兩個齊雲山道士這說到齊見霞……分別對應,倒不是要扯虎皮當大旗,只是交際上的小手段罷了。
況且,所說的都是事實。
今晚的仙遺鎮,顯得蕭條許多,沒了往時的熱鬧喧囂,酒鋪茶樓處,客人起碼少了五六成。
夜風吹掠,帶來了寒意。
陳有鳥乃化神境界,近乎寒暑不侵,倒是兩個道士特意穿上了厚實的衣袍。
“白天鎮上的情況如何?兩位可有了解?”
陳有鳥順口問道。
徐振聰回答:“聽白天巡視的同僚說,只是處理了幾樁糾紛,並無大事。”
白天時,陳有鳥也是在鎮上逛蕩過的,所見所聞,秩序的確還好。畢竟這些年來,道庭都督府威信擺在這,誰想鬧事作亂,都得掂量掂量。
許恆道:“倒是鎮外爭鬥頻發,聽說死傷不少人。那些人要走,是他們的自由,可到了外面,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說到後面,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歸根到底,如果想維持住仙遺鎮的經營和繁榮,就離不開人口上的加持。要是冒險者都選擇離開,那鎮上怎麼辦?
所以,最好一個都不走。
想走的,要是被外面的兇險所震懾住,從而改變主意留下來,更是好事。
徐振聰看着深沉的夜色:“陳觀主,鎮外武者互鬥,倒是小事,我聽說大澤那邊有妖物出沒的消息,蠢蠢欲動,恐對鎮上不利。那些妖物發難的話,多半會選擇在夜間,咱們得多加小心。”
此言不虛,清雲道長自己選擇日班,把夜班推給陳有鳥,自是有所算計,要規避兇險。
不管什麼時候,夜裡的兇險總會比白天多。
但陳有鳥對此早有準備,正想在實戰中試一試手中劍利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