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驕陽當空,陽光灑在荒陰山地域,大地表面煙氣繚繞,完全不像是開春時節。
僅一夜時間,荒陰山地貌匹變。原本被黃泉陰土覆蓋之後,尚保留着漫山遍野的雜草、樹木等植物,眼下卻是綿延百里的荒漠。
荒漠之中,獨見一汪無邊大澤,湖面如死水一般沉寂,泛不起一絲漣漪。
足踏黃沙,腳印一淺一深,鋒邪侯在躍曦芸攙扶之下踉蹌而行,看到周圍景象,鋒邪侯沉聲道:“看來邪王已有所決斷,徹底吸收這裡的地氣,用來恢復實力。”
躍曦芸亦是腳步顛簸,無奈道:“誰叫你我又是這般狼狽。”
“僅僅是狼狽而已,吾邪靈之核心,並未有任何損失。”
鬆開躍曦芸,鋒邪侯獨自來到湖水邊上,掌心虛握,一道淡紫色流光凝聚,悄然沒入水中。
片刻後,湖面翻騰奔嘯,湖水竟向兩側排開,露出了一條幽深隧道,浪滔翻滾中,直達無間湖底。
“走吧。”
腳踏水面,如履平地,身形自然倒轉,,鋒邪侯二人沿着湖水隧道垂直而下,進入了大澤底部。
空間悄然之間變化,邪氛瀰漫,悽神寒骨,放眼望去乃是一片昏暗密林,無數奇形怪狀的植物虯結交錯,林間地面隨處可見人頭般的詭異植物,只是耳朵和眼睛的位置變成了四朵血色花蕾,嘴巴處一張一合,吞吐着幽幽霧氣。
血紅色的光芒自樹林頂部的縫隙照入,無數藤蔓狀的存在在茂密的樹林頂部悄然移動,密林靜的可怕,耳邊只餘心臟跳動的聲音。
行走在詭異密林間,鋒邪侯與躍曦芸卻是神情自如,後者一舞水袖,搖頭道:“沒想到你我一個多月不曾回來,邪王竟已將王宮修復完畢。”
“魏國邊境之外的數百里方圓地氣皆被吸收一空,自然有些剩餘,去見邪王吧。”
攔阻在二人面前的粗壯荊棘主動讓開一條羊腸小道,兩邊密密麻麻的樹幹上正在哀嚎的人臉亦變得諂媚無比,心臟跳動的聲音更加明顯。
“這聲音是?”
鋒邪侯與躍曦芸對視一眼,對這沉重的心跳聲音,二人皆心中疑惑,不明所以。
不知行了多遠,密林逐漸消失,露出了蒼白色的天空,碩大血塊凝聚成雲朵,分佈在靜止的天空,血塊一收一鼓,血芒透出,映照着黑暗的大地。
密林之外,乃是一座古鎮,巍峨的王宮坐落於古鎮中心,無數奇形建築圍繞着王宮散開,這些建築的樣子,仔細一看正是五臟六腑的模樣,被無數細須相互聯結在一起。
站定在古鎮外圍,鋒邪侯遙望着巍峨王宮,與躍曦芸同時躬身行禮,鋒邪侯恭聲道:“鋒邪侯,見過無間暗邪王。”
無聲迴應,鋒邪侯直起身子,緩步向前踏去,躍曦芸亦緊跟其後。
王宮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吱呀呀的扭曲聲音,大殿之中昏暗無比,鋒邪侯冷步邁入,殿兩邊,按順序擺放着無數座位,座位上都放着一顆蛋。
說是蛋,也不準確,此乃石繭。
大殿盡頭,王座巍峨而立,一顆長寬數丈的巨繭立在王座之上。
見狀,鋒邪侯負手於後,皺眉道:“不知邪王尚需多長時日方能破封?”
王座上的巨繭綻放晦暗邪光,一道威嚴而又沉穩的聲音響起,迴盪在大殿之中。
“萬事俱備,只欠一物,本王便可重臨人世。”
“哦,不知是”
沉默片刻,巨繭表面再度涌起黑光,“當年一戰,葉絃歌自損根基命元,將本王重創,更留下一道封印,不破除此封印,本王便難破繭封狀態,這一點,你與曦妃也知曉。”
躍曦芸點頭道:“是,但葉絃歌已死,他的屍首正在我們手中,仍不能破除封印嗎?”
話及此處,鋒邪侯與躍曦芸對視一眼,面上帶有憂色,葉絃歌設下封印這一點,邪王可從來不曾提過。
“哈哈哈,兩位不必憂心。”
冷笑數聲,王座之上的巨繭繼續說道:“葉絃歌的血肉精氣,已盡數被本王所噬,破除封印易如反掌,只是本王欲藉此機會,一舉恢復全盛狀態!”
“這”
“葉絃歌可有後人?”王座之上的存在換了個問題,語調平緩,卻又震懾心神。
“應是沒有。”躍曦芸搖搖頭,“我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葉絃歌不過是十四歲的少年。此後邪靈與人族攻伐數十年,葉絃歌皆是人族一線人物,他可沒時間去留下後代。
即便是那一戰後,邪王所留邪氣已將他半身邪染,若有後代,必然染邪而亡。”
“吾也如此認爲。”鋒邪侯贊同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產生疑惑。
“可惜了,葉絃歌的血脈精純無比,對邪靈助益甚大,罷了”
“不對,”鋒邪侯上前一步,揮袖道:“吾認爲尚有一人,她可能是葉絃歌後代。”
聞言,躍曦芸一舞水袖,詫異道:“邪侯所指,莫非是葉婉月?此女出生於黑石城,不能因同一個姓氏就將她當作葉絃歌之後呀。”
“吾如此說,自然有所把握,邪王,不知有何命令?”
巨繭被晦暗邪光包裹,沉聲道:“無論是否,將此女擒下便知。”
躍曦芸搖頭道:“恐怕,我與邪侯無能爲力。”
“哦?鋒邪侯,是嗎?”
“回邪王,的確如此。”鋒邪侯輕嘆一聲。
邪王有些驚奇,“邪靈武冠,竟也有自認技不如人之時?魔族有此強者,爲何本王從來不曾聽聞”
“也許,他非冥界中人。”
“有可能,”無間暗邪王沉默片刻,“鋒邪侯,躍曦芸,將邪靈的力量集中於葉婉月此女,務必擒下,即便是與人族合作。”
張了張嘴,鋒邪侯沒回話,心中有些無奈,此命令一下,先前策略可謂打亂重來,但他明白,邪靈霸業之根本,全繫於眼前邪王一身。
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躍曦芸,同樣是神色有些古怪,鋒邪侯嘆道:“如此一來,邪靈勢必與此魔爲敵。”
“爲敵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