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工人體育館建成之後的使用率很高,但其中的設備都是頂尖的,基本上很少出現損壞的情況。所以建在場館上方的維修工具儲藏間,平時很少有人來,這裡成爲了老鼠的樂園。不論什麼樣的地方,總少不了這種小東西的身影,它們生命力頑強,又十分能生。
王冰瑩被卯金刀塞到儲藏間的時候,天昏地暗再加上精神恍惚,她壓根兒沒注意到儲藏間裡的環境。她打開了一條小小的門縫往外偷看卯金刀對付畫皮鬼,一直都是小心再小心,恐懼感讓她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可是對女人來說,有一種東西是超越了死亡的存在,比厲鬼還要可怕一萬倍!而這種東西,恰恰就在儲藏間裡有一窩,不是一隻,是一窩。
這種東西,自然就是肥大的老鼠。
王冰瑩全神貫注的看着畫皮鬼靠近八卦鏡反射出來的地獄通道,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畫皮鬼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那一窩老鼠已經從藏身之處鑽了出來,正在圍着她打轉。她身上的香水味道,還有爲了演出在身上穿的掛飾,讓這一窩老鼠們充滿了好奇。老鼠們在王冰瑩身邊用鼻子使勁嗅啊嗅,最後一窩蜂的爬到了她的身上。
畫皮鬼眼看就要進入黑洞重回地獄,王冰瑩緊繃的心也稍微有些放鬆,這時候她纔有閒暇關注自己的問題。那種渾身癢癢的感覺,是什麼情況?
一個女人冷不丁的發現自己身上爬滿了老鼠,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這個問題對於王冰瑩來說。答案是瘋狂的大喊大叫,拍拍打打的從儲藏間裡衝出去。這窩老鼠在體育館以吃人們扔下的零食爲生。見多了人類,它們並不感到懼怕。不過王冰瑩衝到了外面。還這麼瘋狂的喊叫,伸手在身上用力的拍打,老鼠們頓時一溜煙的躥回了儲藏間。它們不怕人類,但是怕曝光在空曠的地方,那樣沒有安全感。
身上的老鼠都跑光了,王冰瑩依然在瘋狂的拍打喊叫,手舞足蹈的樣子,讓人以爲她在抽風。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分鐘之久,直到王冰瑩累了。渾身沒有力氣了,她慢慢停了下來。這時候她才感覺到不對勁,詭異的安靜,一種莫名的緊張和恐懼的氣息。
王冰瑩回過神來,頓時心中暗叫不妙。卯金刀說服了畫皮鬼,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剛纔已經到了緊要關頭,畫皮鬼只差一步就要被黑洞吞噬重回地獄。可是被王冰瑩這麼一打岔,它掙脫了黑洞的吸力,把雙手從黑洞中縮了回來。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王冰瑩的左手,閃爍着危險的光。
王冰瑩低頭髮現自己手心上的符紙不知何時被甩脫了,被卯金刀劃破的傷口正在不停的滲出鮮血。她不知道這美味的處女之血,對畫皮鬼來說簡直是難以抵擋的誘惑。不過她知道眼下這種情況非常不妙。她打斷了畫皮鬼重回地獄的進程,畫皮鬼繼續滯留人間,再被它吃掉的人豈不都是她害死的?
畫皮鬼從空中慢慢飄了下來。落到地上之後直奔王冰瑩走過去。王冰瑩把手攥的緊緊的,轉身就想逃走。畫皮鬼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恐懼。
“別亂動!”卯金刀輕聲喝道。“小妞你不要亂動,慢慢走到我這邊來,看到那個墨線圈了嗎?慢慢走進來,千萬不要亂跑。”
王冰瑩戰戰兢兢的走到卯金刀所說的墨線圈裡,畫皮鬼隨之跟了過來,但是在墨線圈旁邊停住了腳步,它看着地上繞成許多圓圈的墨線,忽然發起了狂,張牙舞爪的哇哇大叫。卯金刀跑到王冰瑩身邊,遞給她一根漆黑的木棍說:“你站在這個圈裡不要動,我出去對付它,等下記得看我信號把沙華石扔出去!”
卯金刀說完手裡拿着一把符咒就走出了墨線圈,王冰瑩在身後張口想問信號到底是什麼啊?可是卯金刀一走出墨線圈,立刻跟畫皮鬼打的天崩地裂,與剛纔的和風細雨完全是兩個極端。畫皮鬼只是迷失了前世的記憶,並不是智商爲零的蠢怪,卯金刀開始的時候利用它的毫無防備,不僅巧言誘惑,還用上了迷惑靈魂的通靈術,這才能哄騙的畫皮鬼迷迷糊糊的就差點鑽到地獄黑洞裡去。
被王冰瑩這麼一打岔,畫皮鬼已經清醒了,卯金刀再想兵不血刃的將其拿下已經成爲一種奢望。他很清楚現在的畫皮鬼已經爆發出了殘忍的怨氣和兇性,沒有別的法子對付,只有打。而王冰瑩香噴噴的處女之血讓畫皮鬼發狂,可是卯金刀牢牢的擋在面前,把她護的嚴嚴實實。所以畫皮鬼要想吃掉王冰瑩,也只能先把卯金刀幹掉。
一人一鬼就像天雷勾動地火一般,一碰上就打的不可開交。畫皮鬼吃掉那麼多人,固然有了人類的模樣,可是也失去了厲鬼的飄忽,它的優勢在於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卯金刀則是身手靈活,而且道具衆多,符咒、柳枝、糯米、狗血、佛珠、桃木劍等等等等,只要傳說中能辟邪的東西他這裡一應俱全,真不知他是怎麼把這麼多東西弄上來的。
戰鬥打的激烈異常,巨大的led燈箱被打的粉碎,不時炸起來的雷火把水泥磚牆轟出了許多大窟窿。表面上看卯金刀和畫皮鬼平分秋色絲毫不落下風,但他有苦自己知,這樣僵持下去,他必死無疑。畫皮鬼放棄了飄忽不定的鬼影,轉爲力大無窮的血肉之軀,聽上去似乎變得好對付了。但事實上它的血肉之軀全是吞噬了人類的血肉凝聚而成,不僅皮糙肉厚結實耐打,更重要的是就算把它這具軀殼毀掉,對它的本體也根本沒有半點傷害。
卯金刀能維持表面上的平衡,全靠他層出不窮的道具,可是坐吃山空啊,他準備的東西再多,終究有用完的時候,但畫皮鬼的精力卻是無窮無盡的。等他的道具被消耗一空的時候,就是他喪命的時候。畫皮鬼似乎也意識到卯金刀根本不能傷害到它,它橫衝直撞,把卯金刀追打的狼狽不堪。
一人一鬼在打鬥的過程當中有意無意的繞過了王冰瑩所在的墨線圈,王冰瑩站在圈裡急的直搓手。以往只能在電影裡看到的大場面,如今真實的出現在眼前,儘管打鬥的結局事關生死,但她仍舊有一種新鮮和刺激的感覺。她握緊了手中的青色沙華石,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沙華石發出紅瑩瑩的微光,光芒明滅不定,似乎在和飄在天上的八卦銅鏡相呼應。
卯金刀手中的道具開始捉襟見肘,情況慢慢向着對他不利的方向發展。畫皮鬼此時恢復了神智,方纔顯出狡詐的性子,它不緊不慢的逼迫着卯金刀,但又時時刻刻都不放鬆,它就像一個耐心的垂釣者,不停的用魚鉤拖拽着卯金刀,一直消耗卯金刀的精力。
卯金刀慌而不亂,每每在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總能於毫釐之間脫險,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像一個穿花蝴蝶,圍着畫皮鬼飛快的繞來繞去,不時的用雷符等辟邪法器給畫皮鬼來一下狠的。畫皮鬼好不容易凝聚成的人形,幾乎被卯金刀炸成了一個破麻袋,渾身血肉模糊,眼珠子掉了一個,身上沒有一塊好皮,還滿是煙熏火燎的痕跡。
換做任何一個人,被打成這樣絕對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對於畫皮鬼來說,這樣的傷勢連撓癢癢都算不上。它甚至沒有一點痛楚的感覺,就算這具軀殼被打碎,只要再多吃幾個人就能重新凝聚起來。慢慢的,畫皮鬼開始對卯金刀加大了攻擊的力度,因爲它覺得餓了,它玩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