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內憂外患(3)
“媽,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事到如今,您以爲還能瞞我多久?”說罷,宋律偉將早已準備好的那紙離婚協議和離婚證一併丟到了母親面前。
“這是什麼?”雖然只瞧了個封皮就知道是什麼了,但就目前的狀況來說,該做的戲碼還是必須做足了的。鄭惠善不疾不徐地將夾着協議的離婚證拾起來,裝模作樣地捧在手裡瞧了半晌。裡裡外外,幾乎每一個字都映到眼珠子裡去了。待視線緩緩飄離,也只淡淡吐了句“哦,你來就是爲了告訴我你們終於離婚了?”
“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延年,不喜歡我選擇的這段婚姻……”
“以爲是我挑唆的?呵,乖兒子,你未免太高看我了。”鄭惠善自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對這門婚事,我從始至終都是持反對意見的。可你們有誰把我的意見當回事了?啊?不管是結還是離,能在木已成舟的事後叫我知道一聲就已經算是最大的孝順了。”
“媽,您的兒子有時雖然糊塗,但至少還沒昏聵到連自己籤沒簽字什麼時候籤的字都拎清的地步。求您就不要再隱瞞了好嗎?”宋律偉在來的路上已經思前想後將所有線索能連的都連了。雖然他也不想跟母親陷入針鋒相對的境地,無奈天不遂人願,所有矛頭無一例外地指向了鄭惠善。
“再說您這是何苦呢?是真是假,只要我和延年一對質便知。結果對您一點好處都沒有。”
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痛心疾地一口咬定是罪魁禍,只差“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鄭惠善心中百味陳雜,她覺得一個母親做到她這份上也真稱得上是“悲哀”了。強忍着恨鐵不成鋼的怨憤,鄭惠善一連吐了三個“好”,並問宋律偉照他的意思究竟想怎樣,是不是打算堅持自己的定論進一步調查取證最終令她身敗名裂纔會讓他覺得得償所願。
宋律偉盯着母親看了許久,因爲隔的近,所以稍加註意便不難現母親的鬢角和未染到地根處竟也有了些許白雪的痕跡。
此情此景,天可憐見。
一方面。作爲一個深受孝義教化浸染地大好青年。宋律偉無論都如何撂不出離經叛道地重話。另一方面。又覺得母親這回地作爲實在是令他難以接受。氣急之下。他將那紙離婚協議搶回了手中。三下五除二地撕成了碎片……爾後狠狠朝地面摜去。
“沒用地。媽。如您所見。我——是不會承認地。”宋律偉說。
在輕飄飄地紙片紛紛撒落地瞬間。鄭惠善地面色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前所未有地蒼白。她地驕傲。從來不輸給任何人地驕傲。爲什麼只要一遇到和那個姓陸地丫頭有關地事。頃刻間就變得分文不值了呢?
“你……”沒等鄭惠善回過神來。宋律偉已徑自拉開門鎖上地保險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宋明文在自家門口看到兒子。心下驚奇。還以爲他是特意來迎自己地。沒想到他臉色奇差不說。見了面也只是淡淡點了個頭。喊了一聲“爸”。
“怎麼了這是?”透過未關嚴實的大門,他看到妻子正跌坐在沙上愣愣出神,而在面前散落着的紙屑看起來又有幾分狼籍,心下不由納悶。但直覺告訴他這事兒絕對和兒子脫不了干係,於是,宋明文想要回過頭去招呼兒子留步。可一張口剛吐出個“小”字就被人生生打斷了。
“不必喊了。腿腳長在他身上,攔也攔不住。既要走便走罷。”鄭惠善有些無力道。“走遠點反倒清靜。”
宋明文一聽這頗有點自暴自棄意味的語氣,不由輕輕皺了下眉頭。“前一刻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明明還很高興的。我說我正準備上車,你還催促快點的來着。怎麼才一炷香工夫不到,心情瞧着就跟坐過山車似地一下盪到谷底了?”
“沒什麼,我胃痛。今晚隨便吃點就行,不必大費周章地弄了。”
“哎?”
女人心,海底針。
這句話果然是沒錯的。
趁妻子去臥室小憩的時候,宋明文彎下腰將散落在地上的大小不一的紙屑一一揀了起來。一邊揀,還一邊抱怨妻子地環保意識有待加強。在家也亂丟紙屑,像什麼樣?真該送到新加坡接受教育去!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廢舊文件還是無孔不入的印刷廣告?看起來不大像是從碎紙機裡搶救出來地啊……無意間瞄到其中幾塊比較大的紙片,但見上面赫然印着“離婚”二字!宋明文是又驚又駭。
他家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正當他滿目狐疑地放下拼貼未完全地紙片的時候,米色布藝沙上躺着地一抹紅不期然地躍入了眼簾。
奇怪,這又是什麼?
宋明文忍不住好奇,移步來到沙前,伸手抄起一看……
離……婚……證?
離婚證!!
沒搞錯吧?
據他所知,應該沒有人會把這種東西隨手亂丟的,而且還是丟在別人家裡!
宋明文急忙打開來看,想知道究竟是誰在惡作劇。這一看,他更加愕然了。
上面寫的是兒子宋律偉的名字,還有兒媳陸延年的。
可離婚這麼大的事,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呢?再看證日期,近得很。要說突然,未免也太突然了。聯想到剛進門時兒子拂袖離去的憤恨與決然,以及妻子一反常態的挫敗姿態……實在不能不說是竇叢生。
他進到書房,撥打兒子的手機,想問怎麼回事兒。
結果宋律偉在電話裡支吾了半天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沒什麼”。後來禁不住一再追問,就借倪虹遭遇不測的事打了個岔。小不在意掛機後,手機基本上就一直處於佔線或是關機狀態。搞得宋明文很是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