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放下電話準備爬牀睡個美容覺。興許是宋律偉那番惡作劇的玩笑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當她路過衣櫥前的鏡子時不知怎的還特意從頭到腳多瞄了兩眼。貌似沒什麼異常嘛……等等!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被她給忘了。不對頭啊,她的戒指在哪兒呢?延年細想了一下,應該是被她連同紅線一起放藥盒裡了。
也不管是穿的是拖鞋還是什麼,延年三步並作兩步地回到客廳把今天拎出去的包包翻了個底朝天,連有拉鍊的小口袋和隱蔽設計的夾層都不肯放過。十五分鐘後,她將包包甩到一旁,沮喪地跌坐在沙發上喘氣。沒有,真的沒有。而且連個影子都不見,活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該不會是丟在哪了吧?延年的心跳像是忽然漏了一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試着給“英倫玫瑰”的前臺打了個電話,看東西是不是丟那兒給好心人拾獲了。幾片維生素事小,重要的是宋律偉家傳的婚戒要真在她手上搞不見了……她陸延年就是自甘切腹也沒法交代清楚啊!
接電話的服務生是個資深留學生,會說中文。倒是延年一時情急,噼裡啪啦又是中文又是英文,把她唬得不輕。“陸小姐是我們的會員吧?具體情況還需要和當值經理溝通一下才能給您答覆,請您保持冷靜先別掛電話,好嗎?”
延年除了照她說的做別無選擇。好在外資公司效率第一,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就有迴音了。
“喂?”
我。”不得不承認,路易的聲線很漂亮。恰到好處的捲舌音一聽就知道出自教養良好崇尚浪漫的貴族之口。“你的東西現在在我這邊。抱歉,是我發現太晚了,否則當時就該叫住你……”
聽到這裡,延年只差沒高呼謝天謝地了!別的都好說,她最關心的還是戒指。“戒指,我的戒指還在吧?”
路易被延年打斷了原本要說的話也不計較,隨即接過新話茬。“你說的是不是一枚式樣古樸的黃金戒指?還有一根紅色的線纏在上面。”
“對對對,就是那個沒錯!”延年的嗓子眼激動的都快沸騰了。“它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女人可以有很多戒指欣賞把玩,但最重要的那枚無疑是結婚戒指。此言一出,路易當下一片瞭然。但嘴上還是很不服氣道:嗎。我還真看不出它哪裡比好了。”
年當然不會忘記N年前有個俊朗過人地貴族青年手捧戒請她收下。原諒她天生一副薄面皮。就算N年後地今天在電話裡提到也還是會覺得有些尷尬。“那個……請問我什麼時候能拿回自己地東西?”說實話。她很想今晚就拿回來供着好叫自己睡地安穩。可月黑風高地大晚上地一個人出門總歸不怎麼好。小言和狗血劇裡都是極盡全力地描摹女主在這種情形單獨出門唯有兩條路可走。遭遇不測抑或爲曠世姦情做鋪墊。陸延年想。她寧可呆在家把沙發坐穿也決不可去湊那個熱鬧。
“你住哪?如果急需地話。我可以馬上給你送過去。”
絕對不要!姑且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總之她就是打從心裡抗拒送貨上門這回事兒。“不急不急。知道下落我地心就放下大半了。改天拿也是一樣地。”
“既然這樣。那好吧。明天你什麼時候方便就打電話給我。還是這個號碼。報上姓名就會有人給你轉接地。”
煩了。”
“怎麼?”拜託,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不是病了?”打開她的藥盒,裡面竟有不下四種不同規格的藥片。這着實讓路易小小吃了一驚。“每天要吃很多藥嗎?有沒有去看醫生?主治大夫怎麼說?”
路易語速一下變得很快,延年一時被問懵了,憋了半天才繞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什麼啊。那應該只是很普通的營養維生素片和鈣片吧。”嚴格地說,那些藥片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保健品吧?
在路易表示高度理解後,兩人互致晚安,友好地結束了通話。
“少爺您找我?”
“羅賓,我要你去給我查清楚這些藥片究竟是幹什麼用的。”路易言簡意賅地將自己的意圖傳達到位。
賓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加害他家少爺。這還了得!“伯爵老爺那邊知道嗎?”
“是私事。”也就是能省則省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事,完全沒必要層層上報。“最遲明天早上我睜開眼睛就要知道準確答案。明白嗎?”
“是。”
“還有,儘量不要損毀藥物的外在性狀。”
明知這是難上加難,羅賓還是點了點頭。管家有時候真的堪比拿破崙,“不可能”三個字在管家字典裡是道道地地的冷僻字。
“小心點,別弄壞了。”路易將延年的藥盒遞給羅賓。當然,裡面的戒指早被他單獨取出來了。現在它當真只是個單純的藥盒而非客串出場的首飾盒。
“……”請直接改叫他拿破崙先生吧!
目送羅賓畢恭畢敬地將那個淡藍色的塑料小藥盒捧出了房門,路易走到巨大的落地觀景窗前若有所思地俯瞰窗外魅惑人心的夜色。於情於理,他這麼做都稱不上是什麼智舉,但只要是與關的事,他都無法剋制地想要刨根問底探個究竟。她每天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幾點上班、幾點下班、去哪裡消遣、去哪裡買東西、買了什麼……其實這一切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可哪怕只是多瞭解那麼一丁點都會讓他覺得莫名的心安。
不遠處一座大廈的頂端四角正忽閃着點點紅光,像是嘲諷的眼睛眨巴着提醒眼高於頂的飛行器適時避讓。
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有如此卑微的一面!路易搖了搖頭,像是要努力甩脫什麼。最後,他決定讓客房服務給他送一瓶威士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