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藝聽完這話,眼神越發黯淡,穀雨已是又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語氣滿是後悔地說道:“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就是死也不願意跟主子分開的,主子可還懷着身孕呢,這要是有什麼事,可就是兩條性命啊,主子將獨自裡的孩子看地那麼重,萬一寶寶有什麼事……”
“放心吧,孩子沒事,素娘……也不會有事的。”白澤緩緩開口,算是安撫了穀雨和小藝兩人。
穀雨還是很相信白澤的,聽他這樣保證,也總算放心了些,便拭乾了臉上的淚,繼續細心照料柳素。
因爲柳素受了傷,馬車不能開的太快,所以至今還沒有進城,樑馥的馬車跟在柳素他們後面,此時她倒是沒了一開始見到柳素的緊張模樣,有些無聊地靠在車窗邊上,看着窗外。蘇瑾拿了杯茶水到她面前,開口問道:“小姐您餓了嗎?要不要先用些點心?”
樑馥接過茶盞,有些失神地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沒胃口。”
蘇瑾微微有些擔心地開口勸道:“小姐,您多少用一點,先填填肚子,看這情況,一會兒恐怕要誤了飯點,您可別餓壞了身體。”
樑馥依舊搖了搖頭,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蘇瑾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奴婢就想不明白了,你爲何如此看重那個趙夫人呢?她怎麼看都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寡婦啊,實在是……沒什麼讓您交好的理由啊。”
樑馥總算扭頭看了蘇瑾一眼,卻沒有跟她說話,而是與另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蘇羽問道:“蘇羽,你跟我說說,你們找到她的時候,是個什麼場景?”
蘇羽神情嚴肅,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回道:“奴婢是先找到趙夫人的丫鬟的。她告訴我們趙夫人在後院找人,奴婢便帶着人去了後院,正好碰到了同樣是來找人的白先生,然後我們就在雜物房找到了趙夫人和她的丫鬟。當時的情景也實在讓奴婢嚇了一跳,趙夫人身上都是血,那個徐公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只有那叫小藝的丫鬟完好無損,說實話,奴婢挺佩服趙夫人的,爲了救一個丫鬟,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她可還是一個孕婦呢,真希望她能夠平安。不要有什麼事纔好。”
聽完蘇羽的話,樑馥這纔看着蘇瑾問道:“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個普通人嗎,別忘了你剛遇見她的時候,可也是吃過大虧的。”
被樑馥提到當初的糗事,蘇瑾面上的神色有些尷尬。卻也同意了樑馥的說法,點了點頭道:“聽小姐您這麼說,那趙夫人確實不那麼簡單,但以小姐您的身份,恐怕也不會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吧。”
這回樑馥沒再說什麼了,只是微微笑了笑,有些事。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就行了,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馬車搖搖晃晃,總算實在一個多時辰之後到了白澤家裡,白澤依舊小心翼翼地將柳素抱在懷裡,快步進了府內。
樑馥下了馬車。正好看見白澤抱着柳素進門的背影,眼神又是微微一閃,蘇瑾似是無意地在樑馥耳邊小聲說道:“白先生與趙夫人以前是認識的吧,對她可真是關心呢。”
“白先生醫者仁心,莫要說閒話。”樑馥低聲斥責了蘇瑾一句。這才擡腳跟了上去。
此時對外界一切事物毫無所知的柳素正陷入一個很玄妙的境地,她身處一片遼闊而又空曠的空間,腳踏在似是雲海凝成的地上,一座如夢如幻,雲霧繚繞的仙島,漂浮在她的前面。仙島方圓數裡,正中間便是一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頂的龐大建築,斗拱交錯,黃瓦蓋頂,像是一座金鑾殿。前面並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兩條巨龍,一條在上面,一條在下面,它們盤繞升騰,騰雲駕霧,向中間游去;中間則有一顆寶珠,圍繞着一些火焰,兩條巨龍似是在爭奪那一顆寶珠。
柳素壓下心中的震驚與疑惑,慢慢向前走去,一路而來,只見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看到如此的仙境奇色,柳素只能嘖嘖讚歎,很快,她便走到了那座殿閣前面,定睛一瞧,竟是看到一隻通身雪白的狐狸趴在殿閣門前,但更讓她驚訝的卻是,這隻狐狸竟然有九條尾巴。她忽然想起了那本《異獸奇聞》裡面的記載:“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尾狐,那可不是什麼善類,書上記載它可是會吃人的,柳素心中微微有些忌憚,便駐足不敢上前,而那九尾狐卻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到來,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是金色的,閃爍着惑人的光芒,她盯着柳素看了一會兒,鼻子微微動了動,那張狐狸臉上出現了一抹很人性化的表情,它“霍的”四肢站了起來,慢慢朝柳素走了過來。
柳素有些害怕,又是後退了幾步,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你是這裡的主人嗎?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就在這裡了。
九尾狐走到離柳素還有五六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仰着頭又用鼻子嗅了一會兒,才似是肯定了什麼,竟是張口吐出了人言,“你身上有龍脈,所以你能進到這裡。”
雖然狐狸說人話,感覺有些怪怪的,但九尾狐畢竟不是一般妖怪,柳素也沒有太過驚訝,愣了一下之後,便問道:“那這裡是什麼地方?”
九尾狐似是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之後,便又轉過了身,慢慢走回了方纔睡覺的地方,往那裡一趴,閉上眼又接着睡了起來。
柳素覺得很鬱悶,被一隻狐狸給無視了呢,不過想想人家是高大上的九尾狐,難免有點脾氣,心裡也就舒服了一些,這時候她倒是不那麼害怕了,鼓起勇氣就走到了大殿門前,卻也不敢太靠近正在睡覺的九尾狐,只是象徵性地轉頭問了一句,“我可以進去裡面嗎?”
那九尾狐似乎是睡着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當你默認了哦。”柳素繼續自說自話,便伸出手,緩緩推開了殿門。
等到柳素走進了門內,那九尾狐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眼珠慢慢轉動了一下,然後又調整了一個姿勢,繼續睡了。
柳素走進大殿,放眼望去,便見到大殿正中是一個約兩米高的朱漆方臺,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圍屏,方臺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着一條矯健的金龍;仰望殿頂,中央藻井上有一條巨大的雕龍蟠龍,從龍口裡垂下一顆銀白色的大圓珠,周圍環繞着六顆小珠,龍頭、寶珠正對着下面的金鑾寶座,樑材間彩畫絢麗,鮮豔悅目,紅黃兩色金龍紋圖案,有雙龍戲珠,單龍飛舞;有行龍、坐龍、飛龍、降龍,多姿多彩,龍的周圍還襯着流雲火焰,着實讓人炫目。
柳素看的眼都花了,心中思量着,這座殿閣到處都裝飾着龍,應該是跟龍有關係的吧,只是外面那條九尾狐又是怎麼回事呢,難得是看門的,可方纔自己進來它也沒攔着啊,這看門狐狸也太不盡職了吧。
柳素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便走到了大殿最裡面,那裡有去向二樓的樓梯,她只覺得,這樓上應該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柳素拾級而上,她本以爲二樓會是臥室一類的地方,等到了上面之後,才發現二樓竟然是一間龐大的藏書室。
二樓的空間也很大,柳素目測裡面的藏書最起碼有幾萬冊,她走到一個書架前面,隨意從裡面抽出一本書來,卻發現自己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她便猜測着,這或許是什麼上古文字吧,有些失落地將那本書放回原處,又是挑了一本,這回倒是有些看懂了,但也僅限於書名,因爲這本書的字體竟然是坑爹的小篆,中國人民都知道,小篆是中國的古文字,難辨認程度不亞於甲骨文,柳素研究了半天,才半蒙半猜這本書的名字應該叫做《五靈經》,聽着倒像是一本經書,不過柳素可不想深入研究,盯着那小篆看久了,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頭暈。
柳素又在這藏書室裡面轉了幾圈,發現沒幾本書自己能看懂,瞬間感受到了作爲一個半文盲的悲哀,她想若是換一個懂行的人過來,看到這一屋子的書應該會欣喜若狂吧,她直接覺得,這些書應該都是很了不得的典籍,可惜這裡不適合自己啊,這般想着,柳素便又走到了最裡面,那裡還有樓梯,應該是通往三樓的,就是殿閣的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