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迷谷中, 玉石男子意外自己跑進小屋。將安雖奇怪也不去管他,徑直走向陣法,要把將樂蓮子拿出來。
重明從旁攔住:“這個陣法我在書中看到過, 是強化神魂用的, 再加上這塊暖魂玉, 對小馮姑娘應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應該是把小馮姑娘當做蓮祖了。你莫動, 我先給你治傷。”
“真的嗎?這個陣法?”
“我何曾騙過你。趕緊先把傷治, 指不定那奇怪的人還要出來。”
將安點點頭,重明小心上藥,“這傷口有些深了, 我隨身帶的藥不夠好,怕是不能立時痊癒。你忍忍, 能出去就好了。”
陣法果然如重明所說是加強神魂的, 沒多久陣法光芒散去, 將樂現身出來,從前金釵之年的少女現在成了二八佳人, 揉着眼睛,“姐姐,我們已經離開仙界了嗎?”
“這裡是妖界,小樂,你可有不適?”上次在溪客宮還好, 畢竟是蓮祖的宮殿, 這裡忽然一下長那麼多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很好呢!我甚至覺得遠在鏡妖姐姐那的本體都鮮活許多。姐姐, 這下好了, 只要把暖魂玉帶身上我就可以一直維持這個形態了。”
可不就是嘛!遠在人界的界艮山蓮池, 將樂的蓮花香氣佈滿整個山洞,鏡妖在鏡子中都聞到了。出來一看, 將樂的花葉長了不少不說,原本淺粉的花瓣顏色有轉紅的趨勢。
季回又一次匆匆趕回來,面對鋪天蓋地的蓮葉沉默了,他也說不準這一次兩次的變化是因何而來,是好事還是壞事。這些日子派傀儡出去帶回的消息,界井似乎又有了些新的變化。也許自己該早做準備了。
季回的心思連鏡妖也沒說,這邊的將安將樂就更不知道了。
兩姐妹還沉浸在喜悅中,重明在一旁笑着同時分神注意邊上的小屋。月牙從袖中小小探頭,看見將樂慌忙跪下:“小,小蓮見過大人。”
“我知道你,謝謝你幫了我姐姐許多。”
“姐姐?”月牙瞪大眼睛。
“這些事以後再說。”將安插話,“要先想想怎麼出去,還有那小屋中的玉石人。另外……”算了,手札的事還是先不要說了,就算真的會死也希望死前能多點愉悅的事。
小屋裡還是一片靜悄悄,這個大個男人進去後一點聲息都沒有。
“這四周全是迷霧,我是僥倖跟着屋主人進來。將安,你本身不懼陣法結界,能看到出路嗎?”重明又叫的是名字,月牙將樂心中“哦”的一聲,,兩個當事人毫無反應。
“我在這裡也分不清方向,這些霧應該是真的,也許有霧妖被人強行拘禁在這裡。又或者上古時代的陣法我的本領是無效的。”
衆人毫無頭緒時,屋內忽然傳來一陣尖叫。重明忙將其他人護在身後,將安把月牙將樂推向後面,自己上前一步和重明並肩而站,靜靜等着小屋裡面的變化。
尖叫聲還在繼續,仔細聽去,裡面好像不止一個人的聲音,兩人聲音及其相似,如果不是一人說話一人尖叫同時而出,怕是根本分不出來。另一個人會是誰?
沒等想明白,屋內聲音停止了,屋門打開,出來的還是那個玉石男子,手臂上的傷錯不了。
屋外衆人擺出迎戰的姿勢。
玉石人擺擺手,“不必如此,他消失了,我不跟你們打。”隨即眼睛盯着將樂,“是你繼承了溪客宮嗎?”
將樂躲到姐姐後面,將安伸手護着妹妹,問道:“你到底是誰,剛纔那個又是誰?”
“我是誰?呵呵!我只是一個保不住心愛妻子,鬱鬱而終的人。到屋裡說吧,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們,真要動手你們還不是我的對手。剛剛出來那人只不過得了我半生記憶你們也沒在他手下討着好。”
鬱鬱而終,他已經是死人了嗎?
“沒錯,我早已經死了,這只是我封印的一段記憶。只是沒想到我雕刻的玉石在長年陪伴下也生出部分靈智,在我的記憶沉睡以後還以爲他自己就是我,一直以我的身份生活在這裡。”
將安和重明都是萬分訝異,這人竟能看出心中所想。
“這有何難。我也沒別的意思,看你們是芝兒的血脈,也去過溪客宮,想問幾句。”男子聲音低沉,說到後面更加低落,“罷了,不進就不進吧。”說着走到墳冢邊,靠着石碑坐下。
“你們在溪客宮可曾見過一尊玉人,手執蓮花。玉人可有提及我?”
“不曾。”將安搖搖頭,“玉人只助我們開啓地宮,傳下蓮花後就再無聲息。”
“她竟是連提都不提及我了嗎?”男子低下頭,以額抵碑喃喃自語:“我從來沒想過功德與你我只能取其一,我以爲我們會長長久久一共接受這天下的敬仰。”
“你,你可是姓季?”將樂探出小半個頭,“我想起來我在地宮見過一幅畫像,跟你很像。但青碧姐姐說畫像上的人姓季,是個壞人。我問她既然是壞人爲何還要掛着嗎,她就沒有說話了。”
“呵呵!”男子輕輕笑起來,聲音慢慢變大,笑出淚水:“原來她還留着我的畫像,夠了,這就夠了。”
姓季,與蓮祖有關,又能認出自己,那他?將安低頭思考下,上前一步問:“你可是宗老!”
“我知道有些人是這樣叫我的,若能時光回溯,我情願沒有這個名頭,但天命如此,我的一生就是爲割裂而活。你們心中也好奇吧,閒來無事我給你們說說那一段,但我有一個要求,去溪客宮幫我取一樣東西。青碧知道放在哪裡,這麼多年她怨恨我,我又心中有愧就一直沒去。”
“只要青碧姐姐願給我就拿。”將安只答應一半,也不知人家願不願意。
“也成!”
季宗,一個無父無母天生天養的奇人,這是後人對他的評價,在他自己口中卻不是如此。
“這世上哪來無父無母之人,但我確實是一個異類,我不是締結姻緣後的孩子,我只是個聚集一族人世世代代心血所造出來的一個人。這一族在歷史上並沒有記載,不知何來,只知他們一心想分裂大地,隔開四界,說各歸各處纔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從不見記載的族羣花了幾代人的心血造出這麼一個人,教他法術,把全族人的能力加註在他身上隨後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
季宗一心想完成先人的意願,走遍整片大陸一一查探清點各族的居所。路上遇到了遊玩的蓮祖,一見傾心。滿心歡喜每日送上禮物,有時是路邊野花,有時是山間珍獸,哪怕外出繼續自己的大業也想法子折騰出傀儡幫自己送達心意。
澤芝最初只當這是一個看上自己顏色的毛頭小子,笑笑便過了。誰知這人倒是有毅力,天天不間斷不重樣的送,連人在外也想法子送過來便起了心思好好瞧瞧這人,時常會偶遇一番。日子久了,相處愉快也慢慢生了情愫。
在她決定要和季宗在一起前佔了一卦,情緒低沉好多天,連身邊的青碧也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卦碎了,主人神色憔悴。季宗同樣不知道心上的姑娘那幾天經歷了什麼,只一味在心想事成的喜悅中。
後來澤芝遣返了青碧,一個人跟着季宗四處遊走,幫着他遊說各族,分裂大地,中間經歷了無數次反對者的刁難刺殺。一切準備就緒後宗佬開心的抱着蓮祖,稱以後的時間都用來陪她。還專門建造一座迷谷做兩人日後的居所。
在最後一步之前,他們結伴出遊,遇到一對人妖相戀的夫妻和一個半人半妖的孩子,那對夫妻拉着孩子跪在季宗面前苦苦哀求不要令他們一家分離。
季宗此時纔想到這時間四族不是完全隔離的,他們之中還有不少因心中有情生活在一起的人。想到自己和澤芝說起來也不是一族,以後是否也要分開。細想之下,落荒而逃。那對夫妻見哀求有承銷,四處聚集了很多這樣的人,也不動武,都只在迷谷外長跪不起。
季宗的頭疼澤芝看在眼裡,往常能提出許多有用建議的人現在只是靜靜地陪伴。終於在一個風雨的夜晚,心上人問出了讓蓮祖最害怕的一句話:“芝兒,我想幫他們?”
“你想怎麼幫?”強自鎮定,微微顫抖的話音泄露澤芝的心慌,季宗偏生沒有察覺。
“我要建造一座界井聯通四界,然後再釀一種藥水,喝下它的人可以變成他想要的族類,這樣那些相愛的人就不用分離,我也不用和你分離。”
傻子,他們不用經歷生離死別那就是我們的生離死別。澤芝知道這男人說出的話,做的決定從來都是一板一眼的完成,最後再問了一句:“非要如此嗎?”
“是的!”
“那好,我幫你!”澤芝轉身,拭去眼角的淚珠,笑着說,“我喜歡看你功成名就,被萬人歡呼敬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