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知道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跑,起碼我不會低着頭像瞎眼蒼蠅似地亂撞。現在好了,撞到人了吧,而且還是個我最不想遇到的傻瓜。
“你怎麼哭了?”
“沒有,你們繼續。”
“你這樣還叫沒有?!”
我確定,他現在已經快瘋了。想想看,他的女朋友正站在他的旁邊,而他卻像傻瓜一樣緊張、心疼地看着我,當站在他身旁的幽蘭是空氣。我能怎樣?給他一頓海扁後對他說“搞清楚誰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真的沒事!你看清楚,幽蘭在你身邊啊。”
“好吧,我懂了。幽蘭,你先回去吧。”他轉身對幽蘭說,一臉的無奈。
這並不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他應該看着我,搖搖頭,然後無奈地走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奈地讓幽蘭先回去。他這樣做,似乎已經越過了朋友的界線。
“不用!幽蘭,你就呆在這裡,現在要走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帶着哭腔吼出來。爲什麼都這樣,每個人都這麼令我頭疼。
“好吧,我先走了。智銀,你就好好安慰她吧。這丫頭總是把自己的真正想法往心裡壓,把自己困在心裡,婆媽得要死。你得努力開導她啊。再見。”
幽蘭就這麼揮揮手,走了。看似瀟灑,但我知道她其實比我更愛逞強,也許是因爲她是個孤兒的關係吧。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哭了嗎?”智銀盯着我,幽幽地吐出這句話。
“雷智銀,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叫幽蘭走?你們男人爲什麼都這樣?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關心另一個女生,你這是算什麼?算什麼!說什麼同居,說什麼結婚,真是的,還嫌我的眼淚流得不夠多嗎?爲什麼就這麼喜歡打擊我,我不堅強,我脆弱得很。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啊,智銀?嗚嗚嗚……”
我知道我不應該說的,也知道我不應該一頭載到他的懷抱裡,但我的身體反應得比我的理智快,而且是快非常多。
我就這麼躲在他懷裡痛哭,直到眼淚都流乾,直到智銀的校服都溼了,直到我突然想起自己不可以在他的懷裡哭的時候,我終於一下子推開他,腦中只有跑這麼一個想法。但是他抓住了我,低着頭,讓我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
“是他對吧,是他讓哭了,對吧?”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會再讓我哭了……不哭了。”
我試着解釋,但卻好像得到了反效果。因爲智銀的手已經握成拳了。
“混蛋!我去廢了他!”
“不要智銀,求你了,你冷靜點!不要去,好嗎?”
“爲什麼?!”智銀突然轉過身猛抓住我的雙肩,用力地搖我,還大聲問我:
“爲什麼你就這麼喜歡他?!他總是讓你哭,傷你的心,你爲什麼就這麼愛他?!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一直都在啊。”
他吼完這段話後就轉身漸漸消失了,留下被搖得暈暈的我與一個孤寂的背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我只記得當我打開門走進
客廳的時候看到了爸爸,而當我對着他笑了笑後,那老頭子竟然立刻衝進了房裡,一邊衝一邊喊:
“老婆,我們家來了只長得很像我們女兒的兔子精啊!眼睛又紅又腫的,好恐怖啊。她剛纔還陰森森地對我笑呢,嚇死我了。”
我疲憊地倒在牀上,想好好睡一覺——我太累了。當我迷迷糊糊,將要入睡之際,電話很不適時地響起來。我拿起來一看,來了條新短信,號碼也很陌生。我習慣性地打開:你就別跟我爭了,放棄吧,他不會離開我的。死心吧——楊依
這算什麼?勸告嗎?還是挑釁?說什麼志楓不會離開她,說什麼同居結婚的是算什麼。我不在乎,根本……不在乎。我應該相信你的,雖然你平時總表現得滿不在乎的,但其實你是很喜歡我的,對不對?你說過你愛我的。我真傻,還傷心了這麼久,我要相信你,每一次的哭泣都是因爲我不相信你才造成的,我根本就是在自尋煩惱,對不?我會相信你的,這樣我就不會再哭了,我會站在你身邊,永遠地微笑。
今天,我又站在學校大門前,昨天是個不愉快的日子,所以我要忘記它。今天的我依然是個快樂的學生。只是,我真的沒有力氣揚起我沉重的嘴角了。
我就這麼頂着一張黑黑的臉走進教室,坐到我的座位上。
“冰瑩,你不高興啊?”羽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就像我身上有什麼致命病毒一樣。
“沒有。”
“那你爲什麼都不笑一笑?”
爲了表示我並沒有不高興,我對着羽葉露出自以爲最完美的笑容。
“你不要笑了,還是哭吧。”羽葉翻了個白眼後,很無奈地看着我。
“爲什麼?”
“你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啊。”
“荷——羽——葉!你說什麼?!你找死啊?”
“看吧,你果然是不開心。哭出來吧,如果換了是我,我早就哭死了。”羽葉把我的頭按在她的肩膀上,柔柔地撫着。
“哭吧,哭出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羽葉,謝謝你。”
接着發生的事,大家可想而知,我就這麼枕着羽葉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哭起來。我的聲音很大,所以被上課的老師轟了出去。結果,羽葉陪着我一齊站在教室門口,真的是“有難同當”啊。
“羽葉,謝謝你。你真好,我快感動死了。我可以拿什麼來報答你啊。”我吸了吸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說。
“你啊,總這樣。平常看上去挺開朗的,其實最多愁善感了。想報答我就笑給我看吧,我最喜歡你笑着叫我的名字了。”她仰望藍天微笑着,陽光如輕紗般蓋在她身上,此時的她像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
“羽葉,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接着,我的淚水又如珠子般劈劈啪啪地下落。
在我即將虛脫的前一秒,老師笑着說了聲再見。我慢悠悠地拿起書包,緩緩踏出了教室。
“志楓,走吧。”又是這煩人的聲音,我這一天就是在這種想死卻還活着的狀態下撐過來的。爲什麼我這麼悲哀啊。
“要走你自
己走。”
“不要這樣嘛,我們一起回家啊。”聲音逐漸遠了,多好啊。
“我說了你自己回去。”志楓,我就知道我應該相信你的。
“我今天要去醫院。”
“那一起去吧。”我聽見,心“咚”的一聲掉在地上,破碎。
他們勾着手臂在我面前匆匆走過,我依然緩緩地,慢慢地走着,低着頭,一步一淚。最後,我乾脆坐在地上,像丟失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痛哭……
“冰瑩!”
“羽葉。”
羽葉不知什麼時候發現了我,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還不忘拉着賢聖的手。
“別哭了。”她蹲下,望着我,揉我的頭髮。
“我該怎麼辦,羽葉?我知道我不可以哭的,但是……”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的心很痛,對吧?”
“羽葉。”我撲到羽葉的懷裡,一直哭,一直哭……
“你回家嗎,還是回宿舍?”
“宿舍。”我這樣子回去,爸媽會擔心的。
“那我們走吧。”羽葉摟着我,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那賢聖呢?”我這樣把羽葉搶走,很缺德啊。
“沒關係的。賢聖,對不起了。”羽葉朝賢聖無奈又抱歉地笑笑。
“不會,你跟冰瑩回去吧。小心點。”賢聖朝我們揮手,走了。
回到宿舍,我連飯都沒吃,直接倒在牀上睡了。
我知道羽葉悄悄地來看過我幾次,也知道她給志楓打過電話(還是偷拿我的手機打的),但我一直躺在牀上,裝睡。我不想讓羽葉擔心。
當我被那該死的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多的事了。我拿起電話劈頭就罵:
“你誰啊!都幾點了還打電話過來,有事不會明天再說啊!”
結果,我被罵了回來,
“你這死丫頭,你給我立刻出來,要不我就殺了你全家!Z街B酒吧,限你二十分鐘內給我滾過來,知道了嗎!洛——冰——瑩!”
於是我立刻起來,洗了洗臉,抓起外套和錢包就往校外衝。會這麼罵我的就只有幽蘭,而且她是說到做到的人,我不能不屈服啊。
我在街邊拼命地揮手招車,終於招來了一輛。當我坐上車時只有一個想法——再怎樣也得在二十分鐘內趕過去啊,要不就死了翹翹了。
十八分鐘零七秒後,我拿起手機打給幽蘭,
“大小姐,你在哪裡?我現在在酒吧門口。”
嘈雜的背景聲音中,幽蘭吼到:
“104,你快過來,真的要死了。”
我急匆匆地跑到104房,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連跳樓的衝動都有了,真想就這麼直接暈過去。我看到,那位叫雷智銀的仁兄坐在沙發上,左手攬着一位長得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女生,右手拿着啤酒瓶。幽蘭對着他們乾瞪眼。在那女生旁邊圍了其他幾個女生,一臉羨慕地看着那被智銀摟着的女生。子謙、軍浩和若言異常嚴肅地坐着,連芷月和芊草也來了,她們倆手挽手地縮在一個角落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