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還坐在那裡不動幹嘛,趕緊滾過來給老子擦鞋!”
楊駿見離三紋絲不動地坐在他對面,啪的一聲擡腿把腳抵在酒桌上,他邊指着自己的皮鞋邊說:“別以爲有晴兒這層的關係我就不敢動你,我跟你講,你今天要是不把我鞋擦咯,你就給我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花紅衣雙眉一蹙,斜視了一眼依然坐在沙發上的離三,見他臉上溢出比之前更憨實的笑容,她便把自己好彩(LUCKY STRIKE)薄荷綠和都彭打火機丟給離三,說道:“你給他開車,他卻不把你當人,這你還猶豫什麼,給我開車吧,起碼我不會拿你當狗!”
“我自己有煙和打火機,不麻煩花小姐。”
離三把打火機推回到花紅衣面前,從煙盒裡抖出一根紅雙喜叼在嘴裡,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楊駿和冷眼旁觀的陪侍佳麗,又面向稍顯不悅的花紅衣,說道:“剛纔花小姐似乎是想我請你喝一杯,我錢不多,估計只能請花小姐你喝最便宜的酒了。”
半醉不醒的楊駿看離三光顧掏錢,自覺在花紅衣和佳麗面前丟了臉,便惱羞成怒道:“我、K,李三,你跟美女臭屁什麼,還請她喝酒。喝,你T、M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老子給你的。快滾過來,怎麼我讓你給她們看看你是怎麼擦鞋的都磨嘰半天,你究竟想不想幹啦……啊!”
“你太吵了,閉嘴。”
楊駿的話還未講完,花紅衣拿起那杯自己爲離三倒的酒,滿滿一杯潑到楊駿的臉上,接着瞥了一眼被潑以後發怔的他,若無其事地抽了一口煙,同時又給杯子倒滿酒。
“你敢潑我,我、C你大爺,你個臭婊……啊!”
楊駿一把抹去自己臉上的酒,面色猙獰、氣急敗壞的他站起身正想發作,可髒話才說出口就再被花紅衣潑了一回。
花紅衣寒着臉,抓起一瓶沒開的百威啤酒直接砸向楊駿的頭,只聽砰的一聲瓶碎,便使得楊駿雙手捂住不斷往下流血的額頭,面色蒼白地慘叫道:“啊,好痛,血,血,你個賤貨他、M敢打我,不想活了……老子要報警,老子要叫派出所裡的哥們抓你,把你逮進局裡叫一幫人輪了你……”
“楊駿,你在那邊大吼大叫什麼!”
窩衛生間吐了好一陣子的的王飛揚終於有些清醒地從裡面出來,他搖晃着腦袋往前一看,迷迷糊糊的視線裡眨眼間出現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王飛揚揉搓了幾下眼睛把它睜大,呢喃道:“這女的誰啊,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飛揚,你來的正好,跟我一起教訓教訓這賤女人。”楊駿還在拿一疊紙巾按住傷口,他瞧見王飛揚過來,激動地說。“M、的,她把我的頭打破了,還打出血!”
“誰啊,誰敢打我哥們的頭!”
“花姐!”
王飛揚慢慢地走進,當他看清花紅衣的面容,本還有點醉意的他頓時驚醒,大叫道:“花姐,你怎麼會在這兒!”
花姐隨手一彈將手裡的菸頭彈進菸灰缸裡,她瞥了一眼在默默抽菸的離三,又瞄了瞄在她面前拘謹的王飛揚,有意調笑道:“呦,王少,酒醒了,那還想不想要姐姐我跟你去開房啊?”
王飛揚猛然回想起自己醉酒時對花紅衣說的糊話,隨即一激靈連連擺手,向花紅衣低聲下氣道:“不不,花姐,我哪配得上跟您開房啊。剛纔那不是我喝多了認不清人,胡說八道了幾句,您可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計較。”
花紅衣笑眯眯說:“王少,這話你可說反了,應該是姐姐我這蒲柳之姿配不上你纔對。”
“飛揚,你認識這臭婊、子,她誰啊,你別拉着我,讓開!”楊駿甩開王飛揚的手,向王飛揚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憤憤道:“看見沒,看見我頭上的血沒,她打的。飛揚,這事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啊,是她T、媽給臉不要臉先折了我的面子,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找人辦她。你別攔着我,我可不管她跟你有什麼關係!”
王飛揚一聽,嚇得抓住楊駿的頭髮,強按下他的頭,代他向花紅衣解釋說:“呵呵,花姐,這是我哥們,他剛纔說的那些都是醉話,醉話,當不得真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把他說的當他嘴不乾淨放的一個屁!”
“王飛揚,你神經啊,幹嘛按我頭!”楊駿甩開按他頭的手,眼睛瞪得溜圓怒視王飛揚,生氣道。
“楊駿,我T、M現在在救你的命,趕緊把嘴給我閉上,別再亂講話了。”王飛揚踹了他一腳,攬住他的肩往自己這邊帶,附耳跟他悄聲說:“她是蕭爺的女人,這也是你能罵的?快,趕緊快給她道歉啊!”
楊駿納悶道:“蕭爺,哪個蕭爺?”
“就是我爸、你爸都不敢招惹的蕭獨夫,那個走江湖的蕭爺!”王飛揚攬住被花紅衣身份嚇得目瞪口呆的楊駿,拿起一杯酒給楊駿,接着自己舉起一瓶還有一半的人頭馬,跟花紅衣說:“花姐,我哥們現在酒醒了。他一聽說自己喝醉酒衝您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他就想跟您馬上認個錯、道個歉。”
“對對,那個花姐,之前我那些不是對您故意不敬的,實在是我喝多了不清楚在幹什麼……”發懵楊駿經王飛揚手肘一撞登時回神,他朝花紅衣端起酒杯低聲道。“……您看這樣行嗎,改天您抽個空,我到浦東新區一家新開的五星酒店擺酒給您賠禮道歉……”
“把酒放下吧,我怕等會兒你們把這些酒喝下去,估計就不止是嘴上不乾淨了。”花紅衣撩了自己一把秀髮,藉機瞟了一眼也在暗中打量她的離三,輕笑道:“還有那酒席也免了吧,如果你們真想賠禮道歉,那你就把這個司機讓我,怎麼樣?”
……
“離三,如果剛纔沒有我出面制止他的話,你真會給他擦鞋嗎?”花紅衣坐在那輛奔馳S350的後駕駛座,看着前視鏡裡映着的離三,隨口一問。
“我的合同上白紙黑字可沒寫我還得兼着一份鞋匠的活兒。”
離三擡眸望了前視鏡一眼,“當然啦,如果當狗的話,那是得給他舔鞋了。不過,我現在貌似還不至於窘迫到給人當狗的份。”
當狗,就要做好當狗的本分,尤其是當一條走狗。而做一條好的狗腿子說簡單也難,說難也簡單,除了對上百般奉承、搖尾乞食,對下狗仗人勢、狗眼看人以外,抱主人家大腿的你還要儘可能不拖他的後腿,不過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要聽話,聽話纔是走狗安身立命的本事。
“別叫我‘花小姐’了,這‘小姐’的稱呼聽得我有點不舒服,你還是叫我紅衣姐或者花姐吧。把車窗降下來點,我抽根菸。”
花紅衣咬着菸嘴上下襬動着女士煙,打火機在她靈活的手指間轉動着。
“聽你話裡的意思,你還是不願意給我當司機嗎?”
“承蒙花姐看得起我,但我怕是不能爲你開車。我已經跟鈞天簽了合同。”
“離三,別敷衍我。你說的這個根本不是問題,合約王飛揚他們願意解,違約金我會幫你付,只要你想,當然現在你不想給我當司機。”
花紅衣點上火,呼出一口煙霧說道:“你還是說說你不樂意給我開車的理由。要是你拿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說服我,姐姐我可不會放過你哦,沒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人選司機,司機選人。”
離三把車速提到六七十碼,邊開邊說:“花姐,選誰當司機是你的自由,我爲誰開車是我的選擇。我非常感謝花姐能給我一個機會,但目前我在一條道上安穩地開着,還不想這麼快往另一條岔路上變道。”
“你有路走,可你的路就一定對嗎?”
吞雲吐霧間,花紅衣含笑道:“不要被現在安逸的生活欺騙了,我保證它可能會成爲你將來痛恨的日子。因爲在滿足中,你往往會錯過一堆改變你、成就你的機會,而且是你能無限接近的機會。這樣的人花姐見得很多,所以姐姐不希望小弟弟你也成這樣。”
離三邊轉動方向盤,邊說:“如果說花姐想找能打會開車的,我覺得就像我說的,你完全可以去找那些退伍軍人,不必指名道姓要我。”
“人都想得到自己看中的,不想找什麼替代的給自己心裡添堵。”
花紅衣把煙一扔,說道:“離三,跟着我,對你一定是好處大於壞處。”
“花姐,紅袖閣到了。”
花紅衣眉梢一揚,按脣眯眼道:“咦!這麼快,咯咯,看來你啊,註定適合當我的司機。”
離三說:“花姐,你給我指的那條路有點遠,我就自己走走看看選了一條不用繞彎路的開。現在看來是會快一點。”
“不用跟我講這些,反正你以後一定會給我開車。”
花紅衣充耳不聞,打開車門探出頭說:“就這樣,你回去吧,什麼時候想好爲我開車,就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上回那輛瑪莎拉蒂不算什麼,我地下室裡還有一輛勞斯萊斯幻影7,它可會一直等着你哦。”
砰!
花紅衣下了車一面走,一面從手袋裡取出通常被她用於私人生活的手機。
她快速撥通一個號碼,拿在耳旁等接通以後,輕聲地說:“爺爺,我記得小時候聽您說過,您使得那套拳是李氏形意拳對吧?啊,今天我貌似找爺爺您要找的那個人的傳人了,對,應該沒錯,他雖然只使了兩招,可那的的確確跟您耍的李氏形意拳是同個路子。嗯,我明白,我找人再試他幾次,如果他真是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他進爸的瀋陽軍區的……”
掛斷電話,心潮澎湃的花紅衣快步走着,就在此時,手機裡顯示劉曉蓉的撥號。
“花姐,那個訂V1101包廂的就是鈞天地產楊永寧的兒子。”
“楊永寧,就是跟蕭獨夫在江浙搶杭城土地的那個?那我們就不用多此一舉教訓他了,放着讓蕭獨夫去算計他們吧。”花紅衣揚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對,這件事讓蕭獨夫處理吧。曉蓉,現在你替我去辦另外一件事,你去聯繫金陵軍區或者武警總隊的,把裡面那些兵王給我拉來試試一個人。對,試個三四次吧,多叫點人,一次來個四五個,你記得還要錄像,最好把他們打架的過程全拍下來,對,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