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她睜開了雙眼。面前都是陌生的人,身上纏着滿滿的繃帶,針孔插在血管裡, 一滴滴冰涼的液體隨着導管流進了她的身體裡, 周圍彌散着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讓她嗆得咳出了聲來。
“你叫什麼?”
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蠍子正坐在她旁邊, 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三天三夜,她終於肯睜開眼了。
彩依舊不說一句話,只是空靈地看着前方, 沒有任何一絲話語。
“不說話是嗎?”
蠍子沉下臉來,擡起的手卻被身後的人攔了下來。等了三天卻換來這樣的怠慢, 她有些惱怒。救回彩之後, 她便開始下令調查家裡的事。
她知道彩的父親在商場上被人算計, 所投資金付諸流水。公司週轉不靈,情急之下借了高利貸, 卻沒想到,最後死在高利貸手上。
不過她並不關心這些,她只想找到自己的母親。蠍子查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她母親的下落。她不知自己的母親去了哪,就像空氣一般消失了。或許彩會知道, 於是她把最後一絲希望壓在了她身上。
“蠍子, 她只是個孩子!”靛青拉住她的手說道。
他不忍心看到傷痕累累的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這對她來說已經太過殘忍了。
蠍子一怒之下甩開靛青的手, 轉身便離開了那兒, 從那一個月之後再沒過來看她。而她也不說一句話, 靛青依舊是無可奈何,好在她還願意吃些東西。
就在那一日, 靛青還在忙着試驗之中,卻沒發現身後的小身影漸漸向他走來,一把銳利的手術刀架在他的腰上,冰冷的氣息透過他的皮膚刺進了他的骨髓。
“放我走!”
身後的小人兒竟然開口說話了,他心中的喜竟大過了驚。
“你終於肯開口了!”
靛青放下手中的鑷子,轉過身,一臉意外地看着她。
“放我走!”
彩依舊將刀子抵在他的腰上,再次重複着方纔的話語。冰冷犀利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迅速地穿透他的心,讓人不寒而慄。靛青感到很意外,那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眼神。
“我並沒有關着你!只要你傷好了,去哪是你的自由!”
靛青無奈地擺了擺手。彩倒是很有做殺手的潛質,夠冷,夠狠,就是年紀還小了點。
“外面是不是有人守着?”
彩依舊靜靜地看着他,冷冷的聲音卻如冰劍一般,要撕碎了周圍的溫度。
“好吧!你猜對了!”
靛青笑了笑,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受了這麼大的傷害還能不哭不鬧,頭腦如此清醒,實在是冷靜得可怕。
“叫他們走!”
彩扯下身上破碎的繃帶說道。一個月的調養,她已經漸漸恢復了力氣,聽了下外面的腳步聲,只有兩個人守着,是這個月以來最薄弱的時候,那個戴面具的女子已經很久沒來,如今便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
“他們只聽蠍子的話!”
靛青想要移動身子,卻不料那把刀緩緩地移上了他的左胸口。這姑娘是要玩真的?他的鬢角瞬間沁出了一絲冷汗。
“蠍子是誰?”
彩的刀若架在他脖子上會吃力些,所以她選擇了心臟,距離正合適。
“是在說我嗎?”
不過一瞬之間,一個人影破門而入,彩手上的刀子已經落到了那戴面具的女人手上,她遂不及防地後退了數步,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蠍子。
“喲!總算是來了!”
靛青松了口氣,不住地用手拍打着胸膛,可憐他的小心臟這麼給嚇的。若是在晚個幾秒鐘,還不知道面前的小傢伙會幹出什麼事來。
“你爲什麼要抓我來這?”
她並沒有看到她是如何進來的,也沒有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彩一臉驚愕,隨後便歇斯里地大吼着。
蠍子手心的溫度直線飆升,冰藍的眼神便得幽深,她在發怒,像一座即將崩裂的冰山一般隱忍着。
“蠍子!”
靛青見蠍子步步逼近彩便想攔住她。
“你出去!”
蠍子甩開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怎麼管教還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我……”
靛青還想阻止,卻又硬生生地將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裡。惹誰也別惹毛了蠍子,再勸下去怕是對彩更不利,自己也會吃不了兜着走,想來還是乖乖閉嘴的好。
“出去!”
蠍子第二次警告他。在她的世界裡,沒有給第三次的機會。靛青該懂的。
“不要傷害她!”
靛青嚥了口口水,便迅速地走出門外關上了門。蠍子發起瘋來可是很恐怖的事情,他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他知道蠍子再怎麼兇也不至於去傷害彩,否則她就不用費勁救彩回來了。
“爲什麼要抓我來這?放我出去!”
彩憤怒地看着她,漸漸地失去了理智,她已經失去了她摯愛的親人,又被帶到陌生的地方,她現在在哪?她要出去,要去殺了那些害死她父母的人。
“穆彩兒,就讀於成君中學高二三班,是班裡的宣傳委員。平日裡成績優秀,才華橫溢,而且一直深受老師們的讚賞,是個才貌雙全,不可多得的優等生。因爲如此,你每天都會收到十封以上的情書,不過你卻喜歡在情書上用紅筆打着個閱字再讓班裡的男生幫你退回,偶爾還會圈出錯字,糾正語法。”
“你……”
彩一臉驚訝地看着她。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竟會如此瞭解她。頃刻間,自己的小秘密卻成了她嘴裡的笑話。彩又惱又羞得瞪着她。
“你爸爸是KEY市裡數一數二的商業翹首,半年前被人設計陷害,公司經濟陷入危機。在別人的慫恿下,他去借了高利貸,也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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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看了看手中的手術刀,似笑非笑道。這穆彩兒小小年紀,膽子倒挺大,十五歲就敢開槍殺人,現在又拿刀來逼她的下屬,頭腦可不是一般的冷靜,那顆心倒也不是冷血,想是形勢所逼,武裝了自己。原來她這妹妹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彩一臉驚愕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竟對她們家的事情一清二楚。她究竟是誰?和那些上門討債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蠍子看着她驚訝的眼神嘴角上揚繼續說道:“高利貸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彩依舊一臉防備地看着她,不說一句話。
“利滾利,無止境,他竟然一次就去借了三千萬,更可笑的是還有人願意出手借他。枉他叱吒風雲,精明一世,到頭來卻落了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場,嘖嘖!”
蠍子將手術刀準確地丟在身後的盤子裡,轉過身坐在椅子上,翹起腳,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許你這麼說我爸爸!”
彩一聽忽然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一般眼神夾雜着憤怒看着她。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了,只是到死也不知道,他是被設計害死的!”蠍子依舊無視她的憤怒說道。
彩的眼睛頓時充滿着迷茫和困惑。
“你說什麼?”
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爸爸的項目是被人奪走的?有人故意陷害的?她就不信一直頭腦清晰的父親怎麼會去借了高利貸!
“陳晏,你們家族第二大股東,多年來一直屈居你父親之下,只是這心腸可就沒你父親這麼好了……”
蠍子一臉玩味地看着她。
“陳叔叔……”
彩後退了數步,靠在桌子邊上。她的手在發抖。那個慈眉善目的叔叔,一直待她如親閨女的陳叔叔,怎麼會是害了他們家的兇手。彩不信,這只是她的片面之詞罷了。
“你父親一世英名,卻毀在他手上,孤注一擲在高利貸上的主意是陳晏出的,那高利貸的背後也是他一手策劃。”蠍子看着她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