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叫嗎?”
彩一聲冷笑。廝殺之地, 誰不是躲得遠遠的。通訊工具早已失靈。他們就像被丟棄在孤島上的人一樣,隨時要面臨着野獸的侵襲。
“沒有信號,完全發不出去訊息……”
瑞達拿出手機, 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的子彈早已用盡, 玫瑰被襲重傷, 他只能帶她到隱蔽的地方, 沒有人能夠幫到他們, 也沒有人能夠救她。就這樣看着玫瑰的意識漸漸失去。他恨自己這麼沒用,連最心愛的人都救不了。
蠍子握緊的拳頭微微暴露着青筋。大意的代價竟是這麼慘重,慘重得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一夜間, 她失去了左膀右臂,她該如何是好?
“獅子頭呢?”瑞達回過神來, 忽然問道。
瞧了瞧四周, 竟沒有看見狼牙裘的身影。他沒有跟上來, 他去了哪?
“……”
一片沉寂的氣息,沒有人開口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一種不安之感,頓時升起。
瑞達頓覺氣氛不對,轉過頭去疑惑地看着彩。
“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嗎?”
隱約之中,他的心裡漸漸升起了一陣莫名的恐慌。
蠍子看着彩漸漸蒼白的臉色脫口而出。
“殉職了……”
三個字, 平靜的語調, 彷彿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從蠍子嘴裡出來, 卻如重磅炸彈一般, 將他腦子炸得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什麼?”
瑞達愣了數秒, 依舊盯着彩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蛋。想從她臉上找到否定的答案。
彩適才築起的堅強,卻被這三個字瞬間打垮,又一次面臨崩潰的邊緣。
“瑞達……”
“今天幾號?”
他發抖的雙手摸了下口袋,卻一直摸不到手機。直到看見地上那些掉落的零件,這才蹲下身子將地上被摔開的手機撿起,手忙腳亂地拼湊了起來。
“……”
手機已經被摔成碎片,即便拼湊也還是回不了原來的模樣。他的手在顫抖,死命地按着按鈕,依舊是黑屏。瑞達忽的將手機再次摔到地上歇斯里地大吼了起來。
“今天不是愚人節啊?你們在玩我嗎?啊?”
那是他的兄弟,是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他不信!瑞達的腦海裡浮起狼牙裘的笑臉。他們總是一起執行任務,從開始的互不理睬,毫無默契,到後來的合作天衣無縫。他們一起笑,一起鬧,一起流血,一起流汗!那是他的拍檔!還是他的親人……
彩急忙按住他,乾涸的喉嚨,早已哭腫的雙眼,她緊緊抓着他。
“瑞達,不要這樣……”
“蠍子說的是真的?”
他微微顫抖的身子轉過去,依舊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方纔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卻消失了……
彩艱難地點下了頭,她無法忍受失去獅爺之痛,彷如五年前失去親人的切骨之痛再次襲來,哀痛之聲終於傾瀉而出。
“我不信!他人在哪?就算死了也有屍體吧!”
瑞達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的眼眶漸漸在泛紅,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獅子頭,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拋下這麼多人……
“送回去了!”
蠍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得不起波瀾,卻再次衝擊到瑞達的心。
“媽的……我要殺了那幫賤人……”
瑞達失去理智,搶走黑衣身上的槍便往外走去。狼牙裘戰死,玫瑰重傷生死未卜,一夜間,他便失去了兩個重要的親人。他殺紅了雙眼,嗜血如魔一般衝了出去。
“瑞達……”
彩驚慌地大叫了起來。
“攔住他!”
蠍子剛喊出聲。黑衣便以最快的速度擋在瑞達跟前。卻被他輕而易舉地掀翻在地上。似乎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要瘋了,他要殺光那些藍血人,爲狼牙裘和玫瑰報仇。
眼見無人能攔,蠍子方要出手之際,卻見彩忽如幻影一般奪去他手裡的槍,將他推到了地上,速度之快,一氣呵成。蠍子一臉驚愕地看着她。
彩並沒有接受過星宿的特種訓練,以她的身手,連身旁的黑衣都打不過,卻能輕而易舉地扳倒瑞達。這讓蠍子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瑞達被她摔在了地上,暈了好會兒才坐起身來搖搖頭一臉驚訝地看着她。
“你……”
不僅是身手,就連身軀都變得幻明,瑞達不可置信地晃了下自己的腦袋。是他暈了,還是彩變透明瞭,他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彩終於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速度,身手,視力,還有……
藍色的眼淚!
“糟糕……”
蠍子心下漏了一拍,在這樣下去,她的身份早晚被揭開。對付藍血人已經是分身乏術,若是彩這時陷入身世之局,她該如何?
一聲聲轟鳴響起,霧氣漸濃,特殊的氣息又由遠逼近,刺激着彩的感官。她的眉頭一皺,站起身來,看向沙塵揚起的方向。由腳下傳來的震動感刺激着每個人的心。
塵土飛揚之間,一個又一個的黑袍涌現,饒有秩序的步伐,整齊一致的隊伍,帽子下那深藍色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向前方。
‘啪啪’兩聲。
隊伍停下,黑袍齊呵,腳下一跺,震天動地。從隊伍中間開出了一條道路,隱隱約約走出一個大紅的身影。
“玫瑰的衣服就是好,穿着舒服……又美極了……”
女子一聲嬌氣,愛不釋手地撫摸着身上的布料,高跟的聲音如鐘聲一般秩序地敲打着地面。卻也敲打着每個人的神經。
瑞達爬起身來仔細一看,頓時怒氣升騰。這女人竟然還穿着玫瑰的衣服,他真是要瘋了。
“樑小茹……果然是你……”
玫瑰猜得不錯,樑小茹當真不是一般人,她的眼睛早已不是那一雙鋥亮的黑眸了,卻和身後那些深藍的一樣,藍得讓人不寒而慄。
“喲……瑞先生可是想我了?”
樑小茹一見到他,就像蜜蜂見到蜜一般地笑了起來。對於男人,她從不吝嗇自己的笑容,甚至是身體,在必要的時候。
“是想你想得緊了,想得要把你碾碎了吞進肚子裡……”
他的拳頭擰得作響,兩眼如噴火一般燒灼着,似要吞噬了這面前的蛇蠍女子。這樣一副精緻的皮囊下包裹的究竟是怎樣的一顆歹毒之心。
樑小茹輕聲一笑,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喲,我也是呢,就怕歐寧捨不得呢……”
“糟糕,歐寧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瑞達被她這一提醒,瞬間跳了起來。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歐寧抱着樑小茹離開的那一幕。
“放心吧,那條泥鰍我哪栓得住,人家的身子都還沒被摸過癮呢,他就卷着衣服跑了,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嘖嘖!”
樑小茹用手輕輕地掀起自己的衣袖,劃過的肌膚透着一股雪白,露骨的神情,卻是讓人反胃不已。
那歐寧果真如泥鰍,也不知他什麼時候發現的,竟然可以這麼巧妙地躲開了她,真是令她意外。
“果然是婊裡如一,我呸……”
聽到歐寧沒事,大家頓時鬆了口氣。瑞達卻是嗤笑了聲,吐了口水。像這樣不要臉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瑞達,此刻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上去扯下這張令人作嘔的嘴臉。
“哈哈哈……”
樑小茹的心如鑽石一般堅硬,她沒有感情的波動。因爲,只有一個無情的人,才能做得出更多無情的事。
她竟然是藍血人,彩看着她的眼睛,就像着魔了般,不知不覺地蹦出了字眼。
“藍血人……”
樑小茹收起那張笑臉,轉而露出犀利的目光投向蠍子道:“耶麗在哪?”
“什麼耶麗?”
這就是他們千方百計想要的目的?蠍子怔了怔,一臉愕然地看着她。
樑小茹走近身子打量着她。
“你就是耶麗的女兒?”
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像極了過去的那個她。整個藍血族只有皇族才擁有如此湛藍的血統,不是她,便是那肚子裡的骨肉,算一算,也到這個年紀了。
“呵!大白天也不會說人話?”
瑞達一臉嗤笑。什麼時候又冒出了個耶麗來。
樑小茹的雙眼如射萬箭一般投向瑞達。深密的眼神駭人心絃。
不料瑞達卻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大笑了聲,拍了拍腦袋。
“哦,真抱歉,我又忘了,你們也不是人,是畜生……”
“瑞達!”
蠍子轉頭瞪了他一眼,眼下已經是如此緊張的局勢,稍有不慎就擦槍走火,他倒好,還能在這節骨眼上挑釁對方。
不料樑小茹卻投來一個個問號,頓時讓他們大跌眼鏡:“畜生是什麼?”
“畜生就是你……”
蠍子冷笑一聲,疾步如飛,瞬間躥過樑小茹的身後,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