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真是生意人
何煥然道:“李老闆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已經說過了,我是怕我弟弟越陷越深,這纔想救救他。”
李易忽道:“我看是因爲你弟弟也掌握了一部分何家的財產,你是怕他把這財產拿到這個邪教組織裡去吧?”
何煥然向李易看了半天,終於嘆了一口氣,道:“李老闆果然很有本事,你既然猜出來了,我也就不隱瞞。不錯,我弟弟手裡是有一份,他那份雖然不太多,卻也不少,要是真的落在別人手裡,就很可惜了。”
李易哼了一聲,道:“那這就真的只是一筆交易了,何老闆又何必打出親情牌來?”
李易見何煥然的眼睛裡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怒色,可是這怒色一閃即失,何煥然道:“李老闆說是交易,那就是交易吧,在商言商,這也沒有什麼錯。”
李易一笑,道:“天底下很多事情都沒錯。”
何煥然道:“李老闆,咱們也別繞圈子了,不知道李老闆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我之所以來找李老闆幫忙,就是因爲了解李老闆的才幹。
這件事放眼整個海州,也沒人能幫我辦成,況且李老闆現在也受着這些人的威脅,咱們是一條路子上的人,同坐一條船,自然應當聯起手來。
當然,李老闆心裡肯定也清楚,我不會叫李老闆白白的幫我做事,報酬是一定有的。也肯定會叫李老闆滿意。”
李易此時對何煥然的想法已經改變。這個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十分好。可是接觸深了,便叫人覺得厭惡,當然,那是因爲李易和姦滑的人接觸多了,便容易察覺,如果是別人和何煥然接觸,怕是短時間之內不易發覺,等到一發覺,便已入他彀中。
李易心道:“不怕敵人和你明着作對,就怕暗地裡下刀子。如果是這種面對面的一步步引你入甕,那就更加叫人心裡發毛。”
何煥然見李易不說話,便道:“李老闆,我知道你其實是放心不下。你儘可以不信我的爲人。但是從目前的形勢看來,我們是同一個利益集團,同興同榮,同敗同衰,要是按我們做生意的規律來看,咱們肯定是朋友。
唉,說起我的家事,當真是叫我頭疼。其實,單純的從對我父親留下的產業打理的角度來看,我是何家的第一人選。
煥文和小美畢竟年紀幼小。平時又遊手好閒,不懂經營之道,我承認我確實不想把家裡的這些生意交給他們。
我父親辛辛苦苦幾十年,實話實說,乾淨的和不乾淨的什麼都沾過,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辛苦所得,創業不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父親的這些努力被這兩個孩子毀於一旦。富不過三代,難道兩代之間就要斷送了?
但是這許多年來。我只顧着經商,在商場上我很成功,但是對社會上的這些事情我卻不大行。煥文平時結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不瞞你說,前不久。他還叫人到我的地方搗亂。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我也是心煩意亂,沒有辦法了。這一次煥文變本加利,又認識了這些邪教的人。我看他平時精神不佳,神志似乎都有些不大對勁,我一直以爲他加入邪教之後,是……,是吸了毒了。”
李易揮手道:“這個倒不大可能,據我所知,這個邪教最忌諱毒品。”
何煥然道:“最好是我想錯了,但至少妖言迷惑人心志的事情是完全可能有的,又或者是其它的迷幻藥。我暗地裡點過他幾次,他都不聽,還跟我吵了幾次。我看這麼下去,非得心智大亂不可。”
李易哈的一笑,道:“也是,他只是心智大亂,卻不是死掉,所以你才這麼擔心,心智亂倒沒什麼,心智亂了以後,受人擺佈,謀奪你的財產和生意,要跟你分家,那纔是最叫人擔心的。”
何煥然幾次被李易揭穿心裡所想,不禁大爲惱怒,但是漸漸的平復了心緒,輕哼一聲道:“李老闆機智過人,心機深重,確實是個人才,如果李老闆能把這份才智用在經商上,我敢肯定,數年之後,就算是太子之流,也絕不是你李易的對手。海州啊海州,可得換一換天地了。”
李易一笑,道:“我姓李的沒什麼別的本事,這接馬屁,收高帽的本事,倒還有那麼一分兩分。”
何煥然盯着李易看了半晌,終還是嘆了口氣,道:“李老闆,我恨不能早認識你,要不然,咱們一定會成爲朋友。李老闆既心智過人,富有謀略,又豪爽大方,待人以誠,手底下能網羅這麼多的大將,他們又都死心塌地的跟你,足見李老闆的能力超羣。”
李易雖然一心戒備何煥然給自己灌迷魂湯,但是聽到他這幾句話,免不了還是暗喜,頗覺暗合自己心中所想。自己在海州,現在已經不是無名小輩,道上的朋友一提李易兩個字,都必定要動容。
何煥然暗察李易的神色,見他表情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眼中孕含笑意,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奏功。
何煥然趁熱打鐵,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李老闆雖然酒吧的底子不小,聽說又要並收四家場子,但是和我們何家的家業相比,多多少少還是差了些的。
這次如果咱們能聯起手來,把我弟弟從這個邪教中拉出來,說白了,能叫我的利益不受到觸動,那我自然就會幫着李老闆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咱們出來做事,其實最終都是爲了求財,所以經商其實真的是一條最直接的路徑,其餘的都是繞彎路。”
李易心道:“這個姓何的應該很早就在調查我了。雖然我纔跟他偶然見過一面。但是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劉平安他們有意對付我,所以就做了這個打算。
這一次我被薩加伊康的人下藥,又險些被何煥文請來的點穴高手所傷,那對何煥然來說就更有了跟我協商的資本。我到底是答應他,還是不答應呢?”
何煥然見李易深思不語,又道:“李老闆,你現在正是事業的上升期,我曾經經歷此道,知道其中的艱辛和重要。如果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被一些無謂的事情所煩擾,那恐怕會叫李老闆遺憾終生。”
李易心裡一直在鬥爭不休,對李易而言。目前早已經過了那個只憑意氣和個人好惡處事的階段,在海州這段時間的歷練,叫李易成熟了很多,李易現在深知,道上的人重感情的並不多,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真要是想成大事,終究還是要靠利益均衡大法。
所以李易早就想明白了,自己以後的事業上。一定還會遇到很多和別人互惠互利的事,自己給別人辦事,別人再給自己好處,總是不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做事全憑一己好惡。
李易自己想成爲像段愷東那樣的人物,事業上的極大成功纔是李易追求的終極目標,這對李易而言也是他的原動力。
李易想到這,腦子裡不禁又浮現了談欣蓉的臉龐,說實話這張臉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很少出現在李易的腦海裡了。只因事情太多,危險接踵而至,叫李易應接不暇,又有蘇綠和鍾子媚在自己左右,李易便更少的能想到談欣蓉。
此刻何煥然的一番話。卻激起了李易藏在內心深處的那個壓抑已久的衝動,這種衝動就像是不安的炸彈。永遠叫李易不能輕視它。
談欣蓉……,李易一想到這,胸口裡不禁熱血上涌。
何煥然是個典型的生意人,他對李易所言說的,都是爲了挑起李易的興趣,叫他深信幫了自己之後能得到極大的利益。
可是此刻,何煥然卻從李易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極爲複雜的表情,何煥然心裡納悶,在商場上混了這麼多年,見過的人太多了,這樣的公關手段雖然常用,但是對方的臉上卻絕不會出現李易的這種表情。
人都是這樣,一遇到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就不免心裡發毛,那股自信也隨之消失,何煥然本能的輕聲喚道:“李老闆,李老弟?你在聽我說話嗎?”
李易這才清醒過來,道:“哦,抱歉,你剛纔說什麼?”
何煥然道:“我剛纔是說,希望能和李老闆聯起手來,咱們各取所需,我事後也會對李老闆許以重謝。”
李易自打剛纔就心意已決,這筆生意肯定是要做了,大爺就是要賭一把,爺就押大了,你劉平安能怎麼着啊?只是不知道何煥然出什麼價碼。
當下拍案道:“好,這筆生意我做了,不過既然是在商言商,那我就坦白的講講價錢,你給我什麼好處?”
何煥然雖然力求李易能答應自己,卻萬沒料到李易在一直遲疑之後能夠立即爽快的答應。
何煥然道:“價錢好商量。”
李易哈哈一笑,道:“親兄弟明算賬,還是先把話說在前面好一些,你給我一個高的價錢,我才能爲你冒這個險。”
何煥然點點頭,道:“我會把劉平安和華國偉的陰謀告訴你。”
李易一擺手,道:“這並不是價錢的一部分,因爲你本就應該告訴我,要不然我沒法出手,風險應該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吧?這恐怕是市場的黃金律,所以你還得另開個價格。”
何煥然一笑,道:“李老闆不失商人的本色,好,那咱們就說一說,商量好價錢,也省得以後大家互有心病,講說不清。
我何家的產業一共有七家實體,目前在我手裡有五家,我弟弟手裡有兩家,從價值上說,因爲不斷的在變動中,所以很難有一個準確的估價,但是大體上看起來,我的手裡一共七千多萬,我弟弟手裡有兩千多萬。”
李易道:“這是你父親去世前安排的?”
何煥然道:“那倒不是刻意的安排。我在我父親去世前已經掌控了不少的實體。煥文不懂這些,我父親生前也着意叫我來做這些事,如果不是因爲煥文是父親的小兒子,恐怕他什麼也得不到。”
李易一笑,道:“幸好我只有兩個姐姐。”
一說到這個,李易不禁想念李逸媛了,不知道這個大姐現在身體怎麼樣了,生完孩子以後,大姐一直不大好,雖然姐夫對她照顧有加。但是生病這種東西,總是自己難受。自己這個當弟弟的,卻一直沒能回去看望。
何煥然道:“兄弟姐妹衆多未必是什麼好事。咱們不說這個了,我也不大願意提及。李老闆剛纔說到價錢。我想咱們之間當然不用拿錢來直接計算。
所以我打算讓給李老闆一個實體,這實體對李老闆很重要,我打聽到李老闆要和另外四個老闆談生意,接收他們的四家場子。
這步棋好是好,但是未免不夠高明,你也應該知道,凡是店開不下去,總是有他的原因。那兩家不是咱們同盟會衆的老闆當然主要是沒人罩着的緣故,而另家呢?李老闆有沒有調查清楚?”
李易一愣,想起董川說的情況。便道:“東嶺子區王老闆那家是因爲地理位置不好,而順義區錢老闆那家是因爲好賭,急於盤店救急。”
何煥然一笑,笑容裡有一股掩飾不住嘲諷,或者說那就是故意顯露出來的。
李易道:“何老闆這種笑法,那自然是笑話我不懂其中內情了?”
何煥然道:“不敢,不敢,李老闆別想的太多了,我沒那麼想。不過李老闆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這倒是真的。”
李易道:“何老闆既然知道。那就請直說吧,我晚上就要跟他們談生意,時間可不多了。”
何煥然見李易語氣冷了起來,笑道:“李老闆先別急,可不要生我的氣。其實。順義區錢老闆的那家酒吧之所以生意不好,主要是因爲我們何家的緣故。”
李易也大概猜到了。只是不明其中的細節,當下道:“原聞其詳。”
何煥然道:“其實我父親去世前是沾了不少的黑道上的事的,我家的產業在海州各區都有,順義區雖然不是重點,但是我們有一家何氏會館,卻對順義區的很多娛樂場所有着極大的影響。
當然這家會館一直是我打理的,可是會館裡涉及到的黑道上的人,卻一直和我弟弟關係密切。我每年都要交付這些人一大筆費用,他們則對周邊的娛樂場所進行……,嘿嘿,我不說你也知道。
原本我在生意場上是常接觸到這樣的事情的,不過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些手段,我的生意一直都是走正規的路子,也很少有娛樂場所的經營。
只不過這家會館是我父親的第一家實體,很有紀念意義,所以纔會交給我打理,其實近年來生意並不是很好。並不是這家會館本身不賺錢,如果它不賺錢的話,當初也不會搶光了周邊娛樂業的生意。
主要是我弟弟手下的這批人的胃口越來越大了,看我弟弟的架勢,大有一步步架空我的意思。其實我早就想把它改掉了。但是會館的意義重大,家裡人對這家會館始終特別在意,我幾次想着手處理,都受到了阻攔。
其實有什麼意義重大?究其根源,那就是我弟弟他們不想放手罷了,他一直想跟我搶這家會館,我也不放手,我們倆就這麼僵持着。現在這店沒人精心打理,今非昔比,它能不廢嗎?
時間一長,我弟弟手下的那些人,便越來越張狂,惹的四鄰不安,所要的勞務費又越來越多。這家店既不賺錢,又要給這夥人交勞務費,還要影響周邊其它人的生意。生不成,死不成,還在那礙眼,我這心裡着實煩的很。”
李易心道:“敢情你是把我當成了魯智深,叫我到菜園子裡收拾那幫潑皮無賴。這家店就像你手裡的臭肉,扔不掉,又不能吃,看着心煩,反不如交給我了,既賣了人情,又能耳目清淨,還把麻煩交給了我。何煥然哪何煥然,你還真是生意人。”
何煥然又道:“李老弟在社會上結交廣泛,即使你不理我這樁子事,直接把錢老闆的酒吧收購了,那些混混也不能耐何的了你。但終究是麻煩。況且這些混混手段都不大高明,你能打他,卻不一定能打怕他們,他們儘可以用無恥的手段報復你。
但如你幫我制住了我弟弟,再收了我的這家會館,以它爲中心樞紐,那就能把順豐區的大半娛樂業振興起來,到時候左右溝通,連成一片,那長遠的利益可就多的很了,不可估量啊。
那些小混混只聽我弟弟的,我弟弟一受制,他們就不足爲患了。本來這個好處,我即使不說,你也不會知道,等你幫了我以後,到時候我再把店整頓好,暗收巨利,你也不知。
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我雖然是生意人,但是向來公平,李老闆能幫我出力,一定要得到大大的好處,你得到的好處,必定要和我的相當。
所以我就想,把這家店給你,叫你統領順豐區大半的娛樂業,那才能表達我的誠意。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到時候,我的勢力就退出順豐區,叫你獨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