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相對而言,萬蜂還是有後路可退的,因爲就算是最後撕破臉皮,雙方鬧僵了,萬蜂大不了不要八部會了,他仍然可以有合歡幫,可是甄小聰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所以,今天皇家營的人既然客客氣氣的來找萬蜂,那就說明他們顯然還不知道萬蜂跟甄小聰暗中勾結,把鎮黃河給做了的事。
否則的話,這三個幫中元老肯定是把甄小聰和萬蜂都當是門戶之敵了,怎麼還會過來?
甄小聰跟萬蜂密度,買兇做了鎮黃河這檔子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是周韻兒知道,曾文遠知道,苗吉知道,自己知道。
前兩個人已經死了,苗吉收了錢就不會再來,那麼揭穿其中的秘密,就只靠自己了。
李易知道,皇家營的人今天前來,肯定是無意中知道了自己針對甄小聰的事情,又得知自己被合歡幫抓了,所以來要人來了。
照此看來,自己知道甄小聰跟萬蜂之間的陰謀,這已經成了唯一一張護身王牌,可不能丟了。
李易本來略感緊張,但是一想到這個關節,立刻又輕鬆下來,笑嘻嘻的盯着卓三元,看他氣的吹鬍子瞪眼,感覺十分有趣。
萬蜂見卓三元對李易怒視,就知道事裡有事,心想李易這小子鬼頭鬼腦,有很多鬼點子,難道弄假這事真是李易辦的?
萬蜂現在收李易入幫的心切。更何況這裡還夾着一個陸亭候。所以既然料到了這一點,就不想把話題引到這上面來,便跟卓三元說了幾句閒話。
宮佩元看出萬蜂有些暗中護着李易的意思,他不知道萬蜂心裡的想法,感覺有異,但是也沒心思深究,眼前最要緊的事,就是把李易要走。
宮佩元咳嗽兩聲,道:“萬幫主,我們今天來有事。”
萬蜂只好道:“哦。有事儘管說,咱們八部會八幫合盟,互相幫忙。”
其實八部會合盟的事已經搞砸了一半,這事終究能不能成還不一定。但是宮佩元聽萬蜂這麼說,也沒法跟他拉扯這些,只是道:“這件事還得要萬幫主成全。”
說罷向李易一指,道:“我們已經查出來,在網上弄假這件事就是李易背後做的手腳。”
萬蜂心道:“果然。”
萬蜂咳嗽一聲,道:“這事從何說起?”
卓三元怒道:“萬幫主,這小子從中挑撥,把你和我們都給牽扯進來了,你怎麼還幫他說話?”
萬蜂只得道:“我沒有幫任何人說話的意思,如果李……。李易從暗中搞鬼,那麼連我也是深受其擾,我怎麼會幫他?這不大合情理。
我只是想說,天下的事情都很複雜,不知道皇家營掌握了什麼重要的證據?”
宮佩元道:“我們幫主被條子帶走以後,我們就開始上下打點,想把人保出來,不過這事驚動太大,我們在廣寧又沒有什麼路子,所以一直很難。
不過我們已經聯繫了最好的律師。現在錄音不能做爲證據,我們幫主雖然被人擺了一道,但是也未必就栽了跟頭。”
說着向李易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易回報以一笑,神情滿不在乎。
宮佩元輕輕哼了一聲。接着道:“我們一邊想辦法從號子裡撈人,另一邊就打算查查這事的究竟。
一開始當然還是懷疑萬幫主。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冒失,去抓萬幫主的紅顏知己。這事可做的不妥了。”
萬蜂微微一笑,道:“不妨事。”
宮佩元接着道:“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查並沒有查出什麼,但是我們手下的一個小弟,無意中見到一件事,這就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
萬蜂道:“哦?那是什麼事?”
宮佩元道:“我們幫主那天失手殺了周韻兒,這事當然是真的,死個女人不算什麼。後來他找大山和二胡拋屍,也是真的,這段錄音應該不會假。再後來,我們幫主無毒不丈夫,想把大山和二胡做了滅口,這事也極有可能是真的。
照理說,大山和二胡應該已經死了,可是前兩天出的交通事故中,只在河裡發現了二胡的屍體,大山卻不見了。”
萬蜂道:“我也聽人說起過,或許屍體被河水沖走了,小淮河的水流是很急的,聽說在河裡還發現了一條褲子,可能就是大山兄弟的吧?”
卓三元大聲道:“褲子是,可是人不在。”
宮佩元一擺手,道:“三元,我來說。萬幫主,我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到現在爲止,確實只發現一具屍體,上游也並沒發現。
平時幫主常常叫大山開他的車出去辦事。聽說他們是酒後駕車,這纔出了事故,交通部門進行檢驗複覈的時候,並沒發現車裡有什麼異常。”
李易心道:“雙陽還真有本事。”
宮佩元接着道:“我們當然覺得奇怪,於是派人去查,錄音裡提到了紅日酒吧,我們去查的時候,聽說當天晚上合歡幫的曾經出現過。”
李金名和嚴正清互相看了一眼,李金名道:“不錯,我跟正清兩個曾經去過,當時有人把龍少打了,我們是去蘀龍少出氣,可沒看見你們的人。”
宮佩元道:“你們當時跟誰打的?”
李金名道:“那人我也不認識,不過身手很好。”
嚴正清一伸打着夾板的手,氣憤憤的道:“我這手就是他扭斷的。”
宮佩元道:“當時是不是還有一個女的?”
嚴正清道:“是啊,還有一個女的,這事就是從她身上引起來的。”
宮佩元道:“這女人現在在我們手裡。”
李易一聽便是一驚。宮佩元向李易看看。嘿嘿冷笑。
只聽宮佩元道:“這女的跟我們幫主以前認識,她真名不知道叫什麼,我們幫主當初在國外唸書的時候,她也在國外,她是賞金獵人,諢號雙陽。
我們幫主曾經叫她幫忙做了一些事,不過也是正常錢上的來往,做一次就付一筆錢,兩不相欠。
最近這女的回到國內,我們幫主也知道。兩人先前可能暗中還有聯繫。這次做掉大山和二胡,他找的人就是雙陽。”
李易這才知道雙陽的來歷,原來跟苗吉一樣,是賞金獵人。
只聽宮佩元接着道:“那天在紅日酒吧。我們幫裡血手堂一個姓黃的堂主碰巧也去了,只不過他到的時候,大山和二胡已經跟着雙陽走了,可是後來雙陽不知道爲什麼又返了回來,好像在等什麼人。
黃堂主認出了雙陽,但是當時沒聲張,後來你們帶着人去紅日酒吧找場子,黃堂主就正好看見你們和那個男的之間的衝突。
黃堂主很精明,覺得這事有些不大對頭,於是你們在那打着。他就出了酒吧,想給我們幫主打電話,看他打算怎麼處理。
哪知出來之後,無意中發現一輛車裡坐着一個人,正是大山,而那輛車很顯眼,很漂亮,黃堂主不會記錯,那就是就是李易的車。”
宮佩元終於說出了李易的名字,李金名和嚴正清雖然已經隱約猜出這事沒準就跟李易有關。卻仍然有些吃驚。
嚴正清把受傷的手向李易揮了揮,沒有說話,李易微微冷笑,也不說話。
李金正道:“難怪我覺得你的招數跟那天那人有些像,身材也像。原來是你,那不用說。你臉上是戴了易容的面膜了。”
李易知道隱瞞也是沒用,笑道:“你看我身材好嗎?”
李金名呸了一聲,不住的咬牙。
只聽宮佩元道:“黃堂主發現了大山,心裡也很吃驚,他當時怕被發現,急忙躲開。黃堂主想不明白這裡的事,又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受到牽累,也就沒給我們幫主打電話。
後來消息傳來,說大山和二胡乘車掉到河裡摔死了,卻只有二胡一個人的屍體,黃堂主自然心裡懷疑。
再後來我們幫主被條子抓了,網上的錄音也傳開了,黃堂主心想這事情有內情,猶豫再三,還是跟我說了。
我們心想,這事多半是這樣,大山察覺出我們幫主要殺他們滅口,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既要保命,又想反過來咬一口,乾脆叫我們幫主吃官黑。
只是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跟李易勾結在一起,大山他根本就沒去滾肉丸,而是把屍體交給了李易,叫李易使手段,把屍體放在路邊,又把錄音放了進去。
而李易又不知是怎麼回事,竟然跟雙陽勾結在一起。只做了二胡,卻把大山的命留下來了。”
卓三元在一旁聽着,火氣越來越大,指着李易喝道:“李易,你還不承認?”
李易笑道:“你們隨便猜,你管我承不承認。”
他雖然是油滑的說法,但是顯然已經承認了。
宮佩元嘿嘿冷笑,道:“李易,我們知道這事之後,一直派人查找你和雙陽的下落,雙陽我們已經捉到了,她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我有辦法叫她開口。
而今天你在附屬醫院裡鬧事,我們的人也都看到了。萬幫主,抱歉,我一直派弟兄在醫院附近盯着你的一舉一動。”
萬蜂聽了宮佩元的話,知道這事就是李易辦的了,心裡也不禁有氣,想收李易入門的心不由得淡了很多,聽宮佩元向他道歉,便擺手道:“這很正常,其實我的手下也早就發現了,但是我想大家以和爲貴,便沒挑明。您老接着說”
宮佩元心裡哼了一聲,接着道:“後來李易的那個司機開車帶着萬幫主的女人往回開,我們的人也就一直從後面跟着。
不過開車那小子的技術還真不錯,只跟了兩條街,我們的車就跟丟了,總算我們人手多。在各個路口都設了卡子。這才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找到了你們入住的小賓館。
這一次我親眼看見大山跟你的那些一起,這還有錯嗎?李易,我真想不明白,皇家營跟你之間有什麼樑子?你爲什麼這麼做?”
李易卻道:“我的人呢,在不在你那?”
卓三元搶着道:“他們跑啦,那個大個兒還打傷了我們四個弟兄。”
李易這才放心,閉上了眼睛。
宮佩元道:“李易,你沒話說了吧?”
李易閉着眼睛道:“我懶的跟你說。”
宮佩元嘿嘿冷笑,道:“你承認了就好。”
轉頭對萬蜂道:“萬幫主。我就全都說了吧,大山在他們手裡,那是人證,只要把大山的嘴堵上。我們幫主的這個案子就未必能成。這件事跟咱們都相關,還請萬幫主把李易賞給我們。”
萬蜂微一沉吟,道:“宮師叔,這事現在不大好辦,陸公的事也跟李易有關。”
陸亭候一直眯着眼睛聽着,這時道:“宮老弟,你講的故事真精彩,我聽了也信了。”
宮佩元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道:“陸公,李易跟你也有關係?”
陸亭候淡淡的道:“我要用他換一個人。”
李易忽的哈哈一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我姓李的身價擡高了,居然三個大人物,大幫派都想要我。那就看是誰先得手了。”
房間裡一陣沉默,卓三元第一個忍不住,道:“李易,你把大山交給我們,陸公再用你來換人。”
李易道:“大山在我手下人手裡,你問問他們肯不肯把人交出來?我這個人向來如此,要麼不出手。既然已經幫忙了,我就不會再把大山交給你們。”
李易到了這一步,反正也是債多了不愁,舀出一支菸來,慢悠悠的點上。長長的吐了個菸圈,道:“哎呀。姜豐年,陳筠舒,陳鐵山,三個人都在我手裡,可是我李易就只有一個,要不然我改姓孫,然後從身上拔下一根寒毛來,一吹,就變成三個李易,叫你們分?
咳,我的人也很快就能從海州趕過來,到時候我以一敵三,雖然一定會輸,但是也保不齊自傷十分,同時又傷敵七分。我控制不住我的流氓習性,賺一個是一個。他。”
衆人聽他胡說八道,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萬蜂心想,如果能籍此而牢牢抓住皇家營,那對重提八部會合盟的事大有幫助,雖然很捨不得陳筠舒,也只好忍痛割愛了。
李易雖然是個人才,但是其心不依附於自己,再強求也是無用,就算硬把李易誘到合歡幫裡來,說不定最終也是個禍害,就像是曾文遠一樣。
有了曾文遠的事例在先,萬蜂可不想再出現第二個曾文遠。一想到這裡,萬蜂臉上不自覺的顯出堅毅果決的神色來,決定放棄李易。
可是一想到陸亭候這邊卻很是難辦,不由得看向陸亭候。
陸亭候這時也在想這些事,心想自己想要的無非是姜豐年一人,姜豐年又已經決定來換李易,這其間應該並沒有什麼麻煩事,只要人一到,就可以換人。
這麼簡單容易的機會,陸亭候怎麼能放過?可是眼前皇家營當家的有危險,皇家營全幫都不會輕易放棄,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硬不想放人,皇家營要是找起自己的麻煩來,也很費神。
陸亭候忽然想到一個主意,其實也不是什麼極爲精巧高明的點子,那就是等姜豐年一到,先把李易放了,再叫皇家營的人出手對付,這樣一來,自己也不算不講信用,皇家營的人又早有準備,李易的手下來有本事,終究還是不佔先機。
一想到這,陸亭候的臉上便露出一絲狡詐而得意的神情,不由得看向了宮佩元。
宮佩元自然也在想着這件事,他不知道萬蜂爲什麼一開始要護着李易,明明先前李易一直在青馬大廈搗亂。
可是聽李易一說陳筠舒的名子,宮佩元恍然大悟,暗罵自己糊塗,明明知道萬蜂的女人被李易的手下給抓了,萬蜂愛江山更愛美人,當然要顧念陳筠舒了。
如果能把陳筠舒和陸亭候想要的人全都救出來,那這兩個人自然會把李易交給皇家營。只不過說着容易辦着難,如果有本事救這兩個人,那自然也能把陳鐵山給搶出來。
宮佩元心道:“李易手裡有三張牌,全部關鍵卻都集中他自己一個人身上,陸亭候和萬蜂卻又各藏心機,這事可得小心處理,別弄不好,一個翻船,把我們皇家營再砸進去。”
他剛想到這,眼光忽然在萬蜂臉上一轉,見萬蜂顯出堅毅的表情來,心裡便是一動,又一看陸亭候,見陸亭候臉上顯出陰險的表情,心裡便又是一動。
本來他一直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妥善處理這件事,這時一見萬蜂和陸亭候兩個老油條的眼神跟表情一變,宮佩元這個老狐狸也立刻想明白了大半,暗道:“看來萬蜂還是決定以八部會大局爲重,一個女人並不重要,而陸亭候麼……,哼,他是想先走馬換將,然後叫我們在中途橫着衝出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李易搶了或是把大山搶了。
看來這一次這兩個人都不會出硬手了,這份硬打硬拼的活全移到了我們皇家營的肩上,也罷,做就做,人無頭不走,總不能沒有幫主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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