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我更信死人
司機不耐煩的道:“老弟,我這是出租車,不是保時捷,能開這麼快,我都佩服我自己,還能怎麼快啊?被交警抓到會扣分的,會罰款的。”
李易也知道在市區裡這車也只開這麼快了,叫人家開快車冒風險,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
可是李易現在恨不能飛過去,他人雖然還沒到,可是心卻早就到了。
就這麼一路接近爬沙壩,李易不時的看手機上的時間,總算是這司機有兩下子,用了五十分鐘到了爬沙壩的邊上,就不肯再向裡開了。
李易給他扔下五百塊,推門下了車,向原來的地點跑了過去。
李易身上揹着八十斤的包,跑的通身是汗,等到了約定地點的時候,時間剛剛好是一個小時。
四周黑漆漆的,忽然前面有一道光亮射來,李易用手一擋,那是幾輛車,很快,車子就開了李易跟前。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七八個人,爲首的正是壓道機器。
李易道:“樑小好呢?”
壓道機器抱着肩膀,道:“錢呢?u盤呢?”
李易晃了晃手裡的口袋,道:“錢在這,u盤在我兜裡,先把人放了。”
壓道機器道:“人?什麼人?”
李易怒道:“壓道機器,你少跟我面前放屁,快放人!”
壓道機器連聲怪笑,道:“李易,你也有今天,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人。”
李易向對方的車裡看去,可是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
李易把手裡的包向地上一擲,轟的一聲,雙腿一飄,向對方的車靠去。
壓道機器跳過來伸手一攔,道:“李易,你還沒求我呢。”
李易冷笑兩聲,道:“好,我求你。”
壓道機器正在得意。忽然面前兩道寒光一閃,壓道機器只覺鼻尖上一涼,忙向後一退,用手一摸,原來鼻子被李易削去了一小片,到這時才感到疼痛。
李易揮刀逼開了壓道機器,跳到車子前面,飛腿踢開在前面擋着數人,拉開了車門。只見車裡有一個人正被綁着,身子不住的扭動。
李易叫道:“小好。別怕!”飛身上車,伸手去解樑小好的繩子。
忽然樑小好雙手脫縛,一團白色的粉末向李易拋來,同時獰笑道:“請你吃白麪。”竟然是男人的聲音。
李易心頭一涼,知道上了人家的當了,只覺雙眼一陣刺痛,喉頭一緊,知道對方用了石灰。
李易臨危不亂,身子向後激射而出。忽然左肩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竟將李易的身子打出去數米,憑這掌力,李易就知道是壓道機器。
李易左肩似乎都要斷了,要不是自己也有很深的功底,這一下胳膊非脫臼不可。
李易順勢滾出去,舞動雙刀護住身子。對方兩人慘叫一聲,顯然是想上來抓人,卻被李易用刀子刺傷。
李易想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可是眼淚嘩嘩的向外流。疼痛難忍,眼前一片白濛濛的,什麼也看不清。
忽然有一件東西飛了過來,正中李易胸口,感覺像是自己帶來的那包錢,這八十多斤的東西,一定是壓道機器丟的了,李易胸口骨頭咯咯直響,腦袋裡嗡的一聲。
李易一口氣憋住了,身子被打出一溜滾,只覺身重腿軟,吐出兩口氣,就要暈倒,恍恍惚惚間只聽有人道:“乾脆一刀殺了得了。”另一人道:“不行,留着他還有用,殺也要顧哥親自動手。”聽到這就暈了過去。
李易迷迷糊糊的,身子似乎被人架着上了車,又有綁上了自己手腳。車子開動,也不知開出多遠,耳中聽到了水聲,忽然全身一涼,李易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這時又有一桶水倒在了李易的頭上,把這些石灰衝去了大半,兩隻眼睛雖然還睜不開,但是疼痛減輕了不少。
有人提起李易的身子擲出,嗵的一聲,李易感覺被擲到了車裡,用力一掙,發覺被綁的結結實實的。
忽然,只聽顧亞眠的聲音道:“李老弟,別掙了,掙不開的。你怎麼這麼不禁打,你不是很能打的嗎?”
李易勉強睜開眼睛,卻看不清眼前的人。
顧亞眠道:“我心疼你,不想把你眼睛弄瞎,否則的話,我不給你治,叫石灰燒爛你的眼珠子。
不過我這人對人身上的器官十分心疼,在我眼中,這些器官那就是藝術品。我不允許它們被損害。”
李易嘲諷的一笑,道:“那你就把一件器官,從一個人的身上非法的移植到另一個人身上去?”
顧亞眠一笑,道:“非法?天底下有多少事是合法的?你在海州能有今天,難道全是靠的合法手段?”
李易道:“至少我不會做這麼噁心的事,我不想生兒子沒屁眼。”
顧亞眠道:“大家都文明人,說話請客氣一點。你知道我的外號吧?人家都叫我顧大腦袋,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李易哼了一聲,道:“我不感興趣。”
顧亞眠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語氣放緩,自顧自的道:“我從小就有畸形,我的頭蓋骨其中有一塊要比其它的骨片,生長速度快。
短時間內看不出什麼來,可是幾年下來,我的頭就比別的孩子大。
別的孩子給我起外號,欺負我,看不起我,而我的爹媽又沒有本事保護我。
我很恨,我恨上天對我不公平,我恨我爲什麼會得這種怪病。這是一種遺傳病,最先是在土耳其發現的,全球六十年來記錄在案的,只有三例。
後來用一個美國人的名字命名。叫這病爲得番薩斯綜合徵,我很幸運的成了其中的一員。
不過我很聰明,這種病並沒有影響我的智商,相反,還叫我比常人有更好的記憶能力。
我考了醫學院,我立志要當一名最好的外科大夫,可是沒有人喜歡我,女生們拿我當怪物,我每天都躲在宿舍裡,不敢出去。
我的舍友也都看不起我。他們紛紛向學校提出要求,說不想跟我住同一個宿舍,說看到我,晚上會做惡夢。
像我這種病,在我成年之後,是可以通過移植手術改變我的頭的。
這手術很複雜,要把我的病骨切掉一大塊,同時還要切掉一塊病死的神經節。
這神經節如果切斷,會影響我的味覺。這神經節是高度分化的,所以不能從我自身上做自體移植。這就需要有別人的捐獻。
只有有人捐獻,我才能做這個手術,因爲手術的時候各種組織都要齊全,不能等。
這種異體移植要做樑色體配對實驗,只有配對機率高的人才能給我移植。
可是始終遇不到這樣的人,終於,有一個死刑犯要槍決,他在被判刑之後,心情激動。說要把自己的身體捐給醫療機構。
我的一個導師給他做了各種檢測,同時發現,他的樑色體和我的配對實驗,機率高達百分之七十。
你無法想象我當時是什麼心情,我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可是,哈哈。可是,這死刑犯臨死前改變了主意,他不想捐了,哈哈。他不想捐了。
人,人,人們是如此的自私,我爸媽去苦苦的哀求犯人的家屬,他們卻不爲所動。
後來,死刑犯行刑的那天,我偷偷的去了,我遠遠的聽到了槍聲,我當時心裡很痛快。
後來手術還是做了,那節神經切掉了。嘿,雖然我到現在爲止,一直沒有味覺,但是我心裡很痛快。那個犯人被槍決的時候,槍聲真響。你聽,嘭,嘭嘭。”
李易在顧亞眠說的時候,不住的想掙開繩子,可是繩子又粗又韌,似乎是牛皮的。怎麼也掙不開。
李易想用縮骨功脫掉大拇指關節,可惜這次被牛皮綁住了虎口,就算脫掉拇指關節也沒有用,李易不禁急的滿頭是汗。
憑感覺,李易知道自己是在車裡的後排,車裡似乎只有顧亞眠一個人,在司機的位置上聽不到呼吸聲。
李易這時如果用身子去撞顧亞眠也行的通,可是車外面必定都是他的人,自己妄動有害無利。
後來聽顧亞眠養他過去的經歷,李易心裡不禁泛惡,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亞眠抽出一根菸點着了,對着李易吐出個菸圈,道:“你看這菸圈多圓,可是稍一碰到阻礙就散了,所以,做人一定要有硬度。你感覺到了嗎?”
李易本以爲顧亞眠只是胡說,哪知這個混蛋居然用菸頭燙在了自己前額正中。
李易毫無防備,不禁失聲大叫,正要躲閃,車外卻伸進來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李易的身子,叫他半分也動彈不得。
顧亞眠惡狠狠的繼續燙着,李易骨頭硬,強忍着不出聲,還笑着道:“顧亞眠,你不夠狠哪,有種用火通條在哥哥身上紋身,我要是叫一聲,我都是你養的。”
李易身上本來有水,這菸頭燙了一會兒就滅了。
顧亞眠道:“鬆開他吧。”
按住李易那人鬆開了手,哼了一聲,不用問,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壓道機器。
李易這時眼睛好了一些,慢慢的睜開,四下看了看,自己果然靠在車裡,這車後座很寬敞,李易在那靠着,顧亞眠就坐在他對面,卻不顯擠迫。
李易向車外看了看,也不知身在何處。
顧亞眠道:“李易,你其實算是個人才,我真不忍心殺你,可是於副市長他們個個都要取你狗命,你又拿了那個u盤,我只好殺了你了。”
李易心裡一激靈,暗道:“於副市長,難道是海州主管醫療衛生藥監的那於林於副市長?
難怪,少冰不管查了多少資料,都查不出相關的人。原來姓於的不是醫院的領導,而是海州副市長。
顧亞眠話裡的意思,似乎還有很多人想要我死,那又是誰?”
顧亞眠看出李易在思考,不禁一笑,道:“李易,你不用想了,反正我今晚就要走了,你,嘿嘿。你也得‘走’了,我索性就告訴你實情,也叫你做個明白鬼。”
李易笑道:“那我可多謝你了。”
顧亞眠見李易臨危不亂,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意思,心裡不禁佩服,當下道:“你性格不好,惹下的仇人太多,於副市長知道你拿了我們的證據之後,就示意我一定要把你幹了。
胡金全胡大哥也一直在跟我聯繫。說有機會真想把你做了,這次就有了機會了。
而羅副廳長知道你要對付吳局之後。也示意我把你幹了。
你知道廣寧的馬市長跟羅副廳長是什麼關係嗎?他是羅廳的私生子,要不然能順利的從廣寧二次出逃嗎?
馬市長一來跟你有仇,二來不想你參與吳局的案子,所以也叫我把你給幹了。”
李易可萬沒料到這個馬市長居然是羅副廳長的私生子,心說這他孃的太亂套了,敢情全是裙帶關係,連私生子的關係都有了。
顧亞眠道:“我當初讀醫科的時候,雖然沒有人關心我愛我,但是我很聰明。我的成績很好,後來做過了手術,雖然我沒有味覺,但是其它方面卻和別人沒有區別,我的頭也恢復了正常。
我分到一家很不錯的醫院,沒過幾年,我就當上了主任醫師。有一次羅副廳長要借醫院的手做掉一個人。幾經選擇就選中了我,因爲我底子最乾淨,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
當時就是馬市長暗中牽的線,我也很賣力。手術做的很‘成功’,哈哈,相當成功,那個點子一個月之後才死,沒有人懷疑是手術過程中出了問題。
就連我的一助和二助都沒有看出來我的手法,屍檢報告中更是查不明白死因,只當這人是血管自然破裂。
羅副廳長和馬市長看出我是個人才,就把我招爲手下,專門負責暗中替他們處理一些跟他們敵對的領導,爲他們掃清路線。只要是住到我們醫院幹診科的,只要是跟羅廳對着幹的,全都在我這裡判了死刑。”
李易聽的全身發毛,雖然明知官場上鬥法,手段用的奇多,可是這種手段卻是頭一次聽說。
顧亞眠卻似乎很是得意,繼續道:“後來我就爲他們做器官買賣的生意,你要知道,華夏國器官黑市非常的火。
他們找來外面的流浪漢,或者是走投無路的人,我就負責摘取他們的器官。
現在我們的生意正在向海州發展,於副市長就是我們發展的一條新的下線,不過你的出現叫我們很惱火,這種事情要小心,要小心,你這麼一鬧,我還怎麼在海州發財?
所以我也想叫你死,現在五個人都想叫你死,你還活的了嗎?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和樑小姐留個全屍。
小淮河水清清涼涼的,是個葬身的好地方,可比亂葬崗子強多了。”
李易忙道:“小好呢?她人呢?叫我先見見她。”
顧亞眠對着車外一打手勢,立刻有人架着一個人走了過來,李易掙扎着起身一看,正是樑小好,不過看樣子還在昏迷中,忙叫道:“小好,小好,你醒醒。”
樑小好呻吟一聲,悠悠醒來,見是李易,不禁又驚又喜,心頭一陣激動,哭了出來,道:“我還以爲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顧亞眠一揮手,兩名手下把樑小好架了回去。
李易道:“姓顧的,你殺我沒關係,你把她放了,我勸她不出庭作證就是了。”
顧亞眠道:“我信的過你,不過我更信的過死人。”
李易怒道:“你他媽的,你快把人放了!”
顧亞眠道:“咱們都是文明人,能不說粗話嗎?”
李易語聲放軟,道:“顧大哥,她只是個好女孩,你別殺她。我一定勸她不出庭作證。”
顧亞眠道:“不錯,樑小好確實是個好女孩,那個丘康這麼對她,她還念着舊情。
我把丘康的一隻腎摘了下來,叫他給樑小好打電話,說要兩萬塊錢,要不然就把他另一隻腎也切下來。
丘康一打電話,樑小好就心軟了,我再把手術過程中的照片傳給樑小好,她就更受不了了。
我知道你今早很早就出門了,於是叫她必須出來把錢送到。其實向她要這兩萬塊錢不過是個幌子,她一到,我自然就……,哈哈哈。”
李易道:“你要多少才肯放過她?”
顧亞眠手向上一翻,手心裡是那個u盤,他臉色一變,冷冷的道:“丘康這小子太鬼,居然拷貝了我的資料,也怪我的手下太疏忽,哼,不過丘康和這個疏忽鬼都受到了懲罰。
人,是罪惡的產物,只有懲罰,只有懲罰才能叫人覺悟。李易,你也一樣,你認命吧。”
說着把u盤掰成兩半,塞在了李易的兜裡,道:“李易,本來我想把你身上的器官全切下來,可是羅廳不願意,怕節外生枝,你就暗自慶幸吧。”
忽然,外面傳來車輛的聲音,車燈一晃,李易見有幾輛車開了過來。
車子停下,車上下來幾人,藉着燈光的照射,李易看的清楚,其中一個正是胡金全,另一個是馬市長,其餘的就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