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輩

眼前的景象變了變,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出現了一個湖。

這裡他是去過的,就是明蜇湖,不過好像是很早以前的明蜇湖,比他見的時候要小一些。

“你們現在叫它明蜇湖,而在此之前,這裡是一個道場,我是屬於這個道場的,或者也可以說是被他們囚禁的物品吧。”

聽不出什麼情緒,但他知道這一定不是個好聽的故事。

更遙遠的景象開始從這個時候倒退,而這個湖確實陡然出現的。緊接着一幅幅畫面輪轉起來,他看到的是一隻小小的七尾獸被人抓着去拴在了一個黑色的房間裡,上面是一個小小的天窗,有時候會有光斜斜的打在它身上。

跟着光一塊進來的還有一些殘羹剩飯,傾倒在它身上。

“爲了活命,我在那呆了快幾千年吧。”

畫面沒有怎麼變,那七尾獸倒是變大了不少,而它的身上新添了一道鎖從它的腰上圈起來,將它死死地固定在地上,四肢跟着拉開到了附近的牆上。

變的還有那雙黑暗裡的眼神,有時在有光照進來的時候,他看到那雙眼睛變的清亮,像是有着無法言說的渴望。

直到一天這片道場被人一刀撕開,他看見這七尾獸渾身金光大放,衝了出去。

畫面到這就戛然而止了,他接着聽到了一陣短促的咳嗽聲。

“前輩,你……”

“不礙事。”

畫面消失後留下的點點金光匯聚到了鐵爪的身上,重新幫它恢復了身體。

“當初我逃出去後,也受了重傷,留下血脈後不久就死了。”

在後輩面前,它忍不住想讓自己厲害一點,所以說的跟實際情況有些出入,卻也沒差太多。

“不過我們可不是這麼容易消亡的存在,你重新淨化自己血脈讓我原本留下的靈體應付這種情況的靈體恢復了。”

它在說到這些話的時候爲自己算盡身後事而感到很是驕傲,鐵爪覺得自己莫名有種想翹尾巴的衝動。

“你還算優秀,我留下的東西應該可以讓你走的很遠。”

如果不是因爲這是自己最後的血脈,它纔不想在這時候冒出來呢。

鐵爪知道這種靈體是不能停留多久的,於是就靜靜的等着這位前輩說完。

“還有,叫啥不好叫鐵爪。我們七尾獸就你的名字最離譜。”

就算看不到,他也能聽得出前輩明顯的不滿,不過這份不滿居然是因爲自己的名字。

他在聽它講以前故事的時候都沒有聽出來什麼情緒。

但是被點到這名字,他也覺得委屈,明明是那些看到自己的人類取的,他自己也還沒想過叫啥。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幾乎所有的傢伙都把這當作成了他的名字。

“鐵爪只是那些人取的綽號,你別給當真了,我給你想一個。”

原本想說些什麼,不過這一趟下來明白這個是自己的祖宗,給自己取了名字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他知道人類都是這麼做的,又本能的想要出言反對,但那邊好像已經開始思考起來了。

黑色開始漸漸一點點地剝落,露出了外面大亮的晨光。

“夕光流蘇,切昏入暮。”

“就叫夕暮怎麼樣?”

“夕暮?”

他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排斥,於是就點點了頭。

周圍的黑色開始快速的剝落,夕暮發現他就在他那個喜歡的山崖上。

“前輩,你的名字呢?”

黑色盡數剝落,那被認作是夕光的其實是大亮的朝陽,只是蘊上了不少水汽,變得通紅而又昏沉。

隨着重新到來的光亮,他周圍的一切又明亮起來,颳起的微風帶走了樹上最後僅有的些黃葉。

沒有回答。

好像他只是在這個喜歡的山崖上做了一個不怎麼喜歡的夢一樣。

而在外面的人看來,叫鐵爪的七尾獸死了。

“鐵爪死了?誰殺的?那條白蛇嗎?”

“應該不是。”早川搖搖頭。

“我們有派人盯住那附近的,而且鐵爪死的時候有很大的波動,雖然看到的只有幾隻鳥,但可以估計那不是栩。”

“援手嗎?”骨久嘴邊的鬍鬚撫上厚厚的嘴脣,這不是在那桌子上開會,他樂得擺着百米的身子思考着。

“總覺得不能再拖了。在明蜇湖的陸相白有孕,津北要照顧她不會過來。我們要考慮的只有栩和將雨。”

“至於葉魚韻,我覺得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應該包含在內。”

“還有那個不知道的援手。”

“是啊,咱們趕緊動手吧!”兩手往上揮了揮變成一對鉗子在頭上揮舞着,碰在一起的時候咔咔作響,聽的人心煩。

“早川,你也這麼覺得嗎?”

“沒錯,這是我們等了這些年最好的一次機會了,栩也有了個乾女兒,他們掣肘的方面很多,我們的贏面則大了很多。雖然那個援手還不知道,但也有可能是它自己在外面結的仇人。”

西炎聽着早川的話,他也知道這個機會確實難得。如果能把栩的女兒抓到手,那剩下的都不足爲懼了。

“那就明年春捕的時候動手。”

衆人對這個決定並不意外,相反還有着潛藏的興奮。在這段思啓河上看起來風平浪靜這麼久後,終於有一件可以讓他們沸騰起來的事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要有些準備。”

這個時候,明蜇湖還沒到漫天揮雪的日子。不過等準備的人到了的時候已經是離春捕不遠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