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正當室內氛圍陷入沉默的時候，遠處突然發出的聲響驚動了他們，萊克斯連忙站起，準備去瞧瞧究竟是什麼引起了這樣大的動靜，不過很快，罪魁禍首就自動找上門來——
瑞克提着大包的食物看着萊克斯，“怎麼了嗎？”他走進來坐在沙發上，“老實說，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艾爾就跟在他的身後，帶着近乎於標準性的淺笑，他拍打了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東區那裡簡直一團糟。”他坐下來，感謝了一下亞當森遞給他的飲料。
瑞克也接過飲料，猛地灌了一口，然後用袖擺擦掉了嘴角溢出的液體，“他們應該知道了些什麼。”
“艾爾。”拉賽特示意艾爾描述一下東區的狀況，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那兒，並不清楚現在東區處於什麼局面。
“顯然，安德烈登基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並且大家對於安德烈的下一步計劃，內心都有個初步的估計。”艾爾放下手中的飲料，“東區現在簡直亂成一團。”他敲了敲桌面，“東區一直有幾股勢力，並且各自爲政，很顯然，他們每一方的想法都不同。”
“有幾個老傢伙準備加入聯邦，另外幾個似乎有別的目的。”瑞克斟酌了一下說道，他扔開手中的瓶子，“至於他們的目的……”他看了眼艾爾，兩人同時說到，“似乎完全是機密。”
“所以東區內部有結成幾個小聯盟？”拉賽特問道，東區的人口遠比西區多得多，並且相比西區的老弱病殘，東區顯然更具備戰鬥力——這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戰鬥，更強大的戰力集合體，“不過我想這段時間他們應該不會有大動作。”現在聯邦形勢不明，帝國已經處於完全的戒嚴，而西區的一部分區域籠罩在風暴潮下——雖然即使沒有風暴潮，拉賽特也不覺得他們會打西區的主意。
對於拉賽特來說，東區的想法他壓根不在乎，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掌控這些，他全部的同伴只有這6個人而言，並且亞當森在不久之後也會遠離——5個人能夠幹什麼？或許有很多種答案，但絕對不包括在聯邦和帝國的威脅下，成爲一個單獨的政體。
或許聯邦和帝國可以相互牽制，並且他憑藉一些新鮮的玩意——比如機甲和防護罩，招募一大批人，但這遠不是現在該乾的事情，相比於聯邦和帝國的安逸，有誰願意待在一個佈滿可怕生物，生命得不到任何保障，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存物資都沒法保證的地方？
除非他擁有絕對強力的東西，但是顯然，機甲和防護罩並不足夠。
“據我所知，東區那邊有幾股勢力進行了更替。”萊克斯保守地說道，“一些保守的老傢伙死了，換成了那些激進派，如果說有什麼共同點，那就是很年輕，並且十分衝動。”他看着艾爾，“是阿瑟爾的那幾股嗎？”
艾爾點點頭，“阿瑟爾的幾股勢力確實沒有表態，我想他們會有一些大動作。”
“另外的一些已經完全被聯邦收買了，哼，聯邦的走狗。”瑞克把腿敲在桌子上，不屑地說道。
“被聯邦收買的勢力是誰？”亞當森詢問瑞克，因爲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有接觸，他沒法兒直接回聯邦，那位睚眥必報的堂兄一定不會讓他這麼做，所以他只能先待在東區，找一股屬於聯邦的勢力加入。
瑞克這纔想起，亞當森就是聯邦的人，他有些尷尬地把腳放下，而這時，艾爾拯救了他。
艾爾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份紙筆，然後在上面寫下了那些屬於聯邦勢力的組織的名稱，包括他們首領的名字特徵，以及組織的標記……他把這份東西放在亞當森的手裡，“祝你好運。”
亞當森覺得，艾爾大概已經知道了什麼，他低頭向他表示自己的感謝，然後鄭重地把那份資料摺疊貼身放好，“下次。”艾爾說，“亞當森和我一起去吧。”
瑞克對此十分贊成，“你是該去見見世面了，小子。”他走過去攬住亞當森的肩膀，“雖然東區有一批令人厭惡的臭蟲存在——當然，很多地方都有，不過那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我以爲你會討厭那兒。”艾爾說到。
“如果因爲一些臭蟲而厭惡一個地方，那對東區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了些。”瑞克義正言辭地說道。
“可以把亞當森交給我一會兒嗎？”艾爾突然說到。
“當然當然。”瑞克不解地看着艾爾，放開了亞當森，“你們難道有什麼商量的嗎？”
艾爾沒有回答瑞克的問題，他把亞當森帶往走廊，找到一個房間，便走了進去，“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亞當森沒有詢問艾爾是怎麼知道的，他只是老實地回答道，“越來越好。”
“那下個星期。”艾爾說到，這次他們帶回的東西，大概只有一個星期的分量——爲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們沒敢購買太多，下個星期正好是他們準備下次採買的時間，“老實說，我比較建議你遲點再去。”他靠着牆壁站好，“現在東區的形式很複雜，幾乎不時會發生一些戰爭，我猜那些人是在進行勢力的整合，雖然不太明白阿瑟爾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顯然，他們準備和帝國或者聯邦作對。”
亞當森看着這個他並沒有太多接觸過的獸人，對於自己的突然離開，他並沒有感到憤怒，而是體貼地爲自己準備了一些必備的資料……亞當森收起心裡的感動，“就是你們剛剛說的那些年輕人。”
“是的。”說到這些年輕人，艾爾似乎也有些頭痛，“老實說，我很欣賞他們的幹勁，不過顯然，他們似乎太有幹勁了一些，有些過於魯莽，我猜他們是準備和帝國或者聯邦作對，界外區確實受到兩方的壓迫很久了，但是顯然，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艾爾坦白地說，“我們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然後他又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誰不想獲得更好的生存資源呢。”
“……後來你們放棄了？”亞當森小心地詢問，他覺得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但卻被艾爾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雖然是個很美好的理想，但是，實行起來卻很困難。”艾爾有些感嘆地說道，“我們沒有那麼強大的執行能力，或許有人能夠辦到，甚至一些大勢力的開創者，他們都有着這樣的想法，但是和我們不同的是，他們確切地去做了。”他側頭看着亞當森，“而我放棄了。”
亞當森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一切，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安慰艾爾，因爲他們不需要安慰，“這是個很偉大的想法。”他有些乾澀地說。
“我也這麼覺得。”艾爾贊同地點點頭，“所以注意那些年輕人，他們年輕衝動，所以十分可怕。”他直起身體，走過去，用手指敲了下亞當森的肩膀，“我想瑞克一定不希望你的離開。”
亞當森想起了那個紅頭髮的火爆青年。
“他討厭任何一個夥伴的離開。”艾爾揚起一個有些惡劣的微笑，“別看他長了一副火爆的模樣，甚至還有一個大塊頭，如果有夥伴離開，我敢打賭，他一定會把自己埋在枕頭裡哭泣。”
……埋在枕頭裡哭泣的……瑞克……？
亞當森覺得自己很難想象這個畫面，他記憶裡的瑞克永遠一副大大咧咧脾氣火爆的模樣，就像他的髮色一樣鮮明的個性，“我會悄悄的離開的。”他小聲說道。
“記得給他留一份信。”艾爾眨眨眼，“他討厭不告而別。”
亞當森認真地點點頭，他記下了艾爾的交代，並且艾爾寫給了他一份更爲詳細的東西，“拉賽特的光腦裡有一些更爲詳細的東西，不過隨着這次的權利更替，有些東西也該更新了，我想他不會拒絕給你一點幫助。”艾爾善意地提醒道。
一週後
“亞當森。”瑞克站在那個機器面前，皺着眉頭看着那個瘦小的獸人，他總覺得有什麼超出了他的預料，“記得帶一些我喜歡的果酒給我。”他把那些想法甩開，吩咐道。
“幾瓶？”亞當森命令自己就像平時一樣回答，他看着自己的腰包，那裡有這段時間以來，他全部的研究成果——當然複製了一份給拉賽特。
“三瓶。”
當然，不止瑞克，其他人也都來了，他們就像往常一樣，交代着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
亞當森環視了所有人一眼，他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他們了，至於下一次見面，沒人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走吧。”艾爾說，他帶着拉賽特坐進機器裡，慢慢啓動，按照之前設定的路線，慢慢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看着已經消失的巨大機器，瑞克的心底頓時升起了強烈的不安，他看着交談着的其餘人，選擇先回到自己的房間，當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時，他知道確實有什麼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信當然是亞當森留下。
瑞克看完之後捏緊了脆弱的信件，握成一團，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打開，看着信件最後的一句話——
等我回來。
——是的，等你回來，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