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軍知道倔強的智言不會輕易鬆口，也知道這就算是她的道別了，忙說，“別掛電話，欠你的，我還你。”
智言戰慄了，她想要掛電話的手遲疑了，也僵硬了，“什麼？”
“叫兒子聽電話，”智言看着不遠處的雲默，“叫雲默聽電話——”
智言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雲默面前，遞過手機，“爸爸電話。”
雲默高興的接過電話，“爸爸，你怎麼還不來？”
蔣軍努力剋制自己顫抖的聲音，“兒子，媽媽帶你去哪兒？”
“看袋鼠，去澳洲，爸爸，你什麼時候來？”
“爸爸要去給媽媽找樣東西，可能要找很久，雲默要好好照顧媽媽，不能讓別人欺負媽媽和寶寶，能答應爸爸嗎？”
雲默重重的點點頭，“爸爸，我是男子漢，一定會保護媽媽和寶寶的。”他天真的童言，智言聽見這樣的話，猛的看着雲默，“爸爸，你要去多久，要幾個月嗎？”
智言奪過電話，“哥，你要幹嘛？”
蔣軍吸吸鼻子，按了一下音響，《講不出再見》的旋律響了起來，“小言，愛過我嗎？再問你一次。”
“哥，你別做傻事，你——”
蔣軍笑笑，“小言，到最後，還是用你的倔強拒絕內心的感覺嗎？”
他輕輕鬆開安全帶，滴滴的提示音，智言突然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蔣軍和你在一起這麼久，滿足了，不遺憾。”
他深深吸了口氣，“欠江恆的，我心裡從來沒真正快樂過，也想放下了。”
“哥，不要。”智言向機場大門跑了兩步，又跑到劉宇辰身邊，掏出他口袋的鑰匙，“哥，你別做傻事，你還有寶寶。”
“不要讓他知道有我這樣的爸爸。”
車子即將到轉彎的地方，他將油門踩到底，“智言，我愛你，下輩子還要娶你，從前分別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再見，看了今天要再見了。”
他輕聲嘆息，“小言，再見。”
“哥，哥，”智言喊了兩聲，沒有迴應，她打着車，猛的挑頭，
“哥，我愛你，我承認。”她帶着哭腔祈求，“我不能沒有你，你別做傻事，你等着我和雲默。”
他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生命，他還有大好的前途，他也是她最後的依靠，她是爲了他才離開他，他卻不知道，
一抹笑容掛上嘴邊，蔣軍賭贏了，他聽見了她內心的感受，很欣慰，
“小言，你原諒哥哥嗎？”
“原
諒你，自從遇見你，就從沒怪過你，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從來沒怪過你，你等着我。”
蔣軍慢慢鬆了踏板，腳踏到剎車板上，心裡一驚，再踏，還是沒有反應，猛的踏到底，依舊沒反應，刺耳的一聲巨響劃破夜空，智言的手機滑落，
“哥——”
淚水模糊了雙眼，蔣軍還是選擇了用死來解脫，智言，你太狠了，你的手上全是鮮血，你怎麼不死！
她惡狠狠的詛咒自己。
凌亂的現場，車子衝過了中間隔離帶的石墩和迎面的一輛小車相撞，橫在逆行的車道上。智言的車被交警攔住，她跑着到了那輛沃爾沃面前，火已經被撲滅，幾乎剩下空架子，蔣軍在哪兒，智言跪倒在地上，哭喊着蔣軍的名字，交警過來扶住她，
“你是家屬？”智言沒有回答，被交警扶了起來，“人送去搶救了，還活着。”
“真的？”智言不敢相信聽見了什麼，她扭身看着交警，“你說的是真的嗎？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我哥——”
交警攙着她上了警車，然後送她到醫院……
“興業投資股份有限公司半年度業績報告顯示，公司實現營業總收入61.71億元，同比增長76.99%；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18.13億元，同比增長69.96%；基本每股收益2.02元，同比增長69.75%。同時，公司對前3季度業績作出預測，公司預計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比上年同期增長幅度爲50%至70%。”
智言合上報表，放在案頭，“哥，業績不錯，你醒了要好好誇我啊。”
撫着蔣軍的頭髮，“剛剪了頭髮，真的好難看啊。”握着他溫暖的大手，“雲默學習不錯，不過長得有點太漂亮了，越來越像我，總說女孩子願意和他玩兒，你起來要好好教育他，千萬不要讓他成了小PLAYBOY。”
坐到牀邊，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兒子和你一樣淘氣，總是踢我，讓我晚上都睡不好，你幫我教訓他。”
默默躺到他身邊，哀怨的說，“你什麼時候才能醒啊。”
辦公桌上放着那份車輛事故鑑定，整整五個月，才讓她拿到了這份真實的文件，剎車管外因斷裂，就是人爲，肚子一陣抽痛，智言用手撫摸着，深深呼吸着，張巖，你好狠。
雲默猛的推門進來，智言一愣，“兒子，進別人的房間，要先敲門。”
雲默不悅的握住門把手，“那重新敲吧。”
智言笑了，“下次記住，怎麼了，兒子？
”
他跑過來撲到智言腿上，“媽媽，去看爸爸吧，我繪畫得獎了，給他看證書。”他拿着那張捲起來的獎狀，智言要看，他忙奪回去，“你和爸爸一起看。”
“好，”智言點點頭，雲默繼承了穆柯的藝術天賦，繪畫和文藝都很好，“你叫叔叔開車等我們，媽媽去換件衣服。”
雲默興高采烈的跑到門口，“媽媽，快點。”
“好，小帥哥。”
報告鎖進保險櫃，肚子有點不舒服，站起身走出書房，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雲默趴在蔣軍寬闊的胸口，將證書展開，幾乎快貼在了蔣軍的臉上，智言拍着兒子的屁股，
“把爸爸壓壞啊，快下來。”
輕輕的嘆息聲，雲默乖巧的滑到蔣軍身體的另一邊，躺在他身邊，
“爸爸，快起來吧，你怎麼還沒睡醒。”
智言看着兒子，一陣心酸，不自覺的摩挲着蔣軍的手指，“老公，兒子這麼爭氣，你也要爭氣。”
雲默搬起蔣軍的胳膊，舒服的枕着，“媽媽，你睡那邊。”
智言笑了，猛的站起身，腰有點酸，肚子一沉，不禁拖住肚子，“呃，”又跌進椅子裡，“雲默，快去叫叔叔來。”
雲默騰的跳下牀，跑到她身邊，“媽媽，你怎麼了？”
智言握緊蔣軍的大手，“快去。”她深吸口氣，
雲默忙跑出房間，走廊裡傳出孩子輕巧的腳步聲。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恍惚間看見蔣軍的腦波監視儀器上跳了一下，她證住了，艱難的站起身，趴到他面前，
“老公，老公，”輕聲呼喚了兩聲，那臺儀器上沒有反應，她撫着他的頭髮，“哥，我是智言，你能聽見我嗎？”不依不饒的呼喚着，
羊水破了，順着大腿流下來，她沒在意，“哥，你醒醒，你快點醒過來。”肚子一陣抽痛，她握住他的手，努力深呼吸着，“哥，我好疼——”
司機和雲默跑進病房，看見地上的羊水，再看見智言腿上的一道鮮紅，愣了一下，忙抱起她，而她卻還拉着蔣軍的手，“哥，”她好像感覺到那握着她的力量，“哥，”
“智總，鬆手啊，你得去醫院了。”
智言慢慢鬆開手，靠進司機的懷裡。
身後的儀器上再次響了一下，“爸爸好像動了。”
雲默驚的叫了一聲，智言推着司機，要下來，司機卻緊緊抱着她，
“雲默，去叫爺爺奶奶，叔叔送你媽媽去醫院。”他快步向門外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