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風樓, 天暮宮,信山派,曉藥山莊……人都還在曉藥山莊, 不知道羅舒爲什麼, 竟然一點也不防備, 沒有巡邏, 也沒有守衛, 乍一看,一派和諧鬆散的景象。天暮宮與風樓合併了,好象說合並了, 就真的成了一家人一樣。倒是羅舒越是做得如此大方,其他的人越是謹慎, 行事說話比之被曉茶囚禁時更加小心。不知這算不算是人性的劣根性。

是夜, 秋末的山風只在頭頂上刮, 與樹葉一起發出呼呼地響。安靜的東廂房一燈如豆。

“好!”荊風蒼老的聲音在沉默良久之後響起,誠懇熱切, 道:“其實我一早就想與你退隱山林相伴一生,只是有責任在身,作爲女子,我只能捨生取義。如今……”荊風笑道:“暗兒,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只要你不嫌棄現在的我沒有能力保護你, 你就帶我離開吧~”

林暗的手微微顫抖, 眼見着多年來的夢想就要實現, 不禁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 才道:“我怎麼會嫌你?!風姐, 我一輩子都在等你這一句話,我又怎麼會嫌你?!”說着, 頓了一頓,突然道:“風姐,其實,其實……”

“其實……什麼?!”荊風見林暗在猶豫什麼,心下緊張,握住林暗的手,笑容一僵,硬生生問道。

“其實……我們有一個女兒。你願意見她嗎?”林暗有些不確定。

“原來羅舒說的是真的?”荊風聽到女兒兩個字,眼睛眯了起來,低下頭,自言自語喃喃道。

“羅舒?他說了什麼?!”林暗的功力深厚,荊風的聲音雖小,卻也聽得清清楚楚,趕緊問個明白。

“沒什麼。”荊風擡頭笑得燦爛,灼灼地看着林暗,道:“既然是我們的女兒,我爲什麼不願意見她?讓她進來,讓我這個當孃的好好看看。”

林暗緊張了半天的心聽了這話才安定下來,轉過頭去,沉聲道:“辛兒,進來!”

門嘎吱一聲開了,寧辛神情複雜地慢慢走了進來,走到林暗身邊,行禮,道:“爹。”

荊風笑呵呵的看着寧辛,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了。”說罷,轉頭看向林暗,道:“趁現在離開這人事非之地纔是緊要,一切等安全了以後再說吧。”

林暗一瞬不瞬地看着荊風,笑道:“好,我們一家一起,永遠在一起。”

“好。那我們一起走吧。”見林暗只是答應,只是看着自己不動,以爲這男人還跟從前一樣,見到自己神智就已不清醒,心中不由有些煩膩,但還是笑容不改地又提醒一遍,道。

“你說,他們走不走得了?”解夏與林默然坐在對面的屋頂上,曬着月光,吃着點心。二人親密如兩隻貓兒一樣,偎在一起,一絲也不介意屋頂上的獵獵秋風。解夏聽到這裡,突然問。

林默然被解夏半抱着,眼睛也是半眯着,愜意地道:“怎麼可能?羅舒的戲還沒看夠呢,怎麼能讓戲子下臺?”

解夏用手梳了梳林默然的頭髮,納悶道:“奇怪,以前怎麼沒發現師父有這樣的惡趣味?其實就算放他們走也無妨的啊,根本不礙事。荊風的武功被廢能興什麼風做什麼浪?更何況還有一個骨子裡算是善良的寧辛在,怕什麼?”

“你小看荊風了,她的厲害之處不在於武功。她的武功一直不如林暗,當初與林暗齊名也不過是因爲他們的情侶關係罷了。但她非常會支使人,會騙人,她就算同了武功,有林暗在,有信山派在,她還可以找到另一個曉茶,控制另一個曉藥山莊,她的能量很大的。小夏不要小瞧她。很危險。”

“確實。”解夏點點頭,道:“明明她與曉茶之間的利益利用的關係,爲什麼曉茶死前明明見到荊風被制還會站出來替荊風說話?表現得那麼大義凜然,說什麼一日爲師終生爲母的話,實在讓我吃驚了很久。雖然她就算當時拖着,羅舒饒過別人也絕不會饒過她,她在那種情況下,又中了毒,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她這種人,怎麼會不到最後關頭就放棄呢?!”

林默然擡眼看了看解夏,嘆口氣,道:“小夏,你在江湖中這麼久,竟然還這麼天真。既然知道曉茶的行爲有異,只要分析一下就完全可以知道原因的。”

“什麼原因?荊風不會領她這個情……林暗雖然會領,但林暗完全聽荊風的話,自然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處,那是爲什麼呢?”解夏頓了頓,突然悟道:“她這樣表現難道是爲了給信山派的少主梅篤良看的?!可是……是爲了誰呢?給梅篤良留下一個光輝形象是爲了給誰鋪路呢?她這人這麼自私,還能爲了誰而自求速死呢?”

“還能爲了誰?當然是爲了她的心血――天下第一莊的曉藥山莊啊!曉藥山莊從前雖然有些歷史,但在曉茶之前絕不敢稱天下第一莊。現在呢,它已是天下公認的天下第一莊,曉茶對別的可以捨棄,對曉藥山莊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解夏聽得吃驚,自己根本沒有想這麼多。

“你信不信,如果沒有他人的干預,梅篤良肯定會與曉葉成親。荊風雖然不領曉茶的情,但絕不會捨得曉藥山莊這塊肥肉,也樂得順水推舟。其它人也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風樓與天暮宮合併後,最大的事恐怕就要是信山派與曉藥山莊成爲親家了。”

林默然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有些累了,停下來,勾起脣角笑了,緩口氣,道:“看,好戲開始了。”說着,手指了指下面。

“荊掌門,你要去哪裡?”是梅篤良冷冷的聲音,從門外魚貫而入的是信山派的派衆,連林良誡與種萱也看好戲似地,似笑非笑地在最後進了場,半仰着頭,用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姿態看着荊風。一時間,東廂房並不小的房間擠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