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林良誡一驚, 林暗無論是功力還是實戰經驗都是自己所不能比的,退後一步,從進攻變成防守, 氣勢加了十成, 伸手一擋, 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擋了個空。林暗竟然沒有衝向自己。

只見他的手很慢很慢地直直擊向在一邊也是吃了一驚的荊風, 笑容滿面, 深情相望,與剛纔坐在一邊聽荊風說話時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象此時不是去擊打荊風,而是去擁抱自己最愛的情人一樣, 動作緩慢而優美,極顯風姿。

所有的人都來不及想到阻止, 驚地瞪大了眼, 生生見着這緩慢的掌勢落在了荊風的胸前。“撲”, 不出意外的,一口血噴出, 灑落荊風的整件長衫。荊風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林暗的懷裡,林暗溫柔地把他扶着坐好,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 聽荊風凝出最後一絲力氣問出一句:“爲, 爲什麼?”

“你答應了我們要在一起的。”林暗笑得純真, 猶如還是多年前那個定情的夜晚, 說不出的溫柔甜蜜。和着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與荊風進氣少出氣多,一身血漬的狼狽, 整個場面有說不出的詭異。

荊風此時血淹了嗓子,只能發出咕嚕的聲音,看着林暗一直在顫抖。林暗卻只是輕輕握着她的手,道:“你總是不乖,我有什麼辦法?我不喜歡十年二十年地等你。小風,你讓我等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在場的人全都呆住,一個都沒動,連寧辛都是一臉古怪表情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母親荊風血越流越多,眼見着就不行了。

“小風,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了,你不開心嗎?你永遠不會再說出什麼大義,說出什麼讓我傷心的話了。小風,我們如你所願,退隱山林永遠在一起。現在,現在我就帶你一起去。”說着,林暗突然起身,把不知死活的荊風橫抱在懷裡,誰也不看,只看着荊風,笑容有說不出的光明與溫暖,一步一步慢慢踱出門外。

“別走~”林良誡見林暗的身影就要消失,才猛地反醒過來,一蹬腳就要上前阻攔。卻不料被寧辛一把拽住了袖子。

“讓他們走吧。”寧辛面無表情,聲音沉重:“他們欠的什麼,我來還。”

林良誡眼睜睜看着林暗身影飄忽而去,心中大怒,轉頭道:“還?!你拿什麼還?!曉藥山莊說信山派的荊風拿走了他們的鎮莊之寶龍黃石!你說,你拿什麼還?!”

“龍黃石?!”寧辛微一挑眉,道:“不在荊……前輩手裡。”

“你!”林良誡以爲寧辛在推卸責任,想想荊風與林暗的可惡,眼前這人即是二人的骨血,不由越看越怒,擼起袖子,正要上前,卻被梅篤良一把拉住。

“掌門,我……寧辛不說謊,且聽她怎麼說再做決定吧。”梅篤良從剛纔場面的震撼中回神,心裡還是感傷,不知是爲了自己的父親,還是爲了林暗。一時間,聲音沙啞了許多。

寧辛一揖首,道:“一則,龍黃石應該是虞淺允的,與曉藥山莊無關。曉藥山莊如此說,恐怕只是一訛。二則,龍黃石確實不在荊風身上,而是在我……天暮宮的解夏姑娘身上。你們找錯了人。”

“小夏?”林良誡一愣,沉默地看了寧辛良久,才道:“你如何證明?”

寧辛挺直了背,揚身道:“提凌意雲與万俟焯上來。”說完,半晌沒見動靜,才猛地想起,自己已不是天暮宮的護法,此時如此說,自是沒有人會理。一時心中茫然失落。

“怎麼?!”林良誡的表情已爲不耐,看着寧辛也象看着一個騙子。

“是在我這裡。”窗子象刮過一陣風,輕輕打開又輕輕關上,解夏笑盈盈地飄進了屋。對着屋內衆人一拱手,道:“我是可以交給你們,但是,如果你們要交給曉葉的話,還請三思。”

林良誡順着窗看了看屋頂上半倚半靠的林默然,才轉回頭問道:“爲何要三思?”

“一,龍黃石是虞前輩的,你們要是給了曉葉,恐怕虞前輩找上門信山派也並不舒服,更何況虞前輩還是風樓的長老,恐怕更是難以阻止,此爲三思之原因一。二呢,你們可能不知道,龍黃石落在曉茶手上時,她就利用凌意雲與人交合煉製笑藍,然後用笑藍以毒攻毒地練玄天決。現在曉葉爲曉藥山莊之首,他未嘗不是想通過此種方法修煉玄天決,如果讓他給練成了,各位可以考慮一下後果。且不說他心性如何,一旦成爲高手,武林會有如何結果。就是我師父,他是否容許曉葉練成玄天決也不可知,這樣一做,未嘗不是害了曉葉,害了曉藥山莊。此爲三思原因之二。各位三思。”

林良誡眼光閃呀閃,半晌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內衆人沉默下來。解夏也不着急,其實這事與自己無關,誰愛練誰練,只是這龍黃石與自己無用,頂多可以拿來與林默然雙修,閨房樂趣倒是有一點,但爲了這麼點閨房樂趣被一羣人追未免有些得不償失,還不如交出這個燙手山芋划算。

沉默中風的聲音特別大,嗖嗖嗖地從門縫從窗縫中吹進來,有種特別小氣,特別陰沉的氣息。過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梅篤良突然站出來,道:“如果解姑娘願意,把龍黃石交於在下吧,虞前輩那方面在下承擔。”

“你!”林良誡擡眼帶着疑問。

“掌門放心,此事與信山派無關,完全是本人的私人行爲。”說着,梅篤良向林良誡深深一揖。

此時,誰都明白,他是想補償曉家,曉茶已逝,她心裡終是不舒服。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空氣如凝滯。林良誡皺眉,過了一會兒才道:“也罷,由你。”說着,轉身帶着信山派衆就要離去。

種萱突然對解夏一拱手,道:“小夏,我們回信山了。後會無期,多保重。”

看着種萱胖胖的身體,和目光中不容質疑的溫柔,解夏心中莫名一酸,趕忙笑了笑,道:“萱萱也保重。”話音落,信山派只餘梅篤良一人與解夏相對而立。

解夏嘆口氣,從脖子上取下還帶着體溫的龍黃石,在昏暗的燭光下竟輝映着流光,一言不發地遞給梅篤良。

“慢着!”門嘎吱一聲,慢慢地被推開了,羅舒負手而立,揹着月光,如同只是一個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