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解夏一個人在神殿偏殿的客房,這個套房的裡間是未來三天解夏的住處。外間,住的卻是貼身小廝萬輕。萬輕應林默然的要求,對解夏的保護已經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雖然解夏的武功已着實不弱,雖然應敵的經驗不足,但在這世界自保已綽綽有餘,但林默然與萬輕好象都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飛飛自從見到了萬輕,就變了節。連睡覺都要跟着去。解夏心裡有些嫉妒,卻也無奈,就由着它去,只是叮囑萬輕要好好待它。萬輕自是應下。一身青衣,肩上一隻雪白的鳥,不知怎麼的,這樣沉靜的畫面,讓解夏想到上一世的死神形象。

夜已深。解夏打開林默然帶來的綢布包。裡面是一封信和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小的白色布料。打開信,解夏就笑了。

林默然知道解夏識字還是自己請的老師,也就是幾年前的事。學問粗淺得很。信寫得刻意地白話,甚至連念起來的一些語氣詞都放在裡面,只有念出聲才特別有感覺的一封信,讓解夏看了有些哭笑不得。

大篇幅的內容都是“想你,想你,好想你。”這一類的肉麻情話。看得解夏臉紅心跳,嘴角含笑。

繼續往下看,臨到餘下小半頁的時候,才說到自己手上有一些大成商行和天暮宮的事要處理,沒辦法跟在身邊,讓解夏自己小心。隨之,知道解夏在神殿也很放心。提到了自己的弟弟林良誡,說他“功夫不俗,秉性驕傲,卻不是個壞人”,讓解夏多擔待,別惹他發火。還說:“別嫌悶,神殿其實是京城吃素食最好的去處”,接着枚舉了一堆京城的好玩好吃的地方,供解夏參考。最後,提到了那塊不起眼的白色布料。

不是一塊布料,而是一件背心式的裡衣。林默然叫它“天蠶甲”,據說刀槍不入,林默然讓解夏時刻穿着防身。最近京城武林人士聚集,怕萬一刀槍無眼,等等等等。解夏拿起天蠶甲仔細看。觸手溫暖,比普通料子要重許多,非絲非棉,還有些粗糙。解夏抖開一看,果然,裡層還加縫了一層棉質的襯裡,穿在身上應該很舒服。解夏拿刀來砍了砍,果然,什麼反應都沒有。解夏抿嘴一笑,有意思,但不知這甲是用什麼裁減出來的?

把它貼身穿了,還有彈性。看到自己難得顯現出來的胸形,解夏笑了笑,這算不算所謂古代的塑形馬甲?不過,它很薄,穿了它再穿上裡衣,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還真是個寶貝。

心滿意足地穿了睡覺,暖意融融,雖是夏天,卻只覺得舒服,不覺得熱。一會兒就沉入黑甜鄉。神殿遠離世俗,沒有更深鼓鳴,一片安靜中,連飛飛睡夢中啾啾的夢話今晚都沒有。安靜得讓人有些氣悶。

是的,氣悶。解夏越睡越氣悶,只覺得全身都燒了起來,又燙又冷的感覺讓解夏非常難受。想睜眼卻怎麼都睜不開。下意識在牀上掙扎起來。嘴裡吶喊,可是發出的聲音卻象蚊子哼哼。

萬輕是警醒之人。解夏剛開始翻身和哼哼的時候,萬輕以爲她是在做夢,並未在意。可是過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解夏卻沒有間斷,一直在翻來翻去,發出類似痛苦的低小的□□,萬輕才驚道。連忙起身,去敲裡間的門。

敲了半天,沒有反應。萬輕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手上一使暗勁,門閂沒有出聲就斷掉,推開門,走至牀邊,藉着月光就見解夏眉頭緊皺,一臉冷汗,縮成一團,來回翻滾。顯是非常痛苦。

萬輕一驚。伸手拽過解夏的手,想給她把脈,卻不料解夏本人縮成一團,勁道極大,這麼一拽,不但沒把手拽開,還把解夏象個球一樣,整個人一起拽了過來。萬輕無奈,只好一手扶住,另一隻手把脈。入手全是汗,皮膚滾燙。還沒把到脈,萬輕已皺起了眉。

脈相非常古怪。亢奮強壯,一點也不象生病。可解夏明明又是非常痛苦,還在發熱。萬輕不明所以。萬輕微微輸了些真氣進去,想緩解解夏的痛苦。卻不料真氣進了解夏的身體卻如泥牛沉海,什麼反應都沒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看着解夏依舊痛苦的翻身,萬輕登時沒了辦法。

萬輕並沒有系統學過醫,只是江湖中行走,久病成醫。對於普通傷病都有所瞭解。更何況萬輕本就是好學之人,這天下的傷病,不說一百也瞭解個八十。可是,此時竟然完全沒有頭緒。這種茫然無知的感覺讓萬輕再沉穩也呆不住了。抱起解夏就往外衝,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找到虞淺允,找到虞淺允。

“怎麼啦?!”萬輕剛起身,就聽到種萱的問話。擡頭見種萱與林良誡只披着外套,靴子更是隻趿在腳上就來了,旁邊是飛飛急急地來回飛叫,顯是它見到情形不對,把人給叫來了。見二人一臉焦急。萬輕眼睛一亮,這種萱是清源的弟子,在醫藥方面應是有所師承,比自己見識多是肯定的。虞淺允現在不在解府,大半夜不知哪裡去找人。而且,照眼前解夏的痛苦程度,萬輕也不敢保證她能不能熬到找到虞淺允,眼前的種萱給了萬輕希望。

萬輕連忙把解夏重新放下,上前一拱手,道:“姑娘半夜突然發熱,脈相卻非常古怪,還請種大人幫忙一看。”

種萱並不推辭。上前從縮成一團的解夏的手從懷裡拽出一點,把了把脈,半晌過後,一臉焦急之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要笑不笑,似哭非哭,很是難看。

“如何?”萬輕與林良誡見此情形心中更急,不明所以,上前急問。

“良誡,看來,得麻煩你半夜去生女樹求顆胎衣果來了。”種萱的聲音此時一點也不緊張了,還帶着點很詭異的沉重。

這麼一說,在場三人俱是恍然大悟,一時均有些尷尬。尤其是萬輕,耳根開始有些發紅。上前一拱手,道:“還請種大人幫忙看護一刻,小的這就去請主子前來。”

“也好。你們都去吧,這裡交給我。”種萱說着,使了小廝打了熱水來,給解夏擦汗。

萬輕與林良誡默默無語,迅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