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最終還是沒搬回唐家。既然已經離開,她就沒想過再和唐家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樣,不僅自己難堪,也會給唐亦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那件事已經被埋藏了這麼多年,現在她要是回去,被有心人提起,毀的怕也是唐家人最注重的名譽。雖然,名譽向來是她最不放在眼裡的東西,但唐亦風,她還是不得不顧及。
他到底給過母親一段美好的回憶,讓母親薄涼無望的一生中有過溫暖。畢竟,在她心裡,他曾經是她的父親。她不得不承認,哪怕現在,他也是她不可放下的親人。
所以,雖然不搬回去,但她答應唐亦風,這段日子會經常過來看他。
不知道唐亦風做了什麼,還是因爲流離堅決表示不會搬回來讓大家放了心,流離以後再來唐家,連蘇婉都對她客氣很多。因此週六這天,唐靜姝打電話給流離,說是請她回去吃飯,流離也沒多想,就欣然應許。
葉安最近很忙,流離提前做了晚飯,留好字條,一個人開車往B市趕。路上,想起這些天他都很大爺地說晚上回來吃飯的表情,流離不由自主的上揚了嘴角。以他那個脾氣,回家發現要自己熱菜吃的話,應該會氣瘋掉吧。流離想了想,忍不住撥通葉安的電話……
“嗯?”葉安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嘴角不由地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會議室裡的衆人瞬間被雷倒,總裁,總裁,他,他竟然笑了……步非也激動,抓着旁邊的方匪石不撒手,石頭啊石頭,我終於抓到葉老工作的時候分心了。方匪石卻是神色自然地拍開步非的手,摸了摸鼻子,認真看手中的文件,準備上去做葉安的替補。
電話裡葉安慵懶的聲音微微上揚,流離甚至想象地出電話那頭他微微挑起的眉角。“還在工作?”流離試探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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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葉安放鬆地倚在走廊裡,鬆了鬆袖釦,想了想,簡單地回答。雖然接電話的前一秒鐘還在開會,但他現在確實沒在工作。
流離點頭,看着窗外點點升起的街燈微微出神,“噢。”
“在哪兒?”聽出她的不對勁,葉安忍不住出聲問。
流離一怔,“B市的路上。”
竟然又自己去了,葉安微微嘆氣,直了直身子,等她繼續說下去。
流離沉吟,他說過幾次要陪自己去,她都沒同意,一來是怕到了唐家大家尷尬,二來是覺得不想過於依賴他。這周本來說要和他一起去是,但自己又先走了,他,大概是生氣了吧。流離咬了咬嘴脣,猶豫着開口“今天的晚飯……”
“我今晚也有事情,不回公寓了。”沒等她說完,葉安就已經開口。有件事,他原本打算明天去的,現在既然有空,那麼就今晚吧,葉安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轉身往車庫走。
“噢。那我掛了。”
“路上小心。”
“嗯。”流離掛斷電話,心裡意外有些淺淺的落寞。他,今晚不回公寓,要去哪兒呢?
到了唐家已經是晚上七點,院子裡燈火通明,劉伯指揮着幾個傭人忙碌着佈置打掃。流離好奇,“阿伯,今晚有客人嗎?”這個點兒興師動衆地打掃,想必還不是一般的客。
“對呀,是突然說要來的,所以搞得我們手忙腳亂的。”陳伯嘆氣,有些無奈地笑着說“不過據說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很受重視。”
這樣隨性的客人倒也有趣,流離笑了笑,沒放在心上,問候了陳伯幾句轉身往主屋走。
唐亦風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見流離進來溫和地招手,說是晚飯等一下客人來了一起吃。蘇婉也過來招呼,露出難得的笑臉,“嗯,流離也幫我們靜姝看一下她的結婚對象,是個很難得的人呢。”唐靜姝站在一邊,聽到蘇婉這麼說羞紅了臉。
流離敷衍地點了點頭,那麼得意的口氣說是讓她幫忙看下,其實是炫耀吧。怪不得今天這麼隆重,原來所謂的客人是唐家的未來女婿。唐家要招女婿,想必也是門當戶對的吧,流離冷笑。不過平日裡沉穩冷靜的唐靜姝,現在卻含羞帶怯,露出如此小女兒的一面,倒讓流離有些好奇了。她還真想看看能讓唐靜姝迷成這樣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劉伯把人帶來的時候,流離怔住,果然是個難得的人。黑色西裝裁剪得當,領口繡着金色暗線的白襯衣,更是顯出地調的優雅和貴氣。穿着不俗,人長的更是不凡,臉部棱角分明,堅毅而不失俊逸,重瞳深如古潭,眸光是看透一切的銳利。
真難得,流離笑。全身是血液迴流的冰冷。葉安,我不帶你來,所以你自己來了嗎?
“葉安,你來了。”唐靜姝率先迎上去,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好像已經熟悉至極。
葉安卻只是死死地盯着流離。她竟然對他笑,燦爛而絕望。葉安被她眼底的冰冷刺到,恨不得立刻把她的眼睛蒙上。他實在沒想到流離會在這裡,雖然之前有些起疑,但這陣子自己實在太忙,就沒顧上問流離。而且,他已經和唐靜姝達成協議,這次來也不過是表明上應付家長,他以爲,這一切自己都已經安排妥當。
可是,現在,流離的表情,讓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葉安到這邊來坐吧。”察覺到不對勁,唐亦風拍拍身邊的位置,開口打破沉默。他現在確定,那次晚宴上葉安身邊的紅衣女子是流離。
葉安點頭,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看到流離落座,他的心也微微放下一些,轉身落座,卻是沒聽到唐亦風的話一般,坐到了流離旁邊。
唐靜姝臉色一變,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拉了拉臉色陰沉想要發作的蘇婉,笑着開口圓場,“葉安坐我對面說話方便。”
一頓飯,流離自始至終沉默,葉安忍不住握她的手,卻被她冷冷地甩開。他卻更加用力地握上。
“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再也坐不下去,流離果斷地站起來,匆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