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直沒來,流離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還會不會來,但就像流離之前跟花清越說的,她不會把所有希望寄託於月。所以在又等了月兩天之後,流離決定趁着葉安出差還沒回來,自己想辦法離開。
但想要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葉安雖然不在,他安排在醫院的人卻絲毫不少。雖然白天流離能見到的就只是醫生護士,但從花清越和月的言語之間,流離知道還有一些人是在暗處“保護”她的。所以流離覺得自己平常知道的摸黑翻牆趁機溜走什麼的用在這裡都顯然已經不合適。
好在葉安從一開始就不特別限制她的自由,因此即便是住院的這段時間,她也可以自由地在病房和醫院裡行動。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方法,這裡雖然是曾墨的私家醫院,但因爲醫療技術先進,白天病人和探病的家屬還是很多。如果想要出去應該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流離揣度着。
中午的時候,曾墨照例親自過來檢查流離的情況。流離猶豫了一會兒,微微臉紅地問他,“我現在這種情況如果快跑的話會不會對胎兒造成不良影響?”
曾墨一愣,看着眼前這個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精神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的女子,有些驚訝,“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從流離住院就作爲主治醫師料理她的病情,像這樣的例行檢查也有很多次。但這麼長時間,見了這麼多次面,流離跟自己除了禮貌性的打招呼或者是回答他的問題,基本都沒主動跟他說過話。包括胎兒的健康狀況什麼的,他不說,流離也從來沒有問過。也因此曾墨一直覺得流離是倔強而冷漠的,她甚至並不在意這個孩子。
但流離今天卻突然問這樣一個細緻的問題,這讓曾墨感到詫異。原來她竟然是在意的麼?或者說她一直都在意,只是沒有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而已?最重要的是,她問的這個問題,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覺得可能快要出院了,想了解一些以後注意的事項。”流離回答得從善如流,心裡卻忐忑不安地悄悄摸了把汗。
雖然跟曾墨沒說過幾次話,但從他的行爲舉止方面流離就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嚴謹通透的人。欺騙這樣一個人,流離覺得很沒把握。而且她向來不擅長說謊,之所以這麼鎮定地把回答他的問話,也是因爲自己之前在心裡預演了無數遍。
“嗯。”曾墨淺淺地點頭,似乎完全沒發覺流離微微的不自在和眼光裡的躲閃,神色如常地繼續說“因爲你之前的身體原因,胎兒的健康狀況不是很好,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雖然情況穩定了很多,但最好還是不要有太大的動作。”
曾墨低着頭,邊看病歷邊說話,流離看不清他的表情。因此也看不到曾墨嘴角那一抹無法揣度的笑。
直到很久的以後,流離才知道自己果然不適合說謊。自己明明說了想要了解一些注意事項,卻偏偏只問瞭如果快跑會對胎兒怎麼樣,這不是明擺着把自己將要進展的行動告訴他又是什麼?
可是當時流離不知道。所以在曾墨走後,她就風風火火地計劃自己接下來的行動了。事實上在這方面流離也很沒經驗。她能想到的,也不過就是喬裝改扮白天趁着人來人往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而已。
流離拿出之前花火落在這兒的墨鏡,找出一件不常穿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面將自己打扮了一番。想了想,又找出剪刀,果斷地剪掉了自己的長髮。爲了不讓別人發現她是從這個屋子出去的,流離還特意在凌晨的時候從窗戶爬到外面去,然後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個挺着大肚子戴着墨鏡的短髮孕婦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可沒走出幾步,流離就感覺到有人注意到了自己。是葉安留在她身邊的人麼?流離心驚膽戰地猜測,卻也不敢加快步伐。畢竟之前曾墨跟她說過她現在不宜有太大的動作,而且作爲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她要是行動敏捷走路如風那些人大概就更加要發現她了。
流離咬咬牙,目不斜視,強裝鎮定地往醫院門口走。也許,並沒有人跟着自己,是自己太多疑了呢。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流離心裡默默地算着,心裡越來越緊張激動。眼看着就到門口了,流離甚至要爲自己的幸運感謝蒼天大地的時候,眼前擋上來一個高高大大的一臉冷硬的黑色人影。
“夏小姐,您的身體狀況沒恢復,還請您先回房間去。”
那個酷似黑道人士卻勝似黑道人士的人十分紳士地向流離躬身點頭,恭恭敬敬地開口。
那個人雖然語氣恭順,卻帶着不容違抗的氣勢。知道自己這次的計劃已經徹底宣告失敗,流離恨恨地轉身,貓貓個咪的,她都打扮成這樣兒了竟然都能被發現。真是跟葉安一樣變態的精英,連逼迫她回去的話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晚上的時候,流離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想到今天失敗的行動心裡就窩火。明明都裝扮地很不像自己了呀,連最寶貝的長髮都剪了,還在衣服裡塞了那麼多東西扮大肚子孕婦,而且她之前還完全沒有逃跑的記錄,那個人到底是怎麼發現她的?
流離將自己剪下來的頭髮用東西包起來,十分珍視地塞到枕頭底下,心裡憋悶得難受。有了這次逃跑的記錄,那些人的警惕心就更強了,這件事要是讓葉安知道,派過來的人手怕是還要更多,她想要離開就更難了。
該死的月,明明說好最遲一個星期的,都快兩個星期了竟然還不露面。流離憤憤地想,花清越說的果然不錯,月這個人,果然是幫不了忙的。
難道……真的要用那個方法嗎?流離輾轉反側攤了大半個晚上的煎餅,咬了幾次牙都沒下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