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和夜瀾不用多言便已心領神會,兩人合兵一處準備出城。商掖獨自一人走下城樓站在城門前等着二人。
夜瀾早已料到這麼大動靜商掖不會沒有察覺,料想中他們會和商掖有一場血戰,誰知商掖竟一人站在那裡,倒是有些出乎夜瀾所料。
他剛準備拔劍與商掖一戰,夜凡卻伸出手喝停了軍隊。夜瀾看着夜凡,轉而又看向商掖,心中頓時明白了。
果然,商掖緩步移向夜凡這邊,二人身後的軍官紛紛拔出劍做戰鬥準備,商掖卻在離二人三米外停住腳步,拱手向夜凡行了個禮。“恭祝主上一路順風。”
夜凡微微頷首,很放心的對商掖道,“京都就交給你了。”
“主上放心。”商掖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他轉身向看守城門的士兵做了個手勢,兩旁的士兵將城門打開,商掖及士兵退到兩旁,夜凡衝夜瀾點了個頭,兩人一拍馬屁股驅馬出了城門。
待大軍離開,商掖命人關上城門,重新回到城樓上目送二人帶着軍隊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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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瀾軍隊走山路行至九塵關時,昭寧帝那邊已抵達泰山腳下做封禪準備。
封禪一共有六道程序:齋戒沐浴、柴祭望祭、升壇祭天、祭祖“三獻”、玉牒石檢、立碑刻石。
而封禪前需要準備的幾項便是齋戒沐浴、準備祭品和佈置祭臺。
由於時間倉促,便一切從簡。昭寧帝戒葷食素三日,這三天範伯仲便帶着禮部的人佈置祭臺準備封禪要用的物品。三日後,昭寧帝於泰山腳下的清泉宮齋戒沐浴,隨後換上封禪所着服飾率百官羣臣至高頂,在祭臺獻物獻酒、叩拜上香祭祀上蒼諸神,隨後登上封禪高臺歌功頌德奏樂行禮,行封禪之舉。
昭寧帝此刻心潮澎湃,內心宛如萬馬奔騰千滔涌起。雖然他對夜凡說此來泰山封禪是爲了給夜凡製造時機,但其實他心中對此早已是嚮往許久。
原本想着攻滅北璇一統天下再來泰山行此宏偉之舉,但夢想破滅年華消逝,昭寧帝覺得自己等不起了,所以急於在有生之年完成心中所願。
哪怕這個封禪並沒有期望般聲勢浩大、昭告四合,但總算是實現了……
這麼想着,昭寧帝面上紅光氾濫嘴角揚起,正準備行最後一個禮時卻被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環繞着的美好。
“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是何人吵吵嚷嚷驚擾陛下!”範伯仲橫跨一步大聲呵斥。
一個士兵連滾帶爬跑上前,卻被護衛的鐵血軍士兵攔住,那個士兵灰頭土臉渾身發顫,臉上身上還帶着血,範伯仲見了直皺眉,神色間很是不耐。
他剛要命人將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士兵拖下去處置,那士兵卻顫顫巍巍磕磕巴巴對範伯仲道出一個驚人的消息,“不,不好了。齊王,還,還有光王,他,他們的,人馬。打,打到了泰山腳下!”
“你說什麼!”範伯仲將那士兵的領口拎起,目光中既有錯愕又有驚恐。站在昭寧帝身邊的翊王夜桀“騰”的站起,南安王夜君卻面色平靜,彷彿早就知道一般。昭寧帝面上變幻莫測,他緩緩起身,遲鈍的轉過身。他挪動腳步的每一秒都在心中慢慢消化着這一得來的新消息。
夜桀已不顧三七二十一,上前推開範伯仲揪住那個士兵惡狠狠的逼問,“你說什麼怎麼可能!齊王和光王怎麼搞到一塊的?他們怎麼會突然率兵出現?北璇護送的人呢?我們的人都死哪兒去了!怎麼會讓他們過來?他們怎麼過來的?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夜桀已經崩潰了,他言語錯亂毫無邏輯,那名被他們輪番揪住追問或是逼問的倒黴士兵此時已經六神無主、頭腦發暈,不知該說什麼,啞在了當場。
底下聽到上面傳來的話,那羣大臣嚇得躺倒在地議論紛紛,有的在回味出了什麼事,有的在想該怎麼辦,還有的在考慮一會兒二王的兵馬打上來該如何言論以明哲保身。
可夜瀾和夜凡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夜瀾的先頭部隊已經衝上來了。
那是一隊二百人的人馬,每個人身着白色制服整齊的排成兩列。他們手提長劍步伐整齊,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面具。雖看不清面龐,但從他們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中便能感受到面具下那無聲的刺骨的寒意。
他們目光掃過之處,衆臣的心像被針狠狠穿過定住,突然間都停止了跳動也止住了言語。
那些白衣士兵站在那羣已是驚弓之鳥的大臣們身後用劍抵着他們,示意他們別動也別說話。隨後夜瀾和夜凡帶着大隊人馬趕到。
後來人們才知那二百人的隊伍是聖殿白衣親衛軍,是隸屬於聖殿殿主直轄的一支隊伍,雖只有二百人,可戰鬥力不容小覷。後世史學家做過大膽推測,這支軍隊在當時可以稱作九州大陸最強神軍,因爲那場被稱作“泰山驚變”的事件中他們只死了一個人,其他人毫髮無損。
一個身着輕質鎧甲的少年緩緩從下面走上來,他的步伐沉穩,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剛強有力,就像他的面龐,帶有着堅定與自信,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王者之氣。他的右手提着一把劍,劍上還殘留着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那是夜瀾。
他身後,夜凡一身黑衣戰甲,面龐是無盡的冷漠與孤傲,眼眸中是無情與殺意,相比於夜瀾,他的步伐要輕快許多。他左手持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刃,刃上卻是滴血未沾;右手拿着一柄長劍,劍上的血已經淹沒了這把劍本來的光澤。他輕笑一聲,將左手的短刃插回腰側的劍鞘,隻手提着長劍跟着夜瀾登上封禪臺。
他們帶來的士兵被二人安排一部分去收拾殘局,一部分協助盟軍長孫遲部去檢查有無人員逃脫,還有一部分留在大臣處跟着白衣聖殿軍團的人在那裡等候。
二人行至羣臣處時,所有的聖騎們單膝下跪,持劍點地,向夜瀾行禮,他們的動作整齊化一,令人歎爲觀止。
夜瀾擡手,同時示意身後跟着的士兵就停在此處,自己和夜凡兩人大步上了封禪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