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後宮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嬪妃,因爲父皇的一次醉酒生下了我,而我出生時她便死了。”夜瀾娓娓道來,“夜昭,我的父皇,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可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一面,還有的,如我的母親,有幸得寵,甚至生下皇子公主,可是之後便被他淡忘了。所以小時候我很恨他,恨他將這麼多女子召入宮,卻又將她們扔在一邊,他對那些女人沒有愛,只有利用。”
“就連皇后都只是利用,利用皇后的勢力去登上太子之位,登上皇位後便想盡辦法削弱外戚勢力。那些寵妃也只是一時興趣,從未長久。成年後明白爲了權衡朝中各黨勢力,拉攏大臣,所以他才娶了那麼多女子,也就漸漸懂了皇帝的難處。”
夜瀾雙眉緊鎖,“身爲皇氏子弟,我也需要通過聯姻來籠絡朝臣,但我不希望自己成爲父皇那樣,我覺得她們很可憐。所以若非不得已,我不願意用這種手段,用女人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但若是非要如此,我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彌補。”
“所以殿下娶我是因爲父親?”
“你不是喜歡我嗎?若是不願意,我不會逼迫。”夜瀾道。
蕭長樂笑了,那笑容是幸福的,“我相信殿下是一個好丈夫,我不會選錯的。既然選擇了殿下,那我也不會後悔。”
“你就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是花言巧語呢?”
“不會的。”蕭長樂十分肯定。“只是我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你說?”
“殿下心中的女子到底是誰?”蕭長樂的神情嚴肅,目光緊緊地注視着夜瀾,整個人顯得很緊張。
“就是一見鍾情,沒有因果。”夜瀾巧妙的避開了蕭長樂的問題。蕭長樂悻悻的收回了目光,馬車停了,蕭長樂下了馬車,夜瀾也下了馬車目送她進府。
正要跨進府門時,蕭長樂腳下一頓,轉過身來注視着夜瀾,二人目光交匯,就這麼靜了五秒,蕭長樂語氣沉重的對夜瀾道,“殿下保重。”
夜瀾怔了一下,目光掃視到地面上,片刻擡起頭,用目光回覆她“放心”,蕭長樂如釋重負的點點頭,轉身進了宰相府,慢慢消失在了夜瀾的視線中。
“走吧,去皇宮。”夜瀾轉身對車伕道。
馬車一路駛入皇宮,在太和門前停下,夜瀾一人走到了太極門前,守將一見是夜瀾,慌忙作揖行禮,“參見殿下。”
“父皇在太極殿內嗎?”夜瀾問道。
“殿下可是爲了預備役的事而來?”守將問道。
“是。”夜瀾道。
守將回道,“‘林’衛長已經在裡面向陛下彙報此事,殿下是腹心部統領,您可以直接進去。”
“既然父皇與‘林’正在議事,那還是通報一聲。”夜瀾十分清楚皇宮的‘潛規則’,自己雖是皇子,又被授予特殊權力,但萬事還是小心些好,不要給人以把柄。
“那殿下稍候,小人這就去通報。”守將抱拳行禮,然後衝衛兵使了個眼色,轉身去殿內通報。
片刻後那守將出來,衝夜瀾行了個禮,“光王殿下,陛下有請。”
夜瀾點頭還禮,緩步走向太極殿。
太極殿中站着‘林’還有幾個南護衛司衛兵,那五個麻袋也在。昭寧帝端坐上方,見夜瀾來了,便對他道,“朕授了你自由進出的權力,怎麼還讓守衛通報。”
“權力是授給腹心部統領這個職位的,兒臣是以兒子的身份覲見,自然是要通報的。”夜瀾回答道。
“見過大人。”‘林’拱手向夜瀾行禮。
夜瀾擺了擺手,對‘林’道,“你已經說了事情經過?”
“是。”‘林’回答道,“屬下正與皇上商討捉拿刺客之事。”
“夜瀾,正好來了,說說你的想法吧。”昭寧帝對夜瀾道。
“兒臣也是爲此事而來。”夜瀾道,“兒臣以爲,刺客能悄無聲息潛入預備役軍營殺人而又不被察覺,武功必定很高,這般身手怕是不易捉拿。”
“刺客身手至少在七品以上,縱觀京都,也只有鐵血軍二處,與你的腹心部有這般身手的高手。”昭寧帝的目光含有深意。
“二處是父皇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他們做的。”夜瀾道。
“那你的腹心部呢?”昭寧帝目光緊逼。
夜瀾擡起頭,面上依舊是那麼平靜。“預備役部隊是我統帥的,我沒有理由去謀害自己人,而腹心部都是絕對忠心於父皇的,他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皇上,這可能是叛軍派來的,想要引起恐慌,讓我們內亂。”‘林’插話道。
“死的都是左氏一族,這雲中鶴與他們有仇嗎?”昭寧帝道。
“這……‘林’一時語塞,雲中鶴一向與左宗權他們交好,這也是左宗權一直待在預備役的原因。若是沒有夜桀的庇護,恐怕左氏一族要以叛黨同謀論處,誅九族。
“陛下,南安王和翊王來了。”馮乙從殿外進來通報道。
“宣。”
“宣翊王,南安王覲見~”
夜桀與夜君同時從殿外進來,二人穿的很隨意,很明顯是沒有準備就進宮的。“兒臣拜見父皇。”
“免禮。”昭寧帝擡手道。
夜瀾側目與夜君相視,夜君的目光很冷,夜瀾快速將目光收回,餘光瞥見夜桀滿臉的怒火,只是礙於昭寧帝在場纔沒有爆發。
“既然來了,那麼談談你們的看法吧。”昭寧帝的語氣隨和了許多。夜桀率先開口,“父皇,昨日死了馮許,今日死了左氏幾兄弟,他們都與兒臣交好,是兒臣摯友,兒臣認爲此事必有人故意爲之。”
“父皇,兒臣以爲二哥說的對。”夜君附和道。夜桀擡起頭,用目光狠狠掃視了一眼夜瀾,“兒臣以爲此事與夜瀾必有關聯。”
“大膽!”昭寧帝怒斥一聲,“沒有證據怎可隨意誣陷你的兄弟!”
“二哥有這等想法很正常。”夜君突然插嘴道。“你是說你二哥是對的嗎!”
“衆人皆知二哥與四弟不和,這昨日四弟整頓軍紀殺了馮許,那二哥必然懷恨在心,這仇當然要藉着今日大做文章。”夜君不疾不徐道。
“夜君,你什麼意思!”夜桀暴跳如雷,“在你眼裡,本王就是這等心胸狹隘之人!”
夜君不再言語,夜瀾突然開口道,“此事不妨交給二處的人查查,我們在這裡胡亂猜測沒有半點意義。”
“既如此,‘林’,你與南宮影一道去查吧。”昭寧帝對‘林’道。
“是。”‘林’點頭回禮,轉身離開。
“此事尚未查明,夜瀾,這幾日便留在京都,至於出征……便延遲幾日吧。”昭寧帝吩咐道。
“奴才這就去準備。”馮乙躬身道。
“夜桀夜瀾,你們先回去吧。夜君,你暫時留下,朕有話要問你。”昭寧帝對三人道。
“是,兒臣告退。”夜桀夜瀾行禮道。二人一併離去,夜桀的目光不住的掃視到夜瀾身上,夜瀾並不理會他的怒火,目光一直直視着前方,直到快要走到太極門時夜桀攔住了夜瀾的去路。
“左氏兄弟被殺到底是誰做的!”夜桀的目光陰狠,緊緊逼視着夜瀾。夜瀾絲毫不慌,他平靜的注視着夜桀,只是淡淡回答道,“二處。”
“不可能!”
“信不信隨你。”夜瀾淡淡留下一句話便徑直離開,夜桀握緊拳頭,卻不阻攔。一個人立在那裡冷靜了許久,夜桀漸漸平復了心情,腦海中一直迴響着那兩個字“二處”。
對,這是父皇的風格,那次柳家滅門也是這樣。預備役中自己的人太多,勢力也很大,乍一看是夜瀾所爲並不奇怪,但是父皇的可能性纔是最大的,他這是一箭雙鵰,想讓自己以爲是夜瀾,然後對夜瀾動手,還可以撇開自己的嫌疑,不然他爲何叫自己進宮?
但是這並不能說明與夜瀾無關,萬一他是將計就計,故意戲耍自己。
不管了,此事總要有人負責。夜桀在心中默默道,“夜瀾,你只能自認倒黴,本王的怒火總要宣泄。既然我這邊損失慘重,那麼你也別想好過。”
“陛下。”馮乙的徒弟小李子從殿外小步進來。
“他們走了?沒有打起來吧。”昭寧帝問小李子道。
“陛下放心,二位殿下已經離開了,只是有些爭執,但沒有動手。”小李子回答道。
“好,你下去吧。”昭寧帝對小李子道。
“諾。”小李子快步退下。
昭寧帝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走到夜君身側,“陪朕去宮裡走走。”
“是。”夜君拱手道。
……
“你與夜瀾和夜桀一向沒有什麼來往,朕相信你說的話是真實的,你說說,你認爲此事是不是夜瀾所爲?”昭寧帝對夜君道。
“父皇爲何懷疑夜瀾?”夜君道。
昭寧帝的目光望向別處,掃視了皇城一眼,方道,“這件事不可能是雲中鶴所爲,他的手伸不到這麼長,也沒有必要去做這件事。”
“北璇,或是微不足道的西宋,抑或是西邊不安分的小部族都已經被九塵的威勢與國力嚇怕了,即使我們國內出事,他們也沒這個膽子插一腳。所以……”昭寧帝擡眼望向夜君,“只有可能是自己人。”
“父皇的意思是,這件事一定是我九塵人所爲。”夜君道,“可是父皇忘了,除了鐵血軍和腹心部,可是還有人能辦到這件事,甚至辦的比兩家更利索。”
“你的意思是……”昭寧帝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