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府
翊王夜桀將白突請入了翊王府,並在後花園設了一桌小宴,白突在翊王安排的人的帶領下到了後花園,等在那裡的除了夜桀還有一人。——便是翊王的愛妃沈安然。
白突沒見過夜桀,也沒見過沈安然。夜瀾曾跟他提過夜桀,倒是沒提這個沈安然,今日見了沈安然的面,才明白夜桀爲何獨寵她一人。
沈安然一身素白的長裙,襯得她的肌膚更加冰肌玉骨,雪白如霜。一對秀美,和靈動的星眸攝人心魄,美得不可方物,白突一見到她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幸好隔着面具夜桀看不出來,否則又是麻煩。
夜桀身着一身淡黃色的長袍,有一種威嚴卻帶有一絲不羈之感。但他的長相……恕白突真的不敢恭維。——細長的眼睛,一對劍眉,鷹鉤鼻,弧度微微向上的嘴。
其實這各個器官的樣貌不算太差,但不知爲何,組合在一起,倒不是說樣貌如何,只是讓人覺得有一種奸詐暴虐的感覺,話說回來,這個形容詞倒是與夜桀本人在外界的傳聞如出一轍,可以說是一種莫名的巧合。
這些都不是重點。白突步伐沉穩的走過去,顯示出一種自信,穩重的感覺,因爲面具及服飾,所以他渾身上下又多了一絲神秘之感。
夜桀起身向白突拱了拱手,白突禮貌性的回禮,同時側眼瞟了一眼沈安然。沈安然端莊地坐在那裡,臉上帶着微笑,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這也是夜桀喜歡她的原因。——雖都是相貌秀麗的女子,但沈安然的家教素養以及身上自帶的貴族氣質卻是那些煙花之地的女子所無法比的。
“白公子請坐。”夜桀和善的對白突做出了“請”的動作。他這個稱呼倒是讓白突稍稍意外,“公子”和“長老”比起來,長老多了幾分威嚴,公子卻多了幾分親近與放鬆,讓氣氛不那麼僵硬。
白突落座,夜桀遣散了下人,親自爲白突倒了一杯茶。白突接過飲了一口,有些神秘玩味的看着夜桀,開口道,“翊王殿下在翊王府與我談交易,就不怕你的父皇對你有所疑心?”
“本王若是秘密與公子見面,父皇的結締恐怕更深。”夜桀對答如流,絲毫沒有慌亂,答案中盡顯聰明才智。
白突不認爲這樣的答案能從夜桀口中說出,他倒覺得這個答案是沈安然的回答,若他猜的沒錯,在他來之前,沈安然早已爲翊王謀劃好了說辭。他擡眼看向沈安然,後者從容淡定,這恰恰證實了他的猜測。
白突笑笑,“殿下是個聰明人,遠比我想的聰明。”
“公子過獎。”
“客套話不多說了,對殿下,白某也是開門見山,直接談交易。”白突換了口氣,“不知翊王殿下想與聖殿談的交易是什麼?”
夜桀與沈安然交換了眼神,低沉着聲音道,“西昌王沈闊是否被夜舒軟禁?”
對於這個問題,白突是有些意外的。聽後的一剎那他露出了驚訝的眼神,很快便恢復平常,他喚來一個弟子低聲詢問了幾句,隨後轉頭看向夜桀,笑而不語。
夜桀知道白突的意思,他命人拿過來一個小箱子,打開是二十個金元寶。白突用目光掃了一下,便開口回答,“翊王所猜不錯。”
夜桀頓生怒火,“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沈安然扯了扯夜桀的袖子,夜桀這才控制住怒火,沈安然開口對白突道,“白公子,我家殿下要談的交易便是希望聖殿暗中救出我的父親沈闊,將他安全送到翊王府。”
話畢,侍從擡上來兩個大箱子,裡面裝滿了金銀珠寶,白突彼時心裡樂開了花。——夜瀾承諾他,拿到了金銀財寶抽掉一半給他的冰騎兵做經費。
白突點頭答應,心裡不禁暗道:這翊王果然有錢,出手如他父親一般闊綽。營救沈闊此事也不難辦,何況聖殿冰衛團本就是做這個的。——聖殿在四位上尉之外設立了第五個上尉,由白突擔任。
白突所統率的冰衛團分爲冰衛和冰騎兵,冰騎兵負責戰鬥和護衛,而冰衛則是白突帶出去接私活的。說白了便是通過替人辦事獲取錢財,且因爲聖殿的名義,所以冰衛的收費標準很高,撈得的油水很豐厚。
冰衛是聖殿主要經濟來源,在龍傲冥時初步設立,龍耀天時完善,如今幹這種事情已是熟門熟路,只不過這是冰衛第一次替皇家辦事。
“本王知道聖殿的名譽一向很好,收了錢便會替人保密。”夜桀突然開口。
“自然。”白突從容道。
“那若是本王給白公子多加幾箱金銀,白公子可願將父皇命聖殿代辦之事稍稍透露本王一二。”夜桀的語氣輕浮,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翊王殿下這算是試探我麼?”白突笑的愜意,如清風拂過,波瀾不驚。
夜桀聳聳肩,不再多言。沈安然卻在此時起身,很有禮貌的對白突道,“白公子,安然送你一程。”
白突有些差異,但還是禮貌的微笑回禮,“有勞王妃娘娘。”
二人並排走着,白突的目光從面具的縫隙中悄悄瞟向沈安然。他的目光有些膽怯,就像是偷偷摸摸在做什麼壞事,只敢小心翼翼往她身上瞟。
無意中白突瞟到了沈安然腰間繫着的荷包,那荷包上繡了一朵鬱金香,白突覺得那荷包的樣式沒什麼不同,只是不知爲何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可目光劃過,竟然沈安然手臂處看到了一個紋身,若沒猜錯,那是一朵黑玫瑰。黑玫瑰是黑暗的象徵……爲何沈安然會在手臂上紋這樣一個圖騰?
白突又打量了一眼沈安然,他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個貴族女子,美貌文雅,舉止端莊……可那黑玫瑰一下子將她的形象顛覆,令白突覺得莫名恐懼。
“白公子。”沈安然一聲輕喚打斷了白突的思緒,白突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然到了翊王府大門,他向沈安然做了個揖,沈安然回禮。聖殿弟子在翊王府門口等候着,財寶已經裝好了車,白突點了個頭,便告辭離去。
黃昏收起冗長的線,睜着黑色的瞳仁注視着大地。京城依舊熱鬧非凡,公子哥們三兩成羣聚集在青樓和酒樓中,商人小販擺着攤,文人墨客在茶館中幽幽地品着茶,交談着文壇大師韓湘子新出的著作。
自暗道運送完了財寶,聖殿弟子詢問白突道,“長老,今晚我們宿在何處?”
臨走前,夜瀾囑咐過他不要在京都過夜。白突思忖片刻,對弟子吩咐,“收拾一下京都大酒樓,今晚暫且在酒樓歇一晚。”
“是。”弟子作揖。
……
“大人。”一名士兵在黑暗中悄悄走到身着夜行衣的南宮影身旁。南宮影一直站在暗處注視着白突的一舉一動,他黝黑的瞳仁在黑夜中散發出利箭一般刺目的光芒,他的眼睛眯到一處,散發出的氣息讓人害怕。
“聖殿的人馬今晚將會在京都逗留,地點就在聖殿老巢。”士兵對南宮影道。
“這回是他們自己找死。”南宮影冷冷道,嘴角平平的弧度顯得十分冷血可怕。士兵明白南宮影的意思,他點頭快速利落的回答,“大人放心,二處不會讓大人失望。”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夜霧襲來,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
突然,起風了,風一下子把窗簾吹得很高,黑漆漆的夜晚,幾個身着夜行衣,黑紗蒙面的人悄悄挪到京都大酒樓前。酒樓沒有人守門,黑衣人頭領一揮手,黑衣人們躡手躡腳的靠近酒樓,緩緩推開門。
酒樓沒有燈光,安靜的讓人害怕。黑衣人分別從兩側的樓梯走上去,動作很輕,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頭領四處張望,終於下了決心,一揮手,黑衣人們動作迅速地推開了門,又快速掏出了腰間別着的武器。
只一秒,所有人的目光中詫異,驚惶,恐懼,震驚,無助交替出現,最後以戒備收尾。
“大人,這!”一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握住手中的劍,聲音很低的向頭目請示。
黑衣人頭領原以爲中了埋伏,見半天沒有人出現,猶豫片刻,最終果斷的點點頭,“撤。”
黑衣人們得令,又按照來時的路線整齊有序的撤退,臨走時將門掩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待他們走後,一個身影從角落中緩步走出,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