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老穆這男人就放心的下樓,晃悠着走到了方天傲身後,剛好看到又有一條魚上鉤了,他內行般的指揮道:“別急,拿起魚竿慢慢走……勁用穩,讓魚鉤咬緊魚嘴!小心,也不能力大,會掛穿掉下去的……好好,就這樣,慢慢走……好了拉桿!”
還別說,經過他的指點,方天傲小心翼翼的按指令行事,還真是成功的把一條兩斤多重的魚給拉上了岸,取下來放到水桶裡了。
老穆站在正慌着往水桶裡放魚的方天傲背後,得意的說道:“這位客人第一次釣魚吧?一看就是生手。我剛在樓上看你弄跑了兩條魚,就知道你不會玩。”
方天傲好整以暇的把水桶裡放上水讓魚遊着,專注的看了一陣子,突然又拎起水桶把這條魚倒回到潭裡,看着魚兒擺擺尾巴游走了,這才慢慢的回過身面對着這個老穆,又慢慢的摘下了墨鏡,滿臉譏諷的看着這個人說道:“我釣魚的水準高不高還有待商榷,畢竟我要釣的不是魚,而是你。看來我手段不差嘛,這不是成功了嗎?”
老穆的臉色從看到方天傲放走了魚時的驚詫變換到窒息般的恐懼,連過渡都不曾有,見了鬼一般的叫道:“方總……怎麼會是……呃……您怎麼會來的?”那架勢就想落荒而逃。
“要不是你在這裡逍遙,怎麼會罰我百忙中跑這一趟呢?”方天傲大步跨到這人跟前,握手般伸手就死死攥住了他的手。這個時候,方天傲的臉是對着那棟樓的,那個老穆則面對方天傲背對窗戶,滿臉驚悸自然只有方天傲看得見。方天傲雖然說的話透着莫名的壓力跟冷冽,但臉上卻掛着熱情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說話的同時,另一隻手裡已經遞過去一盒煙,遠遠看過來,像極了他熱情的感激指點他釣到魚的這個人,兩人正在親熱的寒暄。
“方方方……方總,您……您找我幹什麼?我不是跟公司請假了嗎?其實也就是……也就是有個親戚在這裡,我過來探望的。”這人臉如蠟紙般的一邊說,一邊眼珠子亂轉可憐的掙扎着,彷彿隨時想高聲叫喊。
“穆仁義,兩條路。第一條,你叫人過來咱們公開攤牌,但結果只有一個,事後你絕無可能再留在大順昌工作了。第二條,你假裝看我釣魚跟我聊天,乖乖坐下來咱們說說話。十秒鐘時間,倒計時開始:10,9,8,7……”
“我坐下來方總。”這個人被方天傲的鐵掌攥的胳膊發疼,心裡最畏懼的是當初他選擇脫離鳳泉縣委的編制,正式成爲了大順昌的員工,如果公司不要他的,就意味着他徹底的失業了。老婆孩子要養的人,怎麼能那麼灑脫?就算是指示他出面檢舉趙慎三的那個大人物允諾他日後給他安排鐵飯碗,沒到手的畢竟不能太過指望,大順昌的薪水還是不低的。是以方天傲僅僅唸了四個數出來,他就做出了選擇。
“很好,凳子旁邊有個石頭,你坐在那裡吧,幫我把魚竿弄好繼續釣魚。我有話問你。”方天傲說道。
穆仁義垂頭喪氣的乖乖按他的指令做着一切,方天傲舒舒服服坐到了那張躺椅上。他是個闖蕩江湖多年的狠角色,對付這樣一個小人有的是法子,他接到鄭焰紅電話之後趕緊上路,路上就想好了如何引出這個內奸的法子。這個穆仁義除了人品猥瑣,平常倒也沒什麼不良嗜好,最癡迷的就是釣魚,方天傲在他擔任後勤部經理的時候曾經跟他聊過幾次釣魚經,也眼看他爲了釣魚不畏寒暑、不計出勤的風裡來雨裡去,那種癡迷簡直趕上賭徒看到麻將牌九了。
方天傲到了之後就開始實施他的計策,他斷定這個穆仁義如果真如鄭焰紅所說已經被藏在神牛賓館多天了,一定已經被憋的快要瘋掉了,在這個時候如果看到有人在笨拙的釣魚,他不出來看熱鬧纔怪。果然這個計策一舉奏效了。
讓方天傲最爲懊惱的是,這個小人自從公開出面檢舉趙慎三之後,他就四處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到處找不到人,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狡猾,藏在自己的地盤裡禍害老闆,這簡直是侮辱了方天傲的智商了,怎不讓他火冒三丈呢?
魚竿再次放進了水裡,方天傲開口了,卻沒有了剛纔咄咄逼人的冷冽,相對溫和的說道:“咱們大順昌在雲都一共有八個分公司,我十分忙,能夠爲了你來釣半天魚也算是託你的福了。你不必緊張,我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不會有人懷疑你是在跟我說話,我對他們來講原本就很陌生,加上我的僞裝,你大可以跟你主子說僅僅是跟一個來休閒的客人一起釣魚罷了。”
穆仁義的神態略有些放鬆,終究是釣魚成癡的人,心裡揣着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着,兀自有閒暇一眼眼瞄着魚線,突然間大聲叫喊道:“咬鉤了!別動!”
方天傲看神經病一般無奈的看着這個卑鄙透頂的男人,當看到他兩眼放光的拎起魚竿,熟稔至極的提杆、遛魚、收線、起杆,一連串動作完畢後,一大條魚就被他乾脆利落的放進桶裡了。
完成這一切後,這個人早就忘記了方天傲,神采飛揚的哼着曲再次掛上了魚食甩進水裡。樓上打着撲克牌看守他的那幾個人哪裡會有疑惑?就連田振林暗中安排的一個人也在窗口看不出絲毫的破綻,縮進去看電視去了。
穆仁義迴轉身看到方天傲,有一霎那的失神,終於,接受現實般的垂下頭黯然的坐回到那塊大石頭上了。
“看你也不像是個沒心沒肺壞透氣的人呀,上次你帶頭煽動職工去省城鬧事,如果不是趙慎三幫你說話,當時我就把你給開除了。那時候市裡、縣裡都惱恨你挑起信訪事件恨得牙癢癢,判你的刑可能性都極大,要不是趙書記可憐你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又不得不給他這個市委幾分顏面,也不能繼續保留你的級別跟職務。你自己想想看,你在大順昌我可曾虧待了你?就現在讓你在金佛寺當保安隊長,一個月除了工資,不是還有一千多塊的領導補貼的嗎?我就納悶了,你到底想幹嘛?好端端的跳出來拿公司賬目做文章誣陷趙慎三?難道你不知道在他們眼裡你就如同一隻螞蟻,擡擡手就把你壓死了嗎?或者是有什麼人物給了你什麼許諾,讓你覺得鋌而走險一回換來下半生的輝煌?”方天傲也不看這人,仰臉看着頭頂湛藍的天空,悠悠的說道。
“……方總,我……”這個人一開始抱着聽天由命的心態聽着,但聽方天傲說的都是實情,神情就開始難受了。
“如果你真信了誰給你畫的大餡餅,你纔是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方天傲繼續說道:“趙慎三的身份你瞭解嗎?有多瞭解?你如實回答。”
“呃……我知道他是縣委書記……還是鄭市長的老公。”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不知道。”
“他還是省委副書記的女婿,京城首長家的孫子。都是貨真價實嫡嫡親的關係。如果你之前覺得讓你誣陷趙慎三,把他扳倒之後論功行賞的幕後主子能成功的話,是否此刻會覺得有些異想天開呢?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委託你的人地位背景比着趙書記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而你卻傻乎乎的信了人家給你空口許諾的空中樓閣,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趙書記追究到你頭上,你試試看這人會不會替你出面兜着?你呀,還不是被卸磨殺驢?沒準殺人滅口都有可能。”方天傲冰冷冷的散佈恐怖氣息。
穆仁義的臉色越來越灰敗,哪裡還有心思去照顧魚竿,懊悔蟲子般啃噬着他的心臟,恐懼也如暗夜般悄然來臨,逐漸把他被關在這裡一週時間早就忐忑不安的心臟關押在黑牢裡了。
他兩眼茫然的盯着暗沉沉的水面,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下了班回了縣城,以前在管理處做副處長的時候很要好的朋友李輝突然打電話約他一起去喝酒,他自從落魄以後很少跟這種依舊在臺上威風的舊友來往了,但虛榮心卻始終未曾消除,就答應了邀請到了縣城的一家酒樓。坐下之後,很出乎他預料的,居然還有副縣長趙元素在座,還說是特意被李輝請來陪他吃飯的,這下子可讓他受寵若驚之極了。
酒宴很是氣氛熱烈,穆仁義酒量原本就不錯,觥籌交錯之間,很快三個人就喝了兩瓶酒,情緒也就飄飄然起來,在李輝口口聲聲爲他鳴不平,說他上了縣裡的當,明明是國家資源,承包給私人也就罷了,還把他的副處級也給抹殺掉了,一歸企業,哪裡還任何他的行政級別呀?惋惜說如果他當時回縣裡,以他比李輝還高一個臺階級別的基礎,現在說不定早就擔任要職,比趙縣長還要吃香了,現在卻落得個當保安的下場。
穆仁義七八分醉意的人,最容易衝動,聽李輝跟趙元素陰一句陽一句的連譏諷帶惋惜又是吹捧,就氣咻咻說道:“我明白這件事就是現在的縣委書記趙慎三搗的鬼,其實這個公司說白了根本就是官商勾結,他趙書記掌握着最起碼三成的股份。要不是看他在我去省裡反映問題差點被炒魷魚的時候替我說了好話,我早就檢舉他們讓他們不能得意了。”
說者無心,聽者可絕對有意,接下來李輝跟趙元素威逼利誘多方做工作,酒意衝頭的穆仁義纔不合衝動的答應了下來。也覺得趙縣長跟李主任說的有道理,就算趙慎三有個市長老婆,也奈何不了讓他出面這二人說出的主子。何況二人信誓旦旦的承諾他,說領導說了,這件事做好了,他能夠進市裡的事業單位擔任副處級領導,那可是一步踏進青雲端了啊。就算現在是個副職,假以時日,有主子在那裡罩着,還不是很快就能擔當重任了嗎?趙慎三無非也就是一個正處級領導,到時候豈不就平起平坐了嗎?
就這樣,一場酒宴奠定了他陷進了這個迷局,喝的不省人事回到家裡,哪裡還記得前晚的事情?但李輝第二天就登門找他,把宿醉未醒的他從牀上拽了起來,跟他密談半天,談及酒宴上商定的事情,酒醒了的他嚇得魂不附體,根本不敢承當大任了。李輝黑着臉說這話是當着趙縣長說的,趙縣長已經彙報給市領導了,今天省委組織部的考覈組就要來鳳泉縣對趙慎三進行提拔前考覈,如果讓趙慎三得逞了,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那到時候他就不得不把酒宴上穆仁義說的話錄音放出來,看趙慎三放不放過他。看穆仁義已經變臉,李輝趕緊軟下來,又把做了這件事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說出面檢舉僅僅是省委組織部的同志們知道,別的人又不知道是他穆仁義出面檢舉的,這幾天趙慎三正好去京城了不在家,又有市領導罩着,他遞交了檢舉材料就可以若無其事回去上班,誰知道他做過這件事呀?
穆仁義被逼上梁山進退兩難,就說沒有真憑實據如何檢舉?李輝居然拿出一份分紅轉賬單遞給他,指着一個賬號告訴他這絕對是趙慎三的私人賬戶,讓他釘死了這麼說就行。接下來的一切都不需要他管,時候一個市直副處長少不了他的。就這樣,在省委組織部的考覈組到達奉勸之後,李輝給穆仁義打了電話,讓他趕緊去省委來的同志休息地點。他爲了鐵飯碗,咬咬牙就去了,也就有了趙書記提拔被阻礙的事情了。
但是,檢舉之後的情形卻大大出乎了穆仁義的意料,他剛倉皇的逃回金佛寺上了一天班,深夜就被李輝驅車前來把他叫走了,在車上告訴他現在情況出了變化,趙慎三拼命反撲,沒準就會報復他,讓他趕緊躲躲,等案子查實了,趙慎三被抓起來了他就能回去了。穆仁義還沒來得及抱怨,就發現車裡另外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哪裡把他當成功臣來看待呀?跟審犯人一般在車上審了他一路,都是詢問他大順昌公司的內幕。
這可就讓穆仁義爲難了,雖然他曾經擔任過公司的後勤部長,但當時僅僅是在其位不謀其政的混子,公司的內幕他怎麼會知道?後來帶頭鬧事差點被炒,更是被邊緣化到最外層的單位了,就算他想提供什麼有力的證據也說不出來。可是車上人哪裡放過他?細枝末節都不放過,他只好絮絮叨叨的說出了公司組建之初方天傲跟流雲還有趙慎三三人經常在公司對賬目,若非有股份,趙慎三的行爲說不通。車上的神秘人物就讓他再舉出幾個當初看到這場景的員工名字,他說了幾個,那人一一記下了。
等車停了,穆仁義恐懼的發現把他送到了這個說是風景區,但大冷天只剩下幾個服務員的神牛峽裡,李輝跟那兩個人說讓他安心住在這裡,等事情成功了就接他直接去雲都市新單位上任,期間那個神秘人,李輝告訴他是“田主任”,會跟他時常保持聯繫,讓穆仁義無條件配合田主任的一切行動。
接下來這幾天,穆仁義的手機被限制使用,給家裡打電話也被禁止,他也不傻,早看出左右兩邊跟對面自他來後住進去好幾個房客,天天在房間裡打撲克看電視,又不像是遊客,不是監視他的是什麼?期間田主任帶人過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如同擠海綿一般壓榨着他腦子裡可憐的信息,對他的態度跟逼供沒有任何兩樣,他也曾發瘋般的說他不幹了要回家,但被人冷冰冰恐嚇幾句也只得乖乖的任人擺佈了。
方天傲今天很有耐心,看着穆仁義對着水面發呆,好久都沒有搭理他,看着水面上的魚漂被拽進水裡他也懶得動,好似給穆仁義充足的時間供他選擇是否配合一般,終於,他猛然的問了一句:“扳倒趙慎三之後,他們承諾你什麼了?”
正在痛苦的回憶中的穆仁義猝不及防間聽到這句詢問,被田振林折騰的快神經的神經,條件反射般的超越他的大腦先做出了迴應,脫口而出:“進市裡端鐵飯碗當副處級領導!呃……方總,什麼扳倒趙慎三?趙書記那麼好我怎麼會害他?更沒什麼承諾……您今天怎麼了?怎麼一直說我跟趙書記有關呢?我都聽不懂了。”
雖然穆仁義脫口而出之後醒悟了過來趕緊辯解,方天傲報以輕蔑的一笑,也不追問這個問題了,古怪的又大笑了一陣才說道:“哈哈哈,老穆,你提起‘鐵飯碗’這個詞,我倒想起了一個笑話。清朝微草堂記記載,某鄉紳家漂亮女傭摔碎一碗,男主人慾罰。女傭下跪認錯時**微露。男主人性起,即成好事,不予追究。次日,女傭叫醒午睡的男主人,告其又碎一碗,男主人又成全了她。此後女傭常打碎碗,要求主人懲罰,有時一日竟打碎三次碗。男主人難以招架,遂將家裡的碗碟全部換成鐵的,並下令女傭從此不用工作,薪酬照發。這就是“鐵飯碗”的來歷!老穆,你覺得你真的成功了端起了你主子給你的所謂‘鐵飯碗’,你有**微露討好人家的資本嗎?哈哈哈!”
穆仁義被打趣的滿林通紅,艱難的陪着笑臉說道:“看方總一貫那麼嚴肅,沒想到您這麼幽默,這笑話真好。”
“老穆,你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窮山溝裡,大概還不知道世間紅塵已經起了變化了吧?”方天傲說道:“趙慎三書記的提拔被你的檢舉搞得泡湯了,這件事導致的從省裡到市裡都起了不小的風波,雖然你沒告訴我讓你出面的人是誰,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他們都正在艱難的想取得趙書記的諒解,而你,則是被他們拋出來定罪的可憐羔羊。”
“不!不會的!”穆仁義滿臉的恐懼,嘴硬的叫道:“方總,您今天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明白,更沒有人讓我做什麼對不住趙書記的事情。天冷了,我要回去了。”
看着穆仁義站起來就想逃走,方天傲也沒有拉住他,冷冷的說道:“你躲在這裡我怎麼會知道?我都知道了趙書記跟鄭市長不知道嗎?世上還有一條罪名叫做‘誹謗罪’,你既然不想跟我談就回去吧,警察會讓你願意談的。”
方天傲說完,自顧自站起來去收魚竿,穆仁義被方天傲幾句話釘子般釘在地上,哪裡挪得動一步?半晌方艱難的轉過身,兩腳千斤重一般走回到方天傲跟前,雙膝一彎就想跪下來。方天傲趕緊兩臂夾住他,嘴裡先大聲叫道:“腳下滑,小心!”又耳語般低聲說道:“你不想被你的主子殺人滅口,就還坐到石頭上去。”
穆仁義行屍走肉般晃悠到石頭那裡坐下了,方天傲細細的問明白一切,最後又囑咐了他一些話,這才站起來拍着他的肩膀朗聲笑道:“哥們兒,今天跟你學了不少本事,這條魚你拎回去吃吧,我要走了。”
看着方天傲帶好墨鏡跟帽子,威風凜凜上車走了,穆仁義拎着那條魚半晌沒動,還是吳克儉安排的陪同看他不對勁過來找,他才強笑着說收了個徒弟落了條魚,今晚上讓食堂燒了大家一起吃。水邊的情形在樓上看的很清晰,這人也不疑惑,高興地跟他一起回去了,晚上果然讓廚房把魚燒了幾個人一起吃了。
吃完飯,穆仁義就說他很困想睡覺,鑽進房間就躺下了,卻哪裡睡得着?一直聽到隔壁打牌的聲音沒了,響起了清晰地呼嚕聲,知道這些人都睡着了。他麻利的站起來穿戴好了,幽靈般悄無聲息的打開門,把鞋子拎在手裡悄悄下樓才穿好,到了院子裡回頭看了一眼除了大廳一片黑暗的賓館樓房,重重的吸了口冷冽的空氣,急匆匆朝下山的路上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後來就變成跑了。
終於,他覺得氣息不穩頭暈腦脹,如果不休息就會窒息了,才停下腳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毫無預兆的,身邊亮起了刺目的車燈,一聲熟悉的低吼響起:“上車!”他聽得出是方天傲的聲音,趕緊跑到車前爬上去,車就呼嘯而去了……
趙慎三當然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連鄭焰紅跟劉部長的交談以及後來各自採取的行動他一概不知,身定神閒的在鳳泉忙碌着。
這天晚上,趙慎三趕回雲都市,卻聽到妻子的電話說她回省城了,他也不願意一個人回到孤零零的家裡,就去了花都賓館,從車裡拎出一個袋子交給服務員,讓人家幫他把他帶來的藥材熬水倒進浴池他要泡澡。雖然這個要求很新奇,但掏錢消費的就是大爺這個宗旨什麼朝代都沒錯,一百塊小費遞過去,服務員就飛跑着去執行了,不一會兒,一大鍋冒着濃烈青艾氣息的藥湯子就端進來倒進了浴池裡。
趙慎三舒舒服服的泡進了浴池裡,曾經在這家賓館裡發生過的無數次豔遇都擁進了腦海裡,讓他的腦子哪裡有一絲寧靜?翻翻滾滾的從陰柔到流雲又到黎姿,一個個女人都曾經情深意重的跟他糾纏不休,一具具鮮活活的酮體彷彿又纏繞在他身上,一時是流雲含着淚叫他:“三哥,此生此世我都愛你一個人,等我把那層膜賣掉,痛痛快快跟你睡三天三夜!”他剛五內俱沸的叫了聲“云云……”擁住了那個美人魚般的身體,了悟大師那張奇異的臉猛然出現,冷冷的說道:“朋友妻不可欺,何況是結義兄弟的妻子?你會害了你愛的人的!”
他惶恐的丟開流雲,尹柔那小麥色的嬌柔身軀就貼了上來,軟軟的說道:“趙大哥,此生此世,小柔都是你的……”趙慎三還沒從剛剛的驚悸中掙脫出來,抗拒的說道:“小柔,我不能給你未來的。”尹柔那張臉登時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鬼臉,惡狠狠說道:“趙慎三,你對我薄情,我會跟林書記聯手毀了你的!”
瞬間,尹柔如一陣風不見了,黎姿又千嬌百媚的纏上來,嬌滴滴的說道:“趙大哥,你怎麼忘記我了?咱們倆在京城可是好得很呢。你可不能吃飽了一抹嘴就不管人家了啊,你不管大的也不管小的麼?我肚子裡可是已經有了你的小寶貝了啊,你等着吧,等我把他生下來,就抱着去找你,讓咱們一家三口相聚。”
趙慎三恐懼的大聲叫道:“不!你騙我小姿,怎麼會有我的孩子?你不是說你有措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