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絕望的天才
毫無疑問,叔本華在使用空想鍊金術來創造現實世界不存在的物質和元素這件事上失敗了。
別誤會,他並不是驗證空想鍊金術失敗了,僅僅只是他沒能創造出珀菲科特所描繪的現實世界中所不存在的物質或者元素。
他通過空想鍊金術將自己一直以來所設想的一種新型合金材料製造了出來。
這種材料是叔本華還在構思和設想中的一種新型材料,擁有着比鋼鐵更高的強度,卻比木頭還要輕便,是叔本華打算用來作爲成爲皇家科學院正式院士的敲門磚。
按照他原本的估算,他應該在花費五年時間繼續研究和學習之後,再花費三到七年時間來完成這項研究。
然後,他就通過空想鍊金術將這種還在自己構思之中的材料創造了出來。
這與他所設想的材料沒有區別,但整個煉成過程卻與他所理解和設想的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完全相反。
“太不可思議了,爲什麼這樣做能夠行得通?”叔本華已經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得體的行爲舉止,顯得十分的失態。
而周圍的其他煉金術士並沒有覺得他失禮,因爲他們的表現更加的不堪。
欣喜狂呼者有之,不過大多都是珀菲科特的崇拜者,歡呼也不過是想要拍北境領主的馬屁。
只有極少數是爲了鍊金術的進步而歡呼。
勃然大怒者並非沒有,但在這種場合他們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怒火,並且還要附和與奉承,稱讚珀菲科特開創了鍊金術的新時代。
即便他們已經清晰的認識到,他們就是珀菲科特所說的那種因循守舊、困於現實桎梏之中的無能者。
但即便如此,這些現在仍舊佔據着學界高位的“無能者”仍舊要裝出一副自己很有能力,即便是在空想鍊金領域也能很快取得成績的樣子。
因爲他們一旦不能表現出這樣的樣子,他們就真的很快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畢竟,他們雖然無能,卻不是無知,他們還是能夠清晰的認識到空想鍊金術究竟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變革和影響的。
而在所有人當中,叔本華無疑是受到衝擊最強烈的一個。
他出生於一個煉金術士世家,從他的曾祖父開始他們家就是著名的煉金術士,傳承四代人到他的家族知識積累已經足以輕鬆將任何一個才能在及格線以上的普通人變成一個能力出衆的煉金術士。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叔本華並不是一個躺在先輩庇廕之下的碌碌無爲之輩。
與之相反,從小就展現出自己的才華與能力的叔本華不僅得到了家族的傾力培養,他自己也一直十分的努力和刻苦。
雖然與早他十年成名的布蘭德利斯夫婦存在着差距,但叔本華一直認爲自己差的只是時間上的積累,而不是能力與學識的差距。
他相信自己只要按部就班的成長,很快就能夠抵達十年前布蘭德利斯夫婦所取得的位置,獲得與他們相等的成就。
他一直如此相信着,而他的成長軌跡也讓他有這樣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夠成功。 就像他相信自己四十歲的時候一定能成爲皇家科學院正式院士一樣。
但是,當珀菲科特橫空出世的時候,珀菲科特·布蘭德利斯這個名字讓與她同時代的一切天才都顯得黯淡無光。
那是一個十四歲就已經開始改變歷史、推動世界進程,更直接憑藉自己的能力列土封疆,數百年來第一位屠龍者和賢者之石持有者的傳奇人物。
她的事蹟即便是寫在那些荒誕不經的小說當中,都是最離譜的那一種。
如果她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那叔本華只會不屑的一笑,認爲作者幻想和意淫的太過。
但當這樣的人物是一個真實存在,並且和自己處於同時代的人,那對於像叔本華這樣自認爲是天才的人來說,不啻於一個噩夢般的消息。
因爲珀菲科特的存在讓他清楚的意識到,他是天才不假,但也只是一個一般的天才,是普通人意義上的天才。
而珀菲科特?她是不世出的天才,是對於天才而言的天才。
之所以說她是天才,是因爲只有天才這個形容詞,而非她的才能只有這麼多。
叔本華看着自己面前珀菲科特的手稿,就像是在看一座自己永遠也翻越不了的高山,他努力的擡頭,卻始終也看不到這座山的頂峰在哪裡。
即便他努力的攀爬,他也覺得當自己真的站在山頂的時候,珀菲科特只會站在比他更高的山峰頂上俯瞰着他,他沒有一絲一毫追上去的可能。
這就是對自己的實力認知的過於清楚的弊端,叔本華無法想象自己超越珀菲科特的樣子。
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己追上她的樣子,因爲他對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認知,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十四歲的年紀就能夠打破現有鍊金術的理論體系,開創一套全新的理論體系,硬生生在現實鍊金術之外創造出空想鍊金術。
這就好像是大家一起去爬山,叔本華和其他煉金術士都只是沿着前人開闢的道路在前進,而珀菲科特則是自己另外開闢了一條路,並且她還要比他們更先爬上山頂。
這種差距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感受沒有那麼的明顯,畢竟庸才與普通天才的差距已經是如此明顯,他又如何能夠感受到自己與珀菲科特之間那宛若天淵一般的差距呢?
說個不好聽的,庸才與普通天才之間的差距,遠小於普通天才與珀菲科特之間的差距,庸才甚至看不到他和珀菲科特之間差距的邊界在哪。
但對於叔本華這種本身就是天才,還對自己有着清晰認知的人來說,這種差距卻是如此的令人絕望。
正如同那句話所說“知道的越多,越感覺自己的無知”。
而此時此刻,叔本華則只想說:“知道的越多,越能夠感受到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令人絕望的一座高峰。”
那是即便仰望她的背影,也要竭盡全力的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