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工?
以Exelion爲首的地球帝國宇宙軍第七艦隊踏上征程前一星期,和國重化學工業共同體便舉辦了銀星空間站全體人員參加的竣工剪彩儀式兼慶賀晚宴之類,主角當然是七公里長的Exelion。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處於輪迴者團隊這種熟知劇情的旁觀者立場,即使身爲當事人,羅傑和榮格還是很好奇GUNBUSTER這同屬四代的機體爲何能一直保持着足夠的低調和低曝光率。
其實這種懷疑有點冤枉地球宇宙軍那邊,畢竟從上到下無論是是怠惰官僚還是實幹類的工程技術人員,原本都打算令GUNBUSTER能與Exelion同時竣工的。
不過由於羅傑這種堅決在機設上幫倒忙的傢伙存在,即使他比原著中的太田提前回歸了四個月,卻依然沒有加快GUNBUSTER的製造與調整工作進度——甚至因爲有幾次這廝心血來潮,堅持要對未完成機體進行單獨環節的指向性測試,結果導致相應分系統工期再度推後……
由此導致的直接結果麼……如果不是蘇聯的天才少女榮格勉強能夠擔任計劃負責人,而蘇聯科研團隊也在明裡暗裡操控着整個GUNBUSETR計劃的話,整個帝國軍裡起碼有五分之四的高層會對Exelion搭載未完成GUNBUSTER之類議案投反對票。
然後,在已經竣工出航的Exelion上,貌似對鋼巴計劃反對的最爲激烈的,居然又是某位名義上的計劃負責人:
“我不管什麼細枝末節,只要BUSTER-MACHINE實驗機體戰勝不了我,那麼也必然無法對敵宇宙怪獸!”
經常是在這種義正詞嚴之後,羅傑便故意無視還連接在衆多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管線中的實際情況,即使自己被攔截在操作間之外,依然會採取某些工作人員都掌握不了的遙控方式,堅持對GUNBUSTER進行各種半啓動實驗。當然嘍,由此帶來的輔助設施以及材料的損耗,他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總之,某人打着類似的大義名分,無論是虛擬對抗還是實戰演習,羅傑在有限的時間裡徹底毀掉了無限的計劃預案之類,同時徹底與空間站整備班結下死仇。
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看起來短時間內沒可能被人拖去結婚之類的話,某幾位複合裝甲類專精的中年整備師已經準備將“遠離羅傑”寫進寄送回地球子女的家訓之中了……
理由還用說麼?
BUSTER-MACHIINE試驗機組次次大破,爲了進行一些理所應當的遮掩,羅傑自己駕駛的RX-7顯然要更加破爛——這個時候應該慶幸西茲拉系列之類鋼巴量產型還沒有問世麼——而且別忘了機體試驗還僅僅是羅傑的副業,身爲TOP部隊總教官,假如這廝隨便一心情不好,訓練任務加量翻番的話……
“最近地球帝國軍在宇宙怪獸到來之前,先引發出一兩場內亂的預測指數急劇上升。”DG分身單是毫無表情地朗誦類似提醒的次數就明顯到達了兩位以上,如果不是本尊對此類情況早有預料,故意沒有在配給羅傑的分身客戶端加載情緒配件的話,恐怕宇宙軍第一場內戰早就在羅傑教官自宅內開打了。
然而出乎預料或者又理所當然的是,無論身爲智力側輪迴者的榮格這邊,還是頂頭上司田代提督那邊,都似乎選擇性無視了整備班的一次次血淚控訴。
兩邊私下達成默契的理由很簡單:比起原著中地球對宇宙怪獸近乎一無所知,之前的那次釣魚式自殺演習,已經使得田代提督這位職業軍人早就意識到了遠征艦隊必將面臨的嚴苛境況。
羅傑帶來的損耗在操典上確實是恨不得幾十上百倍地超標,但如果在未來的戰場上,敵方宇宙怪獸的表現與上次交戰記錄中完全吻合——不,甚至只要達到百分之五十戰爭烈度的話,整備班現在所面臨的窘境根本和幼兒園過家家沒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整個銀星空間站裡沒有斯巴達愛好者,而醫療部門又歷來高居任何正規部門食物鏈頂端的話,沒準那位愛吃零食的老提督,還會故意下達點“只要不殘廢”之類的暗示也說不定……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很好奇。”混跡在TOP部隊之中,裝出一副與隊友們類似的,不堪教官極限訓練計劃壓迫的狀態,實際上這種小兒科的運動量對榮格連熱身都不夠,所以她在精神鏈路之中活力十足,“在我的逆向推測裡,DG之所以會選擇教官您作爲宿主,並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融合成功,理論上講您應該是有別於高達G位面裡那些純粹熱血傻瓜的……”
“不要拐着彎罵我比那些熱血傻瓜們還要無腦。”羅傑果然不算無腦,榮格的諷刺他根本是立刻便聽出聽懂了的。
不過榮格想要表達的,當然也不止是諷刺某人。
實際上在DG選擇分離之後,羅傑這邊雖然有着種種的不適應,但以之前大劍位面的普莉西亞身份來看,現在的TOP部隊總教官身上,居然依稀重現出了若干伊斯莉曾經回憶過的,大劍首任教官的特質。而如果再綜合一下當時輪迴者團隊的回憶,以及與羅傑共同經歷過再前一個位面的黎理曾經留給自己的資料,榮格其實已經自行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且不管是自然轉變還是刻意爲之,羅傑本人明顯已經脫離了進入這任務位面初期時那與“熱血勇氣毅力”等獨特位面常數格格不入的叛逆狀態。如果他要這麼繼續熱血傻瓜化下去的話,先前在高屋典子,柏原,甚至榮格自己身上得到驗證的實力增長加成,似乎也能在某位不稱職教官的身上同樣發揮作用。
那樣的話,遲早羅傑也會重生爲“稱職合格教官”。
“這些,該不會也在DG的計算之內吧?”
這個問題是不太可能直接從當事人那裡徵詢到答案的,所以天才少女把這份疑惑簡單地收拾了起來。而且對於她來說,隊友突然開始變得可靠是好事情來的,作爲統籌全局的智力側輪迴者,她將會有更多時間和精力去應付其他方面的問題。
比如,高屋典子對新式羅傑流增壓訓練方法的高適應性,最佳契合度的問題。
比如天野霞逐漸到達潛力開發的頂峰,但明顯由於相性不合親密度不夠,開始遊離於羅傑教官影響範圍之外等等。
尤其是後者,位面女主角之一,在原著中甚至擁有太田教練未亡人身份的關鍵人物這裡出現如此背離劇情主線的變動,絕對是令人頭疼到死啊。
比起心智健全的成年女性來,明明歲數不大卻總要僞裝超出年齡閱歷形象的小丫頭是最難糾正的。如果真被她的懂事乖巧外表欺騙了的話,總有一天會爲這種大意付出代價——比如在原著劇情裡,太陽系絕對防衛作戰的關鍵時刻,人類險些就因爲這位姐姐大人的一時兒女情長而遭到毀滅性打擊。
而勉強可以算作當事人,但更多時候只想擔任旁觀者角色的榮格,其實很能理解在天野霞這邊發生的全部因果:
本位面取代了太田教練身份的羅傑不管再怎麼倦怠,DG再怎麼有意而爲之,他們最起碼並沒有對天野霞採取任何壓制措施。恰恰相反地,這兩位好歹知道位面主角這種關鍵點輕慢不得,是否主動去抱大腿先放在一邊,任何情況下參照原著適當提升位面主角實力這方面總歸是要做的,所以假如純以戰力方面來考量的話,現在的天野霞比原著劇情中甚至還略微強出少許。
但問題在於,本位面的輪迴者榮格實在是太強了。而且出自女性和資深輪迴者的自尊,某位智力側的傢伙始終都不願意在武力上進行適度放水。而她總是相對認真的結果,就是兩位位面女主角在不搭配GUNBUSTER這類位面級外掛的前提下,加起來也不是蘇聯天才榮格的對手。
這一結論對於高屋典子來說並沒有什麼,畢竟這可憐孩子無論原著還是現在都是在一路欺負中成長起來的,榮格作爲一個“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目標,反倒給予了她繼續努力的動力。
可天野霞這裡則完全不同。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所謂太極裡的四兩撥千斤,是指施展者本身便擁有千斤甚至更高的力量,才能熟能生巧或者見招拆招地用四兩來創造奇蹟。原著裡天野霞無論在實戰還是物理理論方面都擁有着極高成就,利用近水樓臺的沖繩女高王者身份,與太田教練的交往關係也似乎一早就獲得了衆人默認的樣子,可謂事業感情兩不誤。在這種情況下明顯低她一頭的榮格當然掀不起什麼風浪。而比現在多浪費了四個月時間的高屋典子在歷史同期則根本連醜小鴨都不如……
那時候的天野霞無論再女王,再任性或者再大方大度,都是理所當然的。
但被輪迴者團隊攪亂了的現在呢?
普通人雖然不知情,但連柏原她們都擁有地球宇宙軍內的一定地位,天野霞姐姐大人自然比常人更爲熟知某些內幕,比如蘇聯天才少女背後的團隊甚至她本人,都是新世代決戰兵器開發的主力,而預定中的GUNBUSTER如果不是一早就被定義成雙人駕駛的話,恐怕早就成爲榮格御用座駕了。
這便是一踏上銀星,天野霞便主動向榮格約戰的一部分原因。當然嘍,後者無論是無視,裝傻,還是偶爾爲之的認真,實際上都給天野霞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打擊,越是確認自己與那位蘇聯天才之間的差距,姐姐大人這邊越是不甘的心情,其實很容易理解罷?
這些姑且不論,將近一年前還是個登上RX-7便手忙腳亂絕對菜鳥的高屋典子,此刻憑藉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儼然已經列席TOP部隊一流級別。雖然在實際能力上還遠遠不足以對天野霞構成威脅,但這BUG一般的成長速度不刺激到姐姐大人也是不可能的。
一邊被口口聲聲敬仰地呼喚着姐姐大人,一邊在拼命縮短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明明自己已經在暗自百分百努力卻依然無法將差距再度拉開。最近榮格懷疑天野霞的制式微笑時常會“略微生硬”這點,似乎並不是幻覺的樣子。
總之,雖然榮格的觀察日記完成得相當不錯,但她看起來也只打算進行到“觀察”這一步,反正如果按照正常時間流逝速度,距離2032年的未來大戰還有足足十年的時間,有充分的時間來看姐姐大人的自我調整麼~~
(……呃,好像還略過了某些理由,不過貌似不太重要,略過就略過吧……)
(再順便一提,榮格在認真觀察天野霞的時候,某位其實除了不適合他的熱血之外很有些無聊的傢伙也在偷偷地觀察自己這智力側隊友。然後羅傑在得出了“如果再認真追究下去很可能會變成宮鬥劇戲碼”的結論之後,便相當識趣地珍惜生命遠離女人之間明爭暗鬥了。)
已知飛躍巔峰位面裡的獨特常數,無非就是努力與毅力,以及熱血類位面裡的勇氣之類,後者即使不在原著之中口耳相傳,但很明顯能從高屋典子的身上看得到。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兩位位面女主角之一正在逐漸背離這個常數,而造成劇情偏移的智力側輪迴者壓根不打算多加干涉的話,這個任務位面的劇情主線將會暴走成什麼樣子呢?
羅傑是一定搞不清楚的,而他貌似也打算繼續單純充當武力側輪迴者,整天把時間浪費在修理學生以及GUNBUSTER研製團隊人員外加整備班上。
某種意義上講,這似乎也不算錯,畢竟GUNBUSTER不帶什麼紋路、血脈或者基因驗證,原著裡連榮格都可以去開,現在就算是把駕駛員換成高屋典子和榮格,甚至他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而在失去了DG的計算力與控制力的前提下,某位不稱職教官並不認爲自己擅自與位面女主角接觸,會能恰到好處地將先前的差錯糾正過來……
好罷,其實這廝也曾經悄悄嘗試過。
尤其是在Exelion正式提速,所有艦外演習訓練全部終止,而七公里長的戰艦終歸不能提供給RX-7或者BUSTER-MACHIINE全力發揮的場地。因此TOP部隊除了必要的機體近身格鬥訓練外,大部分對戰課程全部轉移到了虛擬訓練儀器上。
這套設備倒是被冠名在了羅傑開發的旗號之下,畢竟也算是DG離開之前,給某人留下的最後一件比較有意義的禮物。其中搭載的明顯超出了飛躍巔峰人工智能水準的AI,是連羅傑與榮格全力對戰也能勉強模擬的極高性能內核。
一般的TOP部隊成員顯然用不到這麼高深的性能,人手一臺分機終端就夠他們忙活了,如果再加上視網膜投影裝置的話,甚至可以變成移動型設備,在只要不是太過惡劣的環境下都可以任意使用。
相對來說,高屋典子和琳達這樣的一流好手分配到的終端更爲先進一些——比如附帶了羅傑教官地獄特訓程式——天野霞手頭的分機表面上看也屬於這一批,實際上當然是加強過的主角型號。高屋典子那邊臨時受限的某些功能,在她這裡並沒有任何限制,比如精神鏈路級別的雙向交流模塊。
沒錯,重點來了。
這個模塊如果用得好的話,即使是羅傑這樣的遲鈍傢伙也應該能聽到天野霞的心聲纔對,無論她是否一如既往地將自己內心謹慎地掩藏起來。這方面其實DG並沒有專門提示,或者留下什麼參考資料之類,某位不稱職教官只是憑藉着男性的偷窺本能察覺到了這個模塊的“真正用途”。
然後?然後他當然就可恥地失敗了。
前面已經說過了,那模塊是雙向交流用途的。某人只要一個控制不好,自身情緒太過激烈超過閾值之類,原本的偷窺少女內心行爲很可能就被系統自動轉換爲變態的心理獨白。(至於這“控制不好”本身到底是原型製作者留下的後門,還是某智力側輪迴者的故意搗亂之類,並不是重點-_-b)
總之在不知道哪次表面上的單對單例行地獄特訓之後,在TOP部隊普通成員們的眼中,貌似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有高屋典子才能勉強看出羅傑教練似乎有哪裡不爽,而姐姐大人的眼神除了略微慌亂之外,倒是出現了某種從未見過的“如釋重負”類情緒。
再然後,典子這位位面女主角終於第一次聽到了本任務位面的關鍵詞,GUNBUSTER。
那依然是從姐姐大人的口中不經意提到的,在高屋典子真實地反饋出對這個關鍵詞一無所知之後,天野霞那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失望的態度,反倒隱約有些竊喜……
這其實也很正常,琳達即使身爲榮格的搭檔,但現在已經越來越落後於高屋典子,那麼一臺傳說中的雙人駕駛機體,算上備份駕駛員定然是從榮格,天野與高屋三人中選出。既然典子不知情,那麼自己好歹現在還保持了正選位置。
雖然從羅傑教練那裡莫名其妙傳送過來的精神訊息裡充滿了大量無用的噪音類資料,但僅僅這一臺GUNBUSTER貌似就重新給予了天野霞奮起的動力——那一臺機體在姐姐大人的眼裡,彷彿天生便是爲自己準備的一般。
在它徹底竣工之前,自己應該還是有機會壓過某位蘇聯天才少女,以首席駕駛員的身份登上這臺決戰機體的吧?
當時不知道爲什麼被莫名熱血傻瓜氣質感染了的天野霞,確實是時常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