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Exelion爲主,兩臺BUSTER-MACHINE擔任僚機的簡單編隊在太陽系內“緩緩”加速着。
由於分體狀態下的一二號機長度均在百米左右,相比起七公里的Exelion實在是不太成比例,所以即使它們想要換長機位也不太可能。而且即使有現在的隊形加成,高屋典子依舊能感覺到整艘機體在以太湍流中的劇烈震動——
自動平衡器或者重力制御系統現在全部是打到待機狀態的,這個決定雖然不怎麼明智,但對於自知此刻心底或許還有少許芥蒂的高屋典子來說,假如能靠這段加速震顫來令自己稍微平靜一些的話,也算是物有所值。
而且,根據“附近”的DG分身彙報,旁邊二號機的姐姐大人似乎也採取了與自己一致的行動。至於中間的Exelion那邊麼……反正現在已經變成了徹底的無人艦,不要說區區以太海浪,就算是捱上幾艘主炮級別直擊,也不可能造成任何傷亡。
然後很快地,加速過程便宣告結束。
正如計劃中早就標明的那樣,即使能夠推測到交戰主戰場必然在雷王星軌道附近,但無論Exelion還是GUNBUSTER都不能直接WARP過去——
那麼,自爆編隊加速到某個亞光速固定值之後,不管是按照傳統物理還是相對論,都會逐漸轉爲勻速航行。然後自然而然地,時流對比器的上面那行,標註着地球客觀時間的數字便開始瘋狂躍動起來。
“不打算說點什麼嗎?姐姐大人。”難得地,又是高屋典子這邊主動開了口。
在本位面與羅傑貌似沒有任何感情糾結的姐姐大人略微挑了挑眉毛,戀愛什麼的原本就不存在,羅傑更不會在半年後因爲什麼突發狀況直接昇仙,所以即使在剛纔那段加速航行之中就已經消耗了整整四個月時間,又怎樣呢?但是,來自於典子的提問,總歸是要回答的,“觀察到敵人蹤跡,目前統計大約十億左右?”
“姐姐大人也會選擇逃避麼?”再度用提問將對話維持下去的高屋典子手上並沒有停止動作,一個普通的側向翻滾,便閃避開了彷彿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第一隊高速型宇宙怪獸攢刺。緊跟着,便是電漿炮的無間斷還擊。
在近光速作戰中,(用光學手段)觀察到敵人的同時,也就意味着戰鬥開始,所以天野霞這邊也同樣對上了宇宙怪獸前端的小股部隊。類粒子束武器,全方位360度掃射開始。“那麼,典子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呢?”
“你決定留在地球的,原因。”敵軍陣型最前沿的宇宙怪獸密度並不算大,組成結構也以偵查用的高速型爲主,但機載縮退雷達上已經將對面密密麻麻的Exelion級標註完畢了。由於戰況逐漸緊張,典子這邊也改用心靈鏈接作爲交流方式。
搭載武器系統數量明明超過一號機,但由於此刻的小股戰鬥連熱身都算不上,所以由始至終只動用了弱化BEAM武器的天野霞確實有些驚異於自己學妹的執着,因此儘管對方問出了一個答案可能篇幅很長的問題,她還是嘗試着回答了下去。“我看到了,你與榮格的模擬戰全紀錄……”
高屋典子的雙手始終很穩,不過一號機的電漿炮功率貌似在剛纔略微提升了三成左右。
但這一次位面女主角的確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等着天野霞那邊繼續解釋。
於是,伴隨着成千上萬宇宙怪獸小型種的消逝,解釋,進行中。
“那場戰鬥,你輸了。”
“是的。”
“但是你動用的模擬機體參數,是之前那臺西茲拉-黑的原始數據。而榮格那邊,卻被你逼出了輪迴者概念裡的,勇者王外掛武裝。”
“在榮格動用那裝備之前,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但你的確攔住了那光之巨錘的一半攻擊,用的只是單發縮退爐的機體。如果你換乘GUNBUSTER的話……”
“榮格也沒有駕駛,真正的,西茲拉-黑。”
“柏原和榮格的模擬戰,還停留在單方面指導的程度。”
“……”
“這,就是我決定在地球多停留十五年的原因了。雖然我應該很高尚地說,留下是爲了能讓我們的母校培養出更多西茲拉部隊駕駛員。”
“看來,跟教練預計的,一樣呢。”
距離宇宙怪獸陣型中心,還有五億公里。
這裡原本應該一鼓氣衝進去的,不過大概是由於高屋典子那半句“如教練所料”,使得天野霞那邊下意識地減慢了二號機的速度,結果就等於實質上重演了所謂位面原著中的“姐姐大人猶豫一幕”。
無人艦Exelion那邊,警報聲大作。
由於護航距離已經比初次遭遇時延伸了少說幾十億公里,現在自爆編隊周圍的宇宙怪獸密度明顯提升了幾個數量級。所以僅僅是姐姐大人那邊略微一分心,原本相對嚴密穩固的Exelion外圍防線便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如果不是一號機緊急更換電漿炮掃射模式的話,沒準對面宇宙怪獸真的能首度對Exelion造成實質打擊也說不定。
接下來,與原著稍微有所不同的是,天野霞駕駛的二號機只是臨時放緩了一下速度,並非直接採取逆噴射準備調頭。所以在一號機及時發動補償性攻擊之後,BUSTER二號機彷彿在同時如夢初醒般,引擎加倍發動,在短短几秒鐘內重新回到了護衛編隊之中。
光宇BEAM武器再度開啓,Exelion的防禦危機瞬間解除。
“羅傑教練他,預測了什麼?”心靈鏈接之中,這次是天野霞主動挑起了話題。
“還有四點五億公里,超Exelion級開始出現。”高屋典子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響起,並非故意無視姐姐大人的問題,主要是爲了讓本次作戰的各項記錄挑不出毛病。接下來的幾句,纔是在精神鏈接中說出的,“教練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姐姐大人的認真,如果沒有人及時糾正的話,總是容易用錯地方呢。”
像是爲了給位面第一女主角的臺詞增加說服力一般,第一頭直衝過來的超Exelion級宇宙怪獸被電漿炮果斷正面擊中,還來不及釋放出光彈次元刀或者其他進攻性武器或者技巧,便在接連不斷地殉爆之中,將附近少說十幾頭巡洋艦級也一併波及了進去。
對於高屋典子來說,這只是一次看似再普通不過的標準直射而已,但換在天野霞視角上的話,她分明看得出對面敵人不但祭出了次元重力雙重護罩,並且還在看似毫無空隙的俯衝路線上進行了起碼三次以上的臨時變軌。理論上講不要說是“子彈”飛行速度遠低於光速的電漿炮,即使是標準的鐳射主炮,恐怕也能被對方輕鬆閃避開了。
但高屋典子彷彿只是單純輕描淡寫地按動了一下射擊鍵,那頭被瞄準的超Exelion級便倒黴地散落成了宇宙煙花。
這已經,絕對不止是用“AI補正”,甚至“極高運算能力的DG分身暗中相助”之類理由能夠解釋得通的了。
不過沒等天野霞將自己的疑問化作語言,位面女主角的解釋便已經預先傳送了過來,“在我的記憶裡,姐姐大人從來不是因爲一時受挫,便會對自己失去信心的人。”
是啊,你說的對。我只是暫時被你們趕超過去而已,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只要我能夠比以前還要再加倍努力一些的話……
天野霞的心聲這次依然沒有得到出口的機會,因爲那些來自高屋典子的心靈之語依然在繼續着:“但是,和羅傑教練一樣,我其實也想要知道,姐姐大人堅信着的,是未來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呢?”
未來的自己?現在的自己?
這兩者之間,有區別麼?
當然,是有的啊!!!
原本略微低垂的頭驟然揚了起來,自己學妹那一貫標準強詞奪理的語式此刻正中靶心。
“看來,我還真的是,鑽牛角尖了呢。”一如既往的黃色頭帶蝴蝶式捆紮之下,長長的馬尾也隨之輕輕晃動了一下。
極盡華麗的藉口,終歸還是藉口。
體貼妥當的認輸,始終都是認輸。
自欺欺人地想着只是暫時改爲慢走幾步,適當調整後便會再度奔跑起來的話,就算能夠再度追上前面那些傢伙的速度,整個過程中逐漸被拉開的距離,依然是隻會越來越大的啊!
這種普普通通的,初中數學“追擊問題”例題式的逃避,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起,便無聲無息地驗證了自己的軟弱呢?
BUSTER二號機BEAM全功率再開,宇宙怪獸的如雨般爆散墜落,依舊無法緩解天野霞心中的動搖。
習慣了拿來自我保護用的不屈面具,這樣被當面拆穿的時候,果然格外地,令人不爽呢。
BUSTER二號機,BEAM武器,功率再度提升?!
不,這是另外一套,之前一直沒有動用過的同型號武器系統。
第二頭,第三頭,乃至第八頭超Exelion級宇宙怪獸,在雙發BEAM的“普通”交叉炮火下,瞬間全滅。
“非要逼我在這裡就追上你的話,典子,你這是徹頭徹尾的勒索哦!”
距離宇宙怪獸陣型核心,還有三億七千萬公里。
剛纔那句話,高屋典子並沒有回答,因此逐漸搶過主攻位置的二號機上,天野霞那彷彿自言自語的呢喃聲還在繼續着,“……那麼,羅傑教練是不是還說過,如果我繼續消沉下去的話,這次原著中勝利了的作戰,可能會輸掉呢?”
“不,唯獨在這一點上,教練特別強調過。”並沒有急着去跟姐姐大人搶擊殺數字,暫時退居輔攻位置的高屋典子自由運用着四門電漿炮,毫無疏漏地將勉強逃過二號機BEAM掃射的宇宙怪獸一一點殺。“這場戰鬥,一定會贏。”
“是……這樣麼?”
“是的,姐姐大人。雖然教練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聽得出來。就算是動用柏原和榮格,就算他自己再次親自上陣,這場太陽系絕對防禦作戰,絕對要贏,也絕對會贏。”
“恩,畢竟我們只是,第一批次罷。”
“不,不是第一,是唯一。這是隻屬於GUNBUSTER的戰鬥,我們,不能再把它讓給別人了!”
“……”
天野霞的沉默中,BUSTER一號機不知何時又重新回到了主攻方向。
這一次,幾頭,十幾頭,不,甚至是成百上千頭超Exelion級宇宙怪獸,都被區區的“普通”電漿炮一擊而潰。
那是,天野霞眼中無比陌生的,徹底認真起來的高屋典子。
又彷彿,是在Exelion迴歸戰中,一騎當千的羅傑教練。
“所以,我早就下定了決心,哪怕只有我一個,一個人也好,也絕·對會憑藉着自己的努力,來獲得這場勝利!”
不,不止是區區的,模仿羅傑教練那樣。
由二號機搭載DG分身那邊瞬間傳送過來的,幾乎瞬間將天野霞淹沒的海量數據之中,不止是電磁場,重力場,次元斷層,亞空間訊號……
一切的一切,那鮮紅的對比數值,已然全數凌駕於當初羅傑之上。
“那麼,姐姐大人。不,天野霞。”
並非試探性地,而是標準無比的理直氣壯。
“你會和我,一起,一起戰鬥的,對嗎?!”
總是,總是這種,毫無道理的,直截了當呢。
距離宇宙怪獸陣型核心,還有兩億九千萬公里。
“我知道了,典子。”並沒有繼續擡頭,但明顯雙眼眼神已經重新匯聚到了既定航線的正前方。
“合體吧!”
“等你這句很久了,姐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