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莉含憤走出組織後第一眼看到的，是金髮銀瞳的某張微笑娃娃臉。
“迪妮莎？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身處組織大門外不遠，當然不可能用雪莉露這個稱呼，當然伊斯莉自己也沒恢復成北馬外觀。
“格蕾絲來了，不是麼？”相對而言，雪莉露那邊的忌諱就少很多。不過這也難怪，既然黎理這個組織真正掌控者回來了，身爲mf世界關鍵的女王自然有人護着。
“那你爲什麼不進去呢？”
“因爲格蕾絲來了，不是麼？”
彷彿與上一句回答的用詞並沒有什麼明顯區別，但伊斯莉卻聽出了雪莉露的語氣中，並沒有什麼即將面臨久別重逢的欣慰之類。後者提到黎理的字裡行間，也完全沒有黑函事件時認出伊斯莉，以及問候羅傑時的激動。
雪莉露的身邊並沒有黑衣人跟隨着，不過既然她提到了格蕾絲，想必是黎理已經通過黑衣人下令，讓她這個大劍no1返回組織的命令中自帶了某些暗示的緣故。然而雪莉露明顯表現出的躊躇不前，以及專程等候伊斯莉出門的姿態，彷彿更加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
至少現在，雪莉露不想與自己在mf世界的恩人，監護人以及經紀人格蕾絲碰面。
“那麼，要來我的領地作客麼？”
並不太擅長處理複雜人際關係的伊斯莉做出了自認爲最爲妥當的決定與邀請，然後雪莉露那邊也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下來。
兩人從組織門前結伴離開的一幕，完全由dg分身同步轉播到了黎理的面前。不過後者除了嘆半口氣外，並沒有流露出半點阻止的意思――實際上就算她想要攔住雪莉露她們似乎也沒什麼好辦法，在羅傑重傷未復的情況下，以目前組織內部的戰力，根本不可能擋住大劍no1與最強深淵――dg本人倒是趁機好好嘲笑了黎理一番，然後在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的情況下，又忙着去觀察羅傑了。
不過反正對於黎理來說，剛纔發生的這一幕無非是小女孩的任性而已，算不得什麼。在腕錶顯示中，大劍劇情主線實際上並未正式啓動。目前的任務提示依舊是以普莉西亞爲主，那麼她當然就可以隨便放任雪莉露繼續不務正業。
反正在主線模糊的情況下，大劍位面的時間流速依然相對於mf世界快出n倍，想必就算到了迪妮莎討伐的時段，對應的雪莉露在mf世界裡依然到不了11歲。
上面顯然是以智力側輪迴者的立場上得出的結論，但對於很快便與雪莉露趕回自己領地的伊斯莉來說，即使她時常提醒自己是個“超然物外”的穿越者，但現在卻實在沒辦法把眼下的迪妮莎同mf世界的十歲左右雪莉露看成一個人。
畢竟大劍位面上的時間是在不斷流動的，未來銀河妖精的“本體”在mf世界可能頂多只有不到一歲（甚至幾個月）的成長，但對於已經在這個位面以迪妮莎身份生活了許多年的雪莉露來說，那些時光顯然並非虛度。
至少現在的她，已經從最初與伊斯莉重逢的單純欣喜之中逐漸冷靜了下來，開始學會思考某些事情了。而這，也正是她不願意與格蕾絲見面，而是選擇從伊斯莉這裡尋找解釋的原因。
雪莉露已經不是十歲的小孩子了。
而且就算她有着歷代最強的大劍no1實力，如果心性始終還維持在單純幼稚童年層次的話，恐怕早就在這個妖魔遍地的小島上隕落了也說不定。畢竟她這個大劍是攻擊型，一時不慎被偷襲的話，恐怕撐不住多久。
想要在大劍位面好好活下來的話，不學會用腦子思考是絕對不成的。
而且的而且，既然雪莉露本來就並非這個大劍位面的土著居民，她自願前來這裡是爲了獲得足夠向vajra復仇實力的話，那麼她當然更不會將自己的程度，單純侷限在“大劍戰士”這個層次之上。
畢竟一名連覺醒者都沒有怎麼對付過――原本能對上羅斯瑪麗這個最低no2覺醒體的，可惜那次不是失敗了麼――的大劍戰士，想要面對能夠與vf戰機纏鬥的vajra好似還是太勉強了點……
從某種意義上講，雪莉露雖然是一名沒有任何光環加身的普通mf世界居民，但她這些年來吃的苦實際上比伊斯莉還多些。雙方童年的悲慘遭遇就算等同吧，但伊斯莉好歹一直認爲自己是穿越過來的，眼前上演的一切不過是“劇情”而已。至於授印正式大劍之後的斬魔過程，伊斯莉可是知道自己覺醒前後一段時間內絕對無敵，毫無心理負擔。雪莉露那邊顯然就不可能這麼淡定――
畢竟dg把她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事先聲明過，在這個世界裡的受傷是真傷，痛苦之類也是實實在在的，充其量就是在大劍位面的死亡不會影響到mf世界罷了。
換句話說，完全可以將其等效視爲疼痛真實度百分之百的大型虛擬網遊。
或許還不止，因爲dg雖然當時沒說，但從雪莉露與伊斯莉重逢，並且知道羅傑教官也是這個世界裡存在着的“真人”之後。就算以前將大劍位面視爲“不能輕易失敗遊戲”的雪莉露，也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位面來。
同樣地，自然也就連帶着懷疑起了自己原本身處的mf位面。
“如果說現在這個大劍位面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那麼自己原先那個人類可以進行星際航行的科幻位面，難道就一定是真實的麼？”
關於自我認知，關於瞭解世界這種本能或者說傾向，原本就是雪莉露那個年紀的小孩子思維活動中最爲“重要”的部分。尤其是成爲大劍以後，雪莉露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獨立思考”。
最開始，她是真的將自己目前身處的世界當做虛擬遊戲的，畢竟銀河船團的科技水準相當之高，類似的3d遊戲之類很容易開發出來。雖然由於在家或者在音樂學院裡的管束相當嚴格，沒可能沉迷進那些遊戲裡，不過雪莉露最起碼還是聽說過的。
再加上天頂星人的miclone形態互換之類在雪莉露那時代並不是什麼秘密，對於伊斯莉，羅傑這種“原始人類”來說都能理解的東西，在雪莉露這種科幻人士眼中自然更算不上什麼。
很多時候雪莉露都認爲，那個冥冥之中向自己發出呼喚的dg提供給自己的只是一個夢，這個夢本身是改造手術之中的麻醉所造成的，而夢醒之後的自己或許就會由於某種身體改造完成，得到自己所希望的力量。
所以基本上她在大劍位面的這些年裡，都是忠實參照着dg的提示而生活着的。比如明明實力已經足夠，卻從來不會去主動找覺醒者的麻煩之類。在雪莉露的角度看來，雖然這樣好似對自己的實際能力提高並沒有什麼益處，但或許是遊戲裡的循序漸進，又或者是改造本身不能揠苗助長……
但當她擊敗了羅斯瑪麗，並且隨後猜出伊斯莉真正身份之後，這個位面裡的一切便不可能再自欺欺人地用“遊戲”來形容了。
畢竟雪莉露的記憶沒有出任何問題，羅傑與伊斯莉的“陣亡”是她親眼所見，當時這一幕幕給她心靈帶來的震撼，絕對不亞於莉莉絲爲了救她而犧牲自己。
其實如果想要把羅傑和伊斯莉強行定義爲同一遊戲玩家也未嘗不可，但那種拙劣的自我欺騙不是太過幼稚了麼？
只要閉上眼睛，vajra就不會出現，莉莉絲也不會死，父親母親也會回來……
這天底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但話有說回來，當雪莉露決定以一個成年人的方式面對真相的時候，她便會相當頭痛地發現，很多事情恐怕要遠比預想之中來的更爲複雜。
首先，還是羅傑和伊斯莉身份的問題。
就拿這位正在陪自己“參觀領地”的北之深淵來說吧，如果她真的是出生在這個大劍世界裡的，那麼又怎會在自己童年的時候出現在mf世界？以這個中世紀位面的科技水平能夠像她表現的那樣，輕鬆融入mf那個科幻位面麼？
用遊戲論反倒可以很輕鬆地解釋這個問題，但如此龐大真實的遊戲本身，開發成本恐怕不會比一個銀河船團差多少吧？需要靠不斷星際移民來重生的地球人類，有這種開發超級仿真遊戲的餘裕麼？就算有的話，開發出來不做任何宣傳，也不見有多少玩家參與，那這遊戲本身的意義何在呢？
其次，羅傑的傷勢不是假的。而且就算是假的，從上次與伊斯莉的短暫接觸中，雪莉露以自己的妖氣感知能力，很容易便發現伊斯莉也同樣處於傷勢未愈的狀態。
就算在dg的要求下沒有真正同這個大劍世界裡的頂級實力者交鋒過，但當時西南兩個方向的妖力也不過如此，伊斯莉“姐姐”更顯然是目前覺醒者中的第一人。根據雪莉露這些年的實戰經驗來看，就算是西南兩深淵同時出馬，也未必能將伊斯莉傷到這個程度。
更不要說跟伊斯莉同時現身的那個，組織情報中有專門提到過的銀眼獅子王，以及他率領的北方軍中那些高端覺醒者們……還有那個傷勢更重的，但僅從“教官”這個稱呼，以及伊斯莉，裡卡爾多不自覺對其流露出的絕對信任來看，那兩個人的聯手，在這個大劍世界裡應該絕對無敵纔是。
那麼，這也就意味着，將自己召喚而來的dg在某些方面並沒有說假話。大劍位面與mf位面雖然各自獨立，但作爲同時並存於兩個世界的因果導體，在其中一個世界的經歷，的確有可能反饋到另一個世界。
羅傑和伊斯莉的傷勢，是mf世界裡他們以改造人立場犧牲所造成的。
於是，最後一個關鍵性問題也就擺了出來：
格蕾絲，又是誰呢？
即使是在mf世界裡，雪莉露也不認爲自己對那個撫養人有着足夠的瞭解。
手下能夠任意支使戰鬥用改造人，能夠撤銷自己身上的船團級指控，能把自己送進遍地豪門棄子的音樂學院……這其中任何一點都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雪莉露雖然不認爲格蕾絲對自己存着什麼壞心，但後者有很多東西一直在隱瞞着之類的事情，簡直不用看也能分辨出來不是？
而且如果更進一步思考的話，能夠將羅傑與伊斯莉收在手下，並且至少是幾年內毫不懷疑，甚至還說出“回另一個世界”這種明顯瞭解真相的臺詞的格蕾絲，她自己又是哪個世界的人呢？
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世界，又是怎樣聯繫起來的呢？
誤打誤撞地碰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所以，在沒有想明白這些問題之前，雪莉露即使明知格蕾絲已經進入這個世界，化身或者說恢復成爲組織的首領，她也不會真的一叫就到，直接跑回組織總部來個皆大歡喜的“淚之重逢”。
很多事情，哪怕是爲了不傷及這麼多年來，大家相處而生的寶貴感情，還是先把所謂起因後果認真弄個清楚明白了，再繼續往下進行也不遲。
所以，雪莉露選擇了等伊斯莉出門的守株待兔策略，
在格蕾絲那邊不想過早接觸，羅傑一直重傷昏迷的情況下，所謂知情人原本也就只剩她一個了不是？
更何況無論怎麼看起來，突破口從這個方向打開，都是最容易最正確的選擇。
畢竟無論是伊斯莉姐姐還是伊斯莉代理教官，看起來都是相當單純，相當容易攻略的樣子。-_-b
……
……
伊斯莉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年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學生“看低”了，現在的北馬同學只是想單純發泄一下被高高在上的輪迴者“驅趕”所引發的不滿而已。
“你黎理不是當雪莉露是寶貝麼？這次回來名義上是爲了大劍世界的任務，實際上壓根就是爲了把人帶回去的吧？”
伊斯莉並不認爲自己傻，而且大家彼此之間都這麼熟了，想要通過對方習慣猜測點真相併不是問題，更何況還有dg在腦中的悄聲提示之類。
“dg你惹不起，我這個穿越者你就覺得很好欺負對吧？怕我們教壞了雪莉露，所以特意把我往外趕。怕我影響劇情，所以把那個所謂普莉西亞保護在組織裡，我就得乖乖滾回北方是吧？
這些東西猜或不猜，實際上都擺在那裡了。而且伊斯莉在走出組織大門前，還特意專門兜了一圈，看看候補生訓練生或者剛買來的小女孩裡，有沒有某個寬額頭的……
“我收拾不了你，收拾不了普莉西亞，我還不能把雪莉露拐走麼？！”
單純的伊斯莉，單純的報復。
她覺得自己已經前因後果想了很多，但實際上還是什麼都沒想地就把雪莉露帶回了北方。
於是當雪莉露終於扭扭捏捏地提到“世界真相”之類話題的時候，伊斯莉才終於發現，她給自己到底帶回了多麼大的一個麻煩。
高文明程度世界裡的人想要矇騙低文明的，基本上都是輕鬆簡單。但無論是原始位面還是大劍位面都相對來說比較低的伊斯莉想要哄住雪莉露的話，就委實難了一點。
後者十歲左右的時候還好說，隨隨便便扯點什麼也就過去了。可現在對方不僅在mf世界裡生活過，在大劍位面也呆了好些年，想要胡亂編點瞎話忽悠住她的話，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
“真倒黴，爲什麼偏偏是我碰上這種事情？”
好不容易將雪莉露哄去跟自己手下覺醒者過招練手的伊斯莉頭痛得要死。
“對練”這種權宜之計根本撐不了多少時間，微笑的迪妮莎那是百分之十秒殺no2覺醒體的存在，北方軍中的覺醒者們雖然牌子老功夫硬，但那也就是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的，對於“妖孽”級別的存在完全不夠看，比如裡卡爾多就一直在擺司令架勢不肯親自上場。像他那麼死板好戰的都肯如此光棍地變相承認“不是對手”，其他覺醒者又能好到哪裡去？
好在現在還有“羣毆”這一項可以被雪莉露拿來取樂，等到這一套她也玩膩了的時候，自己能編的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解釋麼？
要不然，索性就全招了算了。反正我伊斯莉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穿越者，與無限空間輪迴這麼高檔的東西搭不上邊。將來只要不是銀河船團入侵，或者vajra過來掃蕩，黎理她們也暫時沒法拿我怎樣。
就算是再搞出點深淵吞噬者來滅口的話，最起碼也得等普莉西亞那段劇情過去不是？更不要說無論是原著裡還是各種同人裡必定提到的“北戰”……
既然短時間內人身安全完全無虞，何必還要看那個紫發老妖婆的臉色呢？明明都一把年紀了不知道比我老出多少，還拼命留在mf世界裡裝嫩，好意思麼你？
於是，在伊斯莉照例單純的決心之下，雪莉露在北方之地停留的那些日子裡。不但收集了大量與覺醒者單挑羣毆之類的數據，更是連帶着將穿越啊，輪迴啊之類的概念瞭解了一個遍。
甚至連大劍原著裡，迪妮莎的相關命運也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在這點上伊斯莉還是有所保留的。比如她下意識地就回避了迪妮莎與古妮雅相處的細節問題，甚至連那位真正的大劍主角都沒有怎麼提及。
因爲這方面牽涉實在太大，已經不止是輪迴者的問題。假設雪莉露提前知道了古妮雅的存在，斬殺後者背面妖魔的時候手稍微一滑，這整個世界就會朝着難以預測的詭異方向發展了。
所以伊斯莉只是大致地說出了，將來有某個特殊的戰士會對雪莉露構成威脅。雖然不是實力上的，但如果因爲戰鬥中大意而輕信敵人的話，就會被直接偷襲掛掉等等。
這個方面老實說不管她怎麼詳細描述，實際上對未來的影響都不會大多少。
畢竟普莉西亞的實力是伊斯莉自己向dg建議出來的，即使雪莉露上來就直接開百分之十妖氣模式，恐怕也未必真能瞬間秒掉調整後的普莉西亞。當然同樣地，由於之前沒有跟雪莉露的直觀交手數據，伊斯莉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現在這位no1，總之就是普莉西亞如果不是全面覺醒的話，同樣不可能威脅得到雪莉露的安全。
彷彿是宿命中那種，no1，no2的動態平衡一般。
而且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雪莉露命中註定被普莉西亞偷襲掛掉，也只不過是徹底回到mf世界的同義詞而已，接下來只要沒有誰手欠到再次開動時空機器，或者索性在mf世界建一個外，前者肯定不會再跟大劍位面產生什麼瓜葛。
這種情況下，還不好好劇透爽一把的話，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所以很快地，雪莉露便對伊斯莉所能掌握到的全部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並且對自己跨越兩個位面的“主角”身份產生了一些最基本的自覺。
當然正如伊斯莉預料到的一樣，雪莉露對自己的“迪妮莎”身份也的確不怎麼看重。
雖然這不表明她會心甘情願地被某個輪迴者偷襲昇天，但最起碼地，長期以來的大劍生活已經令她養成了戰士的習慣。敵人越強，越是好事。所謂的偷襲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戰鬥之中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能打敗對方就成，管他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呢？
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被對方偷襲而飲恨的話，歸根到底還是自己修煉不足。如果在這個大劍位面單挑情況下還會露出這種致命破綻，將來還怎麼去找vajra復仇？
基於上述理所當然的推論之類，雪莉露並沒有贊同伊斯莉提出的“不如我們現在就掉頭回去，直接在組織裡做掉那個禍根”之類的提議。
“那應該是迪妮莎這個身份所能夠遇到的，各種意義上說都是最爲強悍的敵人了吧？那麼如果我現在就解決掉她的話，將來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當時的雪莉露是這樣說的。
雖然在伊斯莉的眼中，她其實還是mf位面那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但從這句話裡，北之深淵還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在原先世界裡，初次於漫畫中看到那位微笑女神時那種驚豔心情。
小姑娘終歸還是會長大的……伊斯莉在欣慰之餘，又不免隱約在心底生出些許失落――這種看到兒女成家立業後的滿足心態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有這麼老了麼？不要啊~~大劍和覺醒者不是應該永葆青春的麼……
……
……
不過相對來說，雪莉露倒是對於自己將來重返mf世界後的情況比較感興趣。
說起來，對於自己是“幻想作品中的虛擬角色”這一定位本身，雪莉露好像並沒有任何異議或者不滿的地方。在這一點上她的表現和接受度甚至比伊斯莉還強，後者在穿越之初還因爲自己稀裡糊塗進了個動漫位面而感到相當不爽呢。
當然嘍，伊斯莉不爽的原因是大劍世界裡北馬的命運不怎麼樂觀，而不是所謂的“自我被否定”這種文青思維。甭管身處的世界本身是真是假，甭管自己的命運是否一直被操縱在別人手中，先能活下去纔是最關鍵的。死人是沒資格也沒能力傷春悲秋的，不是麼？
伊斯莉能夠想通的東西，雪莉露自然也能想通。
所以當伊斯莉遮遮掩掩地講完大劍原著裡“迪妮莎生平”之後，雪莉露完全沒有打算追着這陳述裡那些明顯的漏洞不放，僅僅是隨便扯了兩句，便把重點放在了讓伊斯莉繼續講述mf位面裡“銀河妖精生平”上。
對於伊斯莉而言，未來發生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顯然更不算什麼，對她來說mf世界本身也是場遊戲，於是在陳述上更加肆無忌憚了一些。
不過出於她毫無自覺的，“儘量不給羅傑教官帶來任何麻煩”這個基本立場，伊斯莉還是沒有真的徹底站在自己主觀立場上，把某個恬不知恥開翅膀的男主角，以及翅膀之一的綠毛拼命黑上一黑。
她只是儘量客觀地講述了，雪莉露將來會因爲銀河巡演而來到mf船隊，在那裡將會再次遭到vajra的襲擊，然後在一系列陰差陽錯之後，人類或許會和vajra達成和解，從而找到一顆新的星球定居之類。
不和解其實也無所謂，反正vajra有什麼弱點，想必不用伊斯莉劇透，現在的銀河船團也應該大致研究出來了纔對。
尤其是在雪莉露的登臺演出，引到了vajra降臨事件已然發生過的情況下。
……
“你的意思是說，果然還是我害死了莉莉絲是麼？”
相對於mf世界未來原著劇情的長篇大論，雪莉露最爲關心的，果然還是這一點。
然後等她語速緩慢，語調呆板地從嘴角擠出這一句的時候，伊斯莉才發現自己犯下了什麼愚蠢的錯誤。“不不不，要說害人也是綠毛在先。如果沒有她唱aimo引來第一批vajra大軍的話，117船團就不會毀滅，你和你的父母也許就不會在銀河船團遭受到那種待遇，而你的歌聲也未必能引來那一小股vajra……”
可惜這種明顯出於臨時補救的轉移話題效果並不大，連伊斯莉自己都不覺得能起到什麼安慰作用。但出乎她預料的是，雪莉露只是情緒低沉了三五分鐘而已。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沒過多久她的臉上便再度浮現出了微笑，倒是襯得伊斯莉的一臉緊張顯得稍微詭異了一些。
後者一開始還以爲是雪莉露善解人意強顏歡笑而已，但她後來才發現似乎把這孩子看得太低了，因爲未來的銀河妖精是真的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那麼，格蕾絲那麼爽快地答應我可以不再唱歌，其實也是爲了保護我嘍？”
紫發老妖婆要有那麼仁慈纔怪！伊斯莉下意識地將對方剛纔那句定義到了“天真”範疇，不過這種評價當然是不好隨便說出口的，現在的雪莉露也許更需要安慰，那就暫時讓黎理稍微猖狂一會兒吧。思前想後了半天，伊斯莉識大體顧大局地勉強點了點頭。
這種小細節其實也是瞞不過雪莉露眼睛的――對於她來說，伊斯莉姐姐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會遮掩自己真實表情了――並不是爲了證明自己成熟穩重老於世故之類，她只是單純不想讓原本曾經合作過的同伴彼此誤會下去，所以雪莉露繼續說了下去，“就像姐姐你剛纔提到的，不論是羅傑教官還是格蕾絲，在你們瞭解到的所謂原著劇情裡，都沒有發生過那一幕。而且再之前，原本是格蕾絲單獨帶我去看歌舞伎表演，不也變成了莉莉絲帶我去麼？”
所謂的未來，所謂的命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我成爲了迪妮莎，你成爲了女性的白銀之王，這一切不都說明，世界是在微妙改變的麼？
伊斯莉略有些驚訝地聽着曾經的小妹妹一本正經地解釋這些“道理”，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講的稍微多了一點。
不過雪莉露的陳述還在繼續：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格蕾絲對雪莉露的基本態度立場，充其量都只是利用，而不是陷害。畢竟在所謂的原著世界裡，這是最基本的，配角與主角之間的區別。
無論是哪個故事，理論上只要是“故事”就必定圍繞着主要內容來進行推動。格蕾絲在你的描述中，在這兩個世界裡沒有半點想要成爲主角的意願，那麼這當然也就意味着，她樂於參照着原定主線來進行。
那麼她想要進行的，當然只是“修正”而不是“刪改增添”。
舉個例子來說，未來的銀河妖精是以歌出名，如果沒有那場銀河巡演，整個mf位面的主線便無法發動。在這種情況下的格蕾絲居然還能同意我不繼續唱歌的話，哪怕只是暫時的敷衍，做出這決定本身都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好罷，儘管伊斯莉還有很多理由想要擡槓，但她又覺得好像單純的口舌之爭意義不是很大，所以她繼續傾聽了下去，因爲明顯雪莉露那邊還話中有話的樣子。
“其實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歌是什麼。”
這個話題確實有那麼點深奧……
而且伊斯莉在聽到這句時的第一反應，是想起了mf世界裡雪莉露女王的口頭禪：
“聽老孃的歌吧！”
當然這一句也是她之前沒有講給雪莉露聽的，因爲從用詞上着實有點讓人想笑，會破壞剛纔難得的沉重氣氛之類。不過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一句，伊斯莉的嘴角還是略微抽動了一下。
於是這個細節又很快被反映到了雪莉露的眼中，不過她照例沒有繼續追問――而且好似問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而是繼續認真地說了下去。
“如果把歌單純定義爲聲音，而這種脫離了空氣或者其他介質便不能獨立傳播的存在居然可以跨越空間吸引到異種宇宙生物的話，這本身不是太奇怪了麼？”
當然奇怪，整個超時空要塞系列歌聲勝過導彈的根本設定就很奇怪好唄。
伊斯莉在自己心底默默吐槽着，其實她倒不是反感那個經典系列，只不過從mf，從近年來某位監督的變本加厲中，那原本很好的世界觀變得越來越文青讓很多人都不爽。如果再加上監督好惡任意增減某些角色戲份的話……
呃，某穿越者發現自己剛纔那心不在焉的態度似乎被對面的雪莉露察覺了，因爲後者停下了講述，並投送過來了若干疑惑的目光。於是伊斯莉只好苦笑一下表示認錯，同時示意對方繼續。
結果雪莉露“繼續”的東西信息量突然增大，讓處於低水準文明層次的伊斯莉感覺相當的“有聽沒有懂”――
雪莉露是先從人類的感官談起的。
相對人類來說最爲重要的視覺和聽覺，是人類用來“觀察”世界的最主要途徑。
（相對來說觸覺和嗅覺明顯會受到距離限制，至於味覺……）
而這兩種“感覺”，其實都是以接收到某種波動爲前提的。光是波，聲音當然也是波。相對於其他感官必須與實物――最起碼是分子層次，比如氣味――掛鉤來說，這兩種感覺只要接收就可以，沒有必要達到碰觸的級別。
這也就是說，某種意義上講，視覺和聽覺都是可以跨越距離的。而被人類感應到的光也好，聲音也好，也並不只是單純的波動，它們本身還可以攜帶着大量的信息。
所謂的語言，就可以簡單定義爲經過調製的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