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大,你到底在搞毛?”
早飯吃到一半的實在忍無可忍,對正用湯勺頂着下巴,“深情注視”着我的鐵牛詢問道。
要是是個清晨吃飯的時候,有個賣相不錯的妹子在面前賣萌倒是非常開胃,問題是一個長着大餅臉,肌肉橫生的北方大漢這麼玩就有點倒胃口了。
“沒事,生怕今ri一別就看不着了,還是多看兩眼留個印象。”
鐵牛長嘆一聲。
我很乾脆地擡手把他的大頭按進餐盤裡了。
“見鬼,我又不是馬上被押進刑場槍斃,尼瑪搞那麼悲壯幹嘛!”
鐵牛帶着滿臉面包屑淡定地擡起頭。
“開個玩笑,不要那麼暴力好不好,我只是想瞧瞧你的狀態有沒有不對勁。”
“廢話,我這不好好的嗎,哪有不對勁。”
我一扯嘴角中氣十足地表示道。
“不緊張?”
“不緊張。”
“不害怕?”
“不害怕。”
“沒事,自家兄弟,放鬆點說。”
“廢話,我這不是很放鬆嗎?”
鐵牛一下惱了,指着我的鼻尖吼起來:
“那尼瑪的幹嘛切煎蛋切到我盤子裡來了!”
我靠!
我趕緊像中彈一樣把莫名其妙伸出去的餐具收了回來,真tm丟人丟大了。
“放鬆點,你的水平又不差,緊張成這副鳥樣不怕從天上掉下來。”
“說得你好像偏向我贏一樣,這樣可不對啊老大。”
我嚼着麪包咕噥道。
鐵牛露出了苦笑,向旁邊一桌示意了一眼。
“都是自己弟兄,少了誰都不舒服,只是希望大家都少點遺憾而已,過會兒我還要去那桌呆一會兒吶。”
我斜眼一瞄,看見猛男正以十倍於平時的食量猛嚼猛吃,大頭他們搞的像服務員一樣,不斷端着盤子流水線一樣上上下下,把邊上的毛熊都嚇尿了。
我無語地嚥下最後一個煎蛋,感覺徹底沒了胃口。
吃完早飯,我提前換好抗荷服,就去訓練場上調試機體了,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可以準備的,【雅克】的航電和火控雖然低劣,但是帶來的一大優勢就是就是維護檢查都比較簡單,故障率也很低,據說露天丟上幾個禮拜,xing能照樣妥妥的。
在我校正光學瞄準鏡時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訓練場的規模類似於學校裡常見的大cao場,只是在東面增加了一個供機體出入的“u”型口,另外觀衆席和外牆都設置厚達五十毫米的鋼化玻璃,還有兩寸厚的鋼板隔牆,生怕流彈she出場外殺傷無辜人員,不過這些遮蔽物只是爲陸戰機甲準備的,高度不超過十公尺左右,以【雅克】的身高還有很大富餘,我看見就在訓練場外四五百米的教學樓上,亮起一片一片的光點,數量足足有上百,在陽光下不停地閃啊閃地,晃得人淚流滿面。
感覺像是被上百杆狙擊槍瞄準了一眼,感覺非常糟糕。
“聽得見,是不是太緊張尿褲子了,我這兒有準備好內褲,還是五香味的。”
“滾!你幫我看看三號樓上那些瞎眼的玩意兒是什麼,我靠,怎麼四號樓上也有!“
“哦,你說那個啊,今天凌晨校網上開了賭盤,到目前位置差不多有兩三千隻熊下注了,他們都不被允許進入,只好躲在外面看了,順帶一說,你和猛男的比率是一比三,大家好像都不怎麼看好你啊。”
“…….我可以先往場外放兩槍練練靶子嗎?”
這時,我聽到一陣古怪的響動,咕嚕咕嚕一陣陣地,好像水管子裡過水,我一開始還以爲是機體的液壓線或者水冷管出了問題,可是仔細一聽卻發現不對,因爲聲音是從外面穿進來的。
我奇怪地拉起升降索跳出【雅克】,順着聲音的源頭摸去。沿着“u”型軌道分佈着公用的飲水器,自動販售機,更衣室,還有廁所和洗浴間,聲音是從廁所的洗漱臺前傳來的,我看見一個人正把頭埋進水槽裡狂吐,這個姿勢倒是有點熟悉…….
“猛男?”
猛男聞聲擡起頭,原本有幾分英俊的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嘴角都是花花綠綠的嘔吐物,看起來異常狼狽,還沒等我再說什麼,他兩腮一鼓,又把頭埋回水槽裡一陣痛嘔,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吐到最後整個人都癱在地上了。
“我去,你早飯吃太多了!”
我趕緊跑過去相把他扶起來,但是卻被猛男一把甩開了,我看見他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也不知道是吐的還是氣的。
“不是吃太多,是老子一天都吃不下去也喝不下去了!睜開眼是測試,閉上眼還是測試!去你媽的陳老爹,你讓我一下你會死啊!”
猛男暴躁地狂吼起來,手臂茫無目的地亂揮着,像是要找人打架。
我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發聲變得很艱難,腸胃也開始有點不好受了,但是我還是很努力地說着。
“抱歉,我知道你最近過得很累,但是我也有不能輸的理由,不管怎麼樣……..”
“理由我也有!窮吊了半輩子,我也想光宗耀祖一回,也想成就一次,不是帶女朋友上街只能帶一兩百塊鈔票,趕在午飯前就跑回來;不是一看到珠寶店品牌店就嚇得直哆嗦;不是約會一次就特麼要吃一個月沒料的泡麪!”
不用猜也知道他說地是誰了,我簡直是怒極。
諺語都說賭場出逆子,情場出傻子,現在看情場簡直是處弱智白癡213青年,你以爲自己在幹什麼?拍偶像劇嗎?!
“媽的,我都不想說了,你特麼在要死要活的時候,布洛尼婭在幹什麼?她在…….”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配校領導睡覺,這些我都知道。”
我傻了,真的傻了,人生第一次感覺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我內心的想法,只是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知道陳老爹你肯定不能理解,她每天晚上和我哭訴這些事的時候,強做笑臉伺候這幫se鬼有多噁心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她付出的犧牲都是因爲她愛我,而我實在是太爛了,爛到拖累她一起受罪。”
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說話,不可思議地叫起來:
“這….這叫愛你?”
“對對對,所以說你理解不了,我爲他能做任何事,”猛男暴躁地在我面前竄來竄去,似乎已經激動到了極點“打架也好,玩命也好,被訓被罵也好,甚至下藥害人也沒關係!”
突然,最後半句話像子彈一樣貫穿了我,讓我全身都被劇痛刺透。
“你說下藥?”
猛男漲紅的臉上開始失去血se,他哆嗦着嘴脣好像想說些什麼,語氣完全被恐懼和羞恥包裹。
“我……”
“你說下藥……”
我感覺自己的音se開始失去溫度,幾乎能把我自己的血液凍結。
“那是……”
猛男驚惶地大叫起來,但是後半段卻變成聽不清的自言自語。
“你說下藥。”
我只是冷漠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說實話,我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我也根本就不想聽,只是漠然收斂起一切情緒,拋下他轉身走開,就像小便完離開廁所一樣。
“測試快要開始了,請調整好狀態,李方洲同學,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希望你記住,”我冷淡地補充道,“如果我女朋友揹着我和別人上牀,還有臉冠冕堂皇地說是因爲愛我的話,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揍到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猛男,哦,是李方洲當時會是什麼表情?我不知道,也懶得去看,只是覺得大概和刑事片裡被揪出來犯人也沒什麼區別,或許還要更難看一點。
重新回到駕駛艙內,我第一件事就是摸出pcp,插上那張昨天剛用過的銀卡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您好,陳項先生,請問…….”
我懶得聽這傢伙的漢語聯繫,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庫圖佐夫軍事學院機庫的少校管理員,以我現在的權限,你們能幫助搞定。”
“額…..是的,陳項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對面顯然還沒有適應我突然改變的說話方式,磕磕碰碰了很久纔算做了回答。
“很好。”
我簡單地說了一句,然後用最簡短的句子說完了自己的要求,話音未落,我明顯聽見對面的傢伙倒吸了口涼氣。
“的確是在我公司的能力範圍內,可是您爲什麼……..”
“請問貴公司辦事還需要詢問顧客理由嗎?”
我感覺自己的聲音裡碰撞出金屬的音se。
對面馬上識相地終止了自己的多嘴。
“不…..對不起,我們馬上派人去做。”
“和你們處長說一聲,我欠他個人情,想什麼時候用隨便。”
“不,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切斷了通訊,我當時只感覺非常非常疲倦,只想靠在座椅上好好睡一覺,最好一覺醒來就是明天。
“嘟”
隨着出口上方的紅燈驟然亮起,共和國第一教導團首批新生的最後一輪淘汰測試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