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面沒有新鮮事,讓安全區的人不開心的事說出來都不是什麼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過是原先打的保票,沒幾天就打臉。比如說好的上門收垃圾,比如說好的低窪排水,比如說好的綠化……類似的小事林林總總。
剛開始還有人去找,都被看門的攔在門外,說見領導要預約。
至於預約,領導永遠沒空。
爲了這事振臂一呼,萬衆造反?想想又不至於,慢慢的,就再也沒有人反映任何事情,也沒有人再相信上頭任何問詢了,都是一個想法:你們想幹嘛就幹嘛吧,別跟我說,反正我的意見是個屁。
“哎,隨便說說,現在食堂願意做事,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那人端起飯盤,離開了。
關長嶺沉默,才五萬人就搞出這種事,以後還怎麼能好。
這個安全區的管理者他不熟,管理者的兒子他還是認識的。
吳非整天跟着他,找起來最容易,現在就在身邊坐着,剛纔的話,他全聽見了,也是沉默不語。
“這麼搞不行。”關長嶺開口。
開玩笑,他本來的夢想是借用安全區管理者的力量,可以很方便的集中力量做一些事情,五萬人的功德值手到擒來,結果現在安全區管理者的信任度下跌到這麼低。即使做了再多的事情,普通民衆即不知道,也不關心,更不會因此而感動,沒有情緒上的觸動,就不會有功德值。
吳非進入安全區之後,身爲司令之子的他,接手了更多的工作,對其中的一些關節也心裡明白。
“雖然現在是南軍區統管,但是具體實施,是由宸宇公司統籌安排。設備和工人都由他們管理。我相信,現在搞成這樣,一定不是管理層想看見的結果。”
過去金思聰一直在隊伍裡,受到的幫助頗多,如果不是關長嶺,他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到這裡。他不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對有着過命交情的關長嶺,他還是像過去在隊伍中那樣,對之如老友一般。
關長嶺也不跟他兜圈子,開口就問起之前的那些事情是怎麼回事。
進入安全區之後,金思聰也跟着參與了好幾個項目,知道實際情況,現在真正是百廢待興,什麼都沒,當初答應下來的時候,沒想到這麼困難,以前很容易辦到的事,現在實在沒有人手有,有些工程甚至連一支施工隊都湊不齊,有些小事就只好擱着了。
關長嶺搖頭:“別看事不大,重要的不是事,而是答應下來沒做到。你也是個會泡妞的,你要是答應妹子送朵花,妹子當然是不稀罕,轉頭你把這事忘了,你猜妹子會不會生氣?”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前人挖坑,現在金思聰也只能捏着鼻子往下跳。
“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人手去做,答應了綠化,我去現場一看,地上就那麼薄薄一層土,其他的都是礁石,答應了排水,這邊本來就沒有高出海平面多少,想要泄內澇,還得把地墊高。還有,大陸上一大片地方已經把變異者清除乾淨了,上頭意思是儘快把人都搬過去,但是可能會有從外面來的,所以,還要修牆。磚倒是好辦,本來就有磚廠,砌牆是要活人去搭的,哪有那麼多人,只能東做一點西做一點。我現在每天都覺得自己是隋煬帝,步子邁得太大,扯到蛋。”
金思聰與關長嶺熟了,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氣質形象,一張嘴就是叭叭叭的吐苦水。
“哎,我又不是銀行催收\b的,怎麼說起來還沒完了,你爸當年白手起家的時候比你難多了,也沒見這麼要死要活的。”
“屁!你是看的傳紀吧,嗨,什麼窮小子頂風冒雪跑遍街頭,吃盡白眼發傳單終成傳奇,那是給你們看的,我爸成功秘訣就一點,被我媽看上了。”
金思聰毫不避諱:“要不是我媽,他上哪兒開第一單去。切,後來整天打造白手起家人設,自個兒都信了!”
其實這段八卦關長嶺也知道,也難怪金思聰這麼生氣,他爸發達之後,他媽成了前任,之後連續離了娶,娶了離,金思聰平白多出三個妹妹來。
“得得得,打住,你們這豪門恩怨也不新鮮了,再扯下去,你就要改叫祥林嫂,你們現在到底怎麼打算的?要是還住島上,就給人把環境弄弄好,要是搬回大陸上,那就抓緊把牆給修了。”
關長嶺問起金思聰現在的工程規劃,打算尋摸着機會,看看自己能做些什麼,收一波功德值。
“現在當然是想要搬回大陸上,島上資源不多,再加上有人魚,也不再安全。”
“牆砌得怎麼樣了?”
金思聰搖搖頭:“砌牆是一方面,災變前就有自動砌牆機,現在稍微改進了一下,速度很快。田地也有機械可以處理,但是住宅區和城區就很麻煩,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跡,電纜要全部重設,道路要翻新,燒壞的汽車,樓裡和地上的屍體,都必須人工處理,現在哪有這麼多人。”
建築組裡的工程造價負責人早已把需要做的事列成清單,具體到每一件小事,需要的材料、材料的生產時間、還有精確計算的工時數,全部列出來。
“專家就是不一樣,想得真周到,連垃圾分類都想到了。”關長嶺盯着清單。
現在的流程是先等牆砌完,軍隊再去徹徹底底的清掃一次,確定沒有變異者留存,最後纔是讓城市復原。
牆砌完還要一個月,軍隊清掃快一點,最後的復原是個大工程。
“一起上唄,五萬人,清出一塊區,還是沒有問題的吧?”
“他們白天也有自己的工作,你讓誰來做。而且,現在他們有地方住,吃得好穿得好,我看他們也不是很着急想搬到大陸上去住,你從投票就能看出來,想調動他們的積極性,難啊。”金思聰嘆了口氣。
“難嗎?”關長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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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食堂投票結束,投票箱裡塞得滿當當,全是要求吃啥喝啥的。
其中當然也有投訴螺螄粉其臭如屎,不應該在公共食堂裡吃的抗議。
“參與人數四萬七千人!”唱票的人數得快要吐血了,纔將所有的票清點完畢。
本來他點完一千張,發現川菜第一,湘菜第二,粵菜淮揚菜排第三第四,然後,他就不想點了,打算直接公佈結果,這麼多紙,就一個人點,簡直是要了親的命了。
結果他剛想撤退,關長嶺就扛着攝像機走進來,不僅要他全部點完,而且是從頭開始點,全程跟拍,一點做不得假。
信任被毀掉很簡單,想要重新建立,就得花點心思了。
很快,安全區閉路電視的晚間新聞裡播出了食堂唱票結果,有視頻爲證,最受歡迎菜系已經被評選出來。
排名第一的菜將會成爲固定菜單,其他選票低的菜系,也會被單闢在風味窗口,每天輪換不同口味。
“是不是上頭換人了?居然還真肯聽我們的意見?”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人們心裡還是多多少少挺開心。
黑貓的聲音在關長嶺的腦海中響起:“收到四萬七千功德值,沒想到你真做到了。”
關長嶺坐在食堂一角,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們,他們真的很容易滿足,不過是菜單願意爲他們改變,甚至都不是指定的品種,就能高興成這樣。
其實票不是自己點的,菜也不是自己做的,自己做的一切,完全基於能與金思聰說得上話。
想多混點功德值,還得再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才行,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
關長嶺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來食堂吃飯的一羣孩子,他們不過十三四歲,不過因爲營養好,有些身高已經跟成年人差不多了。
還有些小姑娘,稍微收拾一下,從身材根本就看不出跟成年女性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看什麼呢?眼珠子都要掉了。”眼前多了一個人,擋住了關長嶺的視線,是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