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令月大快朵頤的時候,不知爲何,總是感覺有道目光注視着她,可能是有了經驗,她現在都見怪不怪了。
不出所料,當令月乍一擡頭,就看見對面幾步遠的席位上,裴延秀正聚精會神的瞅着自己,眸中異彩連連……
兩人目光對上後,裴延秀似乎更雀躍了,口中似乎還在說着什麼,不過令月看不明白……
大庭廣衆之下,令月可不敢叫人看出什麼,她連忙低下了頭,對身旁正吃的開心的李瑜道:“五姐,爲什麼那姓裴的總那樣肆無忌憚,不知收斂,在哪裡都能碰到他!”
李瑜停了著,聞言也看了對面一眼,似乎發現了什麼,變得有些促狹道:“還有個好玩的事……”
“何事?”
“你沒來前他不在這兒,現下怎的變了個位子,正好坐你正對面了,看來皎皎的確實很有吸引力!”
李瑜眉眼彎彎,調笑的話語說來就來。
令月可能是麻木了,她冷哼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李瑜見她不接招,也沒有繼續逗她。
素齋會也只是走個過程,很快就結束了,畢竟做的再逼真,也是越不過各家的小廚房的珍饈美饌的。
衆人懶懶的起身,正要離去時,聖人發話了,說要去放生池放生錦鯉……
這個錦鯉令月也是知道的,還是幾天前泉州府那邊快馬加鞭獻上的,一直養在太液池中,她平日裡無事有時還回去看看。
今兒倒是派上了用場,怪不得臨行前她彷彿看到了幾個被妥善帶着的水缸……
於是乎,除了實在是疲累的人和有事的,幾乎都隨着聖人涌向了放生池那邊。
說白了,放生池也就是一渠通往外界的活水,裡面種滿了睡蓮,遊蕩着各色魚兒,想來也是其他香客的手筆……
令月隨李瑜站在慶徽帝身側,看着田中監將那條顏色漂亮的錦鯉遞給慶徽帝,聖人笑呵呵的接過,兩手握着那隻一離水就活蹦亂跳的魚兒,立即將其拋入水中,沾了水的錦鯉彷彿重獲新生,立即搖着魚尾遊走了……
身後一片讚美祝賀之聲,無非是些祝願國運昌隆,聖人長歲的溢美之辭,令月很是無聊,神情懨懨的。
“皎皎是不是無聊了?這樣吧,剩下的魚兒就由你來放,如何?”
慶徽帝注意到了小丫頭的狀態,存着哄孩子的心態,示意田中監將魚兒給令月,讓她來放。
此話一出,周圍臉色各異。
聖人果然寵愛長寧公主,竟直接越過了中宮太子,讓公主代替自己來行此事,這份寵愛,不可謂不顯眼!
衆人神色複雜,皆眼觀鼻鼻觀心,不做聲,而那邊的李弘則是出乎意料的面無表情,彷彿什麼都與他無關,反而是一旁的衡陽公主面色憤岔,似是受到了什麼羞辱,面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忍住了……
而這些,令月這個還處於懵懂時期的小丫頭則不會想這麼多,只覺得這些魚兒好看,能摸一摸也是有趣的,於是乎,她拉着李瑜一起放,一會在這邊放,一會由跑去那邊放,在池邊竄來竄去,像個靈活的兔子!
沉浸在逗弄魚兒中的令月沒有意識到周圍聲音已經越來越低了,就在放完最後一隻紅磷黃尾的魚兒後,少女攥了攥手心,感受到上面的一片黏膩,還隱約散發着腥味,面上一片嫌棄……
“五姐你看我的手上,都是……”
令月剛想找李瑜訴訴苦,轉身後只看見很遠處李瑜悄悄離去的背影,看起來匆忙無比……
令月心中是迷茫的,這五姐,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
更令她吃驚的是,不僅是李瑜不在,就連阿耶他們不知什麼時候也散了,然聖人一走,那些世家貴胄也跟着走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些年輕的郎君娘子們,在互相相看接觸着。其中最爲顯眼的則是裴家三郎,一貫盛極的容顏似笑非笑,如畫的眉目間含着一絲絲情愫,長身玉立,奪盡世間風華……
此時此刻,他正靜靜的站在令月身後,一眼不發的看着少女歡快的放生魚兒,周圍的娘子們雖然眼饞裴家三郎的好樣貌,卻因早知道他和長寧公主的糾葛而唉聲嘆氣,止步不前……
少女立即沉默不語,便要悄咪咪的離開,甩着小手就要走開,生怕那廝又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破事!
但是,世事總是難以預料的,裴延秀的膽氣也超出了令月的估量。
正打算悄咪咪遁走的少女一下子撞到了什麼東西,額頭咯了一下,她想用手揉一揉,但此刻手上滿是滑膩膩的魚腥味,根本上不了臉……
正當令月攤着兩隻手犯難的時候,頭頂傳來一陣輕笑,緊接着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猝不及防的將自己的兩隻手托住……
那雙手修長有力,一隻便將少女兩隻手扣在了一起,不僅如此,兩人的手掌比例也是差很多,少年手掌輕而易舉的圈住了令月兩隻手的腕子,頓時叫她動彈不得……
兩隻手被鉗制,腕上傳來一波又一波的熱意,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令月更覺得灼燙無比,那肌膚相貼的地方,也彷彿傳來一陣酥意……
“這光天白日的,你做什麼?還不放手!”
少女面色彷彿煮熟的蝦子,眸色驚慌,想用力將兩隻手從少年的鉗制中脫離出來,但很顯然,男女力量本來懸殊就大,且這裴家三郎又是常年習武,一個養在閨閣中的嬌嬌娘子自然是不能比的,於是乎,令月掙扎了好幾下,皆是無用功。
“你慌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看着少女嬌嬌的可愛模樣,裴延秀後槽牙彷彿有些發癢,他暗自舔了舔,笑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周圍那樣多的人,我還要不要臉了?”
令月暗恨李瑜的臨陣脫逃,心中也後悔沒有將李珏也叫來,要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立無援”了!
這樣想着,少女臉色更加沮喪,彷彿正在遭受什麼酷刑!然而,下一刻,她突然感到雙手被布料似的東西蓋住了,她連忙擡頭看……
微風正好,眉目如畫的少年郎正撩起他的衣袍拿在手中,給自己輕輕擦拭着手上的污濁,動作輕柔緩慢,彷彿是在爲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洗禮,少年嘴角仍舊噙着一抹粲然的笑,配着那眸子中的細碎微光,險些晃花了她的眼……
令月精緻白嫩的小臉不受控制的攀上了一抹豔色,將本來就出衆的面容襯得愈發好看,就連眼角眉梢都帶着說不明的繾綣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