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猶如霧氣一般,將人間籠罩其中,但是上元佳節是個例外,就算夜幕降臨,長安城也是燈火通明,徹夜狂歡。
但是對於疲憊了一天的塗九晏來說並不是什麼狂歡的日子,在熱湯沐浴之後,很快睡意襲來,他躺在牀上,漸漸模糊了視線,酣睡入夢。
翌日,清晨,春和景明,鳥語不斷,一絲絲明媚的陽光堪堪從窗戶透進來,投射在塗九晏榻邊的地上,形成一個耀眼的光圈,似是一夜好夢,他幽幽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初醒時分,他眼神有些迷糊,雙眸中水汽盈盈,發了一會呆,掃視了一下屋內,再次哀嘆自己流落凡間的不幸。
他下榻行至窗前,開窗後察覺人間已是巳時,日照三竿了,但是隔壁少女並沒有什麼動靜,塗九晏決定過去看看。
等他真正站在少女門口的時候,他又猶豫了起來,想起昨晚他遭受那等羞怯,塗九晏立即躊躇了起來,正當他一派正經嚴肅時,房內傳出少女慵懶輕靈之聲……
“杵在門外幹嘛,還不進來!”
話語一出,他此刻不進也不行了,塗九晏一咬牙推門而入,立即便嗅到了獨屬於少女身上清列的蓮香,他不由的嗅了嗅,繼續前行,來到少女榻前,看着榻上一團鼓鼓囊囊的物體,他輕聲喊了一聲姐姐,采采終於探出了頭……
剛剛睡醒的少女青絲凌亂,雙頰粉紅,脖頸修長白皙精緻,玉白的小臉露出被褥,眸中含着水汽,定定的看着他,他瞬間就有些慌神了,不停的在背後絞着自己的手,不敢看她。
“怎麼了,大清早的來我這有事嗎?”
塗九晏嘴角抽了抽,這還哪是大清早,起來洗漱好都能吃午食了!但是他哪敢放肆,而是編了一個理由說:“阿九餓了,咱們起來吃飯吧!”
塗九晏自從受了那道鎖靈印,身軀已和凡兒無二,需吃五穀雜糧,來保證小命,起來許久,肚子都咕咕叫了,只能來求助這個小丫頭了。
“唔,倒是我的疏忽了,忘記了你是個凡人,放心,我即可便起身,讓夥計送吃的上來。”
午間,二人坐於房中,采采看着胃口甚好的小娃娃不緊不慢的用着飯,儀態出乎意料的優雅,乍一看不像個五六歲的小娃娃,倒像是……是她那位風雅的四哥,一舉一動,皆是尊貴肆意……
可就是這飯量……有些大,四菜一湯,不過半刻鐘,差不多快被吃完了,況且她自己還沒有吃,都是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小豆丁吃的。
一人掃了一桌飯,感受到少女訝異的目光,塗九晏臉也是有些微紅,雖然身體變小,但是飯量卻是依舊,本也沒什麼,但是以自己現在這副小豆丁模樣確實有些怪異了……
“今日我有事出去一趟,日落前我會回來,你在這不要亂跑,要不然我可不會再去找你了!”
塗九晏正因爲飯量窘迫時,頭頂上方傳來少女的話語,他手一頓,含着飯略有些口吃不清的說:“出門?去哪?爲什麼不能帶着阿九?”
采采撫了撫鬢髮,耐心說道:“去見一個人,取些東西。”
“什麼人,是男是女?”
塗九晏看似問的不着痕跡,但在采采看來他似乎有些急躁,淡淡掃了他一眼,櫻脣乾脆利落吐出二字,“男的。”
肉眼可見的,小娃娃臉色有些不好看,許是不死心,他再次追問道:“與姐姐是何關係呢?”
看着他緊張的表情,采采當這小傢伙是擔心自己,心下有些寬慰。
爲了讓他寬心,采采少見的說了謊,她起身理了理衣物,淡淡迴應道:“何關係?自然是你姐夫!小孩子就不要擔心了!”
少女簡簡單單的一句“姐夫”對塗九晏來說卻是一場打擊,特意僞裝出來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半晌都沒說出話來,看着少女離去的背影,他什麼也做不了,半晌,他回過神來,小臉繃得嚇人,眸中慍怒,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有了旁的男人又怎麼樣,能不能長久還不一定呢!待小爺封印解除,看誰敢距你三尺之內!”
小娃娃面上出現了一種明顯與外表不符的陰沉怒火,有些恨恨的罵道。
這邊,采采走出屋子,怕小娃娃沒人照料,給了客舍主人一顆成色不錯的南珠,讓他在自己不在時照顧阿九,便離開了客舍,找了一處隱秘的角落,避開人羣,施展遁移之術,一旋身消失在角落……
其實她此行並非是去找自己的“情人”,而是去找自己的四哥風景明。
自己這個四哥,身爲神仙,卻不喜好神袛仙府,偏偏喜愛浮雲人間,他愛好金銀珠寶,美玉瓊石,爲了滿足自己的喜好,他在人間給自己撈了一個人類身份,皇商景氏,以便自己遊戲人間,搜尋珠玉寶石,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而此行風采採便要去四哥那把她寄存在他那的九天息壤拿回來,以便自己煉器。
長安城東南,一座氣派非凡的府邸坐落在此處,碩大的牌匾上景府二字龍飛鳳舞,渾然天成,府門口車馬絡繹不絕,登門拜訪者紛至沓來,熱鬧至極,采采見此情景,也是咋舌不已,心覺四哥混的也不錯嘛!
來到府門口,看着擠在門口的商賈小官,她輕輕搖了搖頭,走上前去,對守門的老伯說道:“老伯有禮了,我是景家郎君的本家妹妹,今日特來探訪,還請讓我進去,我有哥哥給的玉牌爲證,請過目。”
看門的老伯接過玉牌,仔細驗看了一番,點了點頭,又微微打量了采采一番,覺得這個美貌娘子確實和自家阿郎有幾分相像,便立即爲其引路,將他帶至公子的房裡。
穿過曲折蜿蜒的迴廊,一路走來,亭臺水榭,雕樑畫棟,古樸雅緻,清新宜人,一應俱全,是和仙山全然不同的景緻,不愧是最會享受的四哥,到了人間也不會虧待自己!
管家老伯爲其打開房門,她徑直走了進去,撩開珠鏈門,便看見書案前一藍衣青年斜靠在側,長腿微曲,背對着她,儘管看不見面容,也知此男子定是俊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