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份皮蛋瘦肉粥是買給上官譽的，他坐起來吃，雙手一伸出來，季染就看到他手背上的擦傷了，指甲也斷了兩處，有凝固的血跡，手指頭都是腫的，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他忍着疼，微微吃了一口粥，溫熱的粥於他而言都難以下嚥，他疼得不住的倒抽氣，半晌也沒吃下去多少。
季染心中也亂，本就無心吃飯，伸手將碗勺拿了過來問道：“手疼？”
上官譽輕輕點了下頭，他現在說話也並不方便，季染用勺子舀起一點粥，遞到他脣邊說：“吃吧。”
張成業看到那場面，差點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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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到一切竟會那麼順利，而他在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上官譽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曾經是夫妻，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夫妻關係”這種事，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兩個人在一種封閉的關係裡過着朝夕相對的日子，對方的習慣和脾性，都在接觸的過程中有了磨合和了解，兩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很正常的會形成一些條件反射和默契，那就是一種毫無距離的關係。
所以不管分開了多久，互相之間的瞭解依舊還在。
就像季染會很順手的給上官譽餵飯一樣，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早就已經消除掉了，更不存在尷尬這個問題，這些小事以前也是做習慣了的，兩人都是很自然的反應。
季染餵飯的時候順帶仔細看了看上官譽臉上的傷，鼻子像是流過血，現在還是腫着的，臉上沒有破皮，但是就那淤青的程度，要完全恢復起碼得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遠留下手不輕。
她知道上官譽不能說話，柔聲道：“趁你睡覺的時候，我看了一下你上節目的視頻……”
上官譽雖然眼瞼腫得厲害，沒有了平日的大眼有神，明眸善睞，但是季染也看得出他的雙眼在放光。
她淡淡的說：“你這件事做得不對，我們之
間的事你不跟我說，偏要去跟不相關的人說。我知道你的粉絲多，媒體也都是跟風行事的做派。你這麼做是想給我輿論壓力？有用嗎？沒有，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也不在乎別人所謂的‘正確的選擇’。”
上官譽蹙眉，妄圖解釋，可是他一說話就疼，半晌說不成一句。
張成業看他那樣，心急的幫他說：“譽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覺得當年讓你受委屈了沒有公開你的身份，對你感到十分虧欠，現在他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就應該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存在。譽這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心，就想讓你看到他的誠意，可是他還沒有機會告訴你，就被遠留打成這樣了嘛。”
上官譽聞言，忙點頭附議，張成業說的就是他的意思。
季染沒有停止給他餵飯，聽了張成業的解釋，她說：“當年你把錢給我管，家裡的一切交給我打理，一味的想要給我物質上的滿足，也沒有問過我想要的是什麼。如今你也沒有問過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張這麼做了。從前至今，你都當我是你的附庸，不能有不同意見，只要你決定了就夠了。以前我們是夫妻關係，你爲我代言沒有問題，如今大家各不相干，你還是這樣的做法，我就沒有辦法接受了。”
上官譽眼神緊張的望着她，又急切的和張成業交換眼神，最終還是經紀人幫他說：“譽的意思是，你希望他怎麼跟你認錯都行，就算他的方法欠妥，卻是他的真心實意，他想改，也想補償你。”
季染很認真的望着上官譽說：“你竟然不知道我從來不在意任何形式上的東西，也不介意日子是否富足，你是否功成名就。我一直在乎的只有我倆之間是不是依然相愛……”
上官譽忙點頭表示贊同，季染看着他這麼孩子氣的行爲，愣了一愣，終是直白的說：“可我已經不愛你了，也不恨你，我人生中有18年是和你一起度過的，我對你只剩下了‘熟悉’的感覺，就
像一個遠房的親戚，我認得你，我記得你，但是見或者不見，都不會想念。”
上官譽抿着脣，劇烈的搖頭。
張成業看不過去，忙道：“譽的意思是說，這樣也沒關係，你們是連孩子都有的老夫老妻了，也不必談什麼愛不愛的事，愛情早晚都要轉化成親情的，你們像親人一樣生活在一起，也是一輩子。小麒以後天天都可以跟爸爸在一起，你們見面也不用再預約了，譽會減少工作，多陪你們。”
這一切，曾經是季染的夢想。
一個小小的家，三個幸福的人。
她少女時代的男朋友，成爲她此生的愛人；她守着孩子長大成人，爲他感到驕傲。
她和上官譽一起變老，在暮年的時候，踩着草地上的落葉，在金色的陽光裡告訴他：“別人的人生是從出生就開始的，我的人生卻是從十二歲纔開始的，從認識你的那天起到墓碑將我們分開爲止，我和你共度了一生。”
她一顆最單純的心，有的也不過是最簡單的嚮往，但是這句她準備好了要告訴他的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他更不會知道，就因爲季染是個心思極爲單純的姑娘，只要是騙過她的人，她就會銘記一生，再也不會相信對方了。
所謂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人生都只有一次，沒辦法重頭再來，她也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
季染將吃完了的空碗放下，很是平靜的說：“如果你要見我的目的是想要我給你一個回答的話，我的答案是‘我拒絕’。在我決定離婚的那一刻起，就是真的要結束和你之間的婚姻關係，關於複合的想法，我從來都沒有過。”
上官譽見她的雙手空了出來，端正的放在腿上，便伸手想要拉她。
季染擡手做了個“停”的手勢說：“請不要隨便碰我，我不喜歡。”
張成業看不過去，咳了一聲，提示他還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