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的時間,整個中原各地的戰力都在不斷被調集。
北方的草原蠻子們突然發現,往日裡不斷切割縱橫,深入草原的那些瘋子不見了
東海上的海盜們突然發現,往日的海軍之中,似乎也少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哪怕是京城裡的大人物們也突然發現,四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輕鬆了一些。
朝廷各方的軍隊沒有調動,但是最精銳最頂尖的力量卻已經蓄勢待發,在東洲,在慶城聚集。
而這一切只爲了一個人,一件事。
一種莫名的緊張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
慶城,南羅巷的一件酒鋪內,酒鋪很破,只有一位小二躲在櫃檯後,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也只有一位客人,是一名青衫劍客正坐在酒鋪一角。
他的劍被隨意的放在椅子上,一雙明亮地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火鍋。
鍋裡熱氣騰騰,一塊塊牛肉正在不斷翻滾。
他的眼睛也專注而安靜,因爲他不論吃飯,睡覺,練功,都是這樣專注而安靜。
“你來晚了。”他說道,卻頭也沒回,身旁已經出現了一名黑衣人。
“教宗在側,我怎麼可能不晚。”
青衫男子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教宗在,你晚到了的確很正常。”
“我不明白。”黑衣人說道:“上清殿爲什麼也將目光放在這裡。”
黑衣人的確不明白。江湖衆人追蹤左志誠,是爲了南聖門的典籍和寶物。
朝廷的人馬追到這裡,是當今陛下想要萬壽無疆,做永遠的主角。
可是上清殿爲什麼要瞄準這裡?作爲革命黨背後的最大靠山,他們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瞄準軍隊,瞄準京畿,瞄準那一位人才對麼?
畢竟南聖門再好,似乎也比不過這一個天下。
“坐下,喝酒、吃肉。”青衫人指了指眼前的火鍋說道。
黑衣人皺了皺眉頭。但看到青衫人那專注的目光,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但這不代表他就放棄了,他繼續問道:“那一位也來到了東洲麼?”
那一位,自然就是指上清殿的那一位。
上清殿的主人。亦是三千里崑崙山之王,更是席捲整個中原的那場革命幕後的推動者。
上清殿殿主,青夜羅。
聽到這個名字的青衫人,就算本來吃飯吃的很專心,也不得不暫時停下。沉默一會,然後答道:“他沒有來,但是他的目光看着這裡。
因爲京城的那一位目光看着這裡。
北境的那一位目光同樣看着這裡。
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尊主自然也要看着這裡。”
黑衣人沉默,因爲他知道青衫人說的沒錯。全天下最強大、最驕傲的力量,都已經將目光放在了這裡,只因爲左志誠和蜃宗的一戰,已經徹底說明他擁有足夠改變整個天下局勢的力量。
籠絡、圍剿、同盟、聯合、旁觀,不論是什麼樣的選擇,必然將目光放在這裡,等待着這一戰的結局。
又或者是改變這一戰的結局。
……
與此同時。整個江湖中並非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左志誠或者說南聖門的身上。
對有些人來說,南聖門的典籍太過遙遠,左志誠展現的實力太過強大。
相比之下,經過瑞山一戰,三位太上長老盡數死絕而元氣大傷的天道宮,更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畢竟作爲原本中原的七大門派之一,天道宮的財富、典籍也絕對不少,何況他們的仇人比兩千年前就銷聲匿跡的南聖門要多得多。
荒山,樹林。
此處距離天道宮所在的抱天山,不過幾公里的距離。
但本來應該荒無人煙的樹林裡。卻已經聚集了數百人的隊伍。
毒門、邪影魔宗、天殘門、九曲派、血河教、九幽教……一個一個江湖中足以叫人聞風喪膽,叫人心驚膽戰的門派出現在了這裡。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屬於江湖邪派,而且都和天道宮有不共戴天之仇。
現在天道宮三大太上長老離世。天道宮封山百年,自然也是這些邪派最好的機會。
一名赤裸着上身,渾身上下佈滿魔鬼紋身的大漢冷哼一聲說道:“還等什麼?天道宮那三個老不死的早已經不在了,現在我們就衝上抱天山,我要將那些天道宮的小崽子全部剁成肉醬。”
此人便是血河教的鬼帝,所謂的血河教、九幽教都是地獄門被擊潰之後所留下來的旁系門派。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遠渡重洋。然後在蠻荒之地重新開始的。
聽到鬼帝說的話,他身旁另一位臉色蒼白如同死屍一樣的女人,正是九幽教的幽母說道:“稍安勿躁,天道宮數百年傳承,就算是三個老傢伙都死了,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擊潰的。”
“不錯。”一位雙眼已盲,身體如同漆黑影子的老者說道:“天道宮的護山大陣,乃是那三個老不死親手佈置下的,藉助地動,藉助日光,藉助風火,攜天地之力,更非人力可敵。”
“不過我二十年前已經佈下了一枚棋子,現在也終於到了動用的時候。”
“噢?”鬼帝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二十年過去,應影子,你怎麼知道棋子還是棋子,而不是變成了旗手?天道宮的山門大陣的確威力無窮,如果我們進入之後又被開啓,哪又會是什麼局面?”
是的,時間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在深謀的遠慮,在詭異的計策,在時間的面前都終將凋零。
何況天道宮的山門大陣威力無窮,數百年來無數魔頭梟雄已經驗證了這一點,鬼帝之前的牢騷也只是牢騷而已。
至少山門大陣仍舊運轉正常,便無人能硬破天道宮,這是所有人的共識,更是天下人的共識。
所以天道宮會選擇封山百年,所以全天下仍舊將天道宮排在七大門派之列。因爲山門仍在,典籍仍在,天道宮便仍舊是天道宮。
應影子,正是邪影魔宗的當今宗主,聽到鬼帝的說法,他的嘴角翹起,露出了一絲殘酷。
“因爲他是我的兒子,因爲他身上被我種了影毒。”
聽到應影子說出的話,就連鬼帝、幽母都忍不住臉色一變。能夠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到最大敵人的門下,能夠在自己兒子的身上種下最惡毒的詛咒,這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對天道宮又是何等的血海深仇。
於是不論鬼帝、幽母,又或者其他邪派高手,都無人在說話,於沉默中等待應影子的安排。
但就在這一片沉默中,抱天山的方向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
應影子臉色一變:“有人在攻打山門!”。